第10章 恨意
周霆沉站於窗邊,屋子裡沒有開燈,只有窗外氤氳的光影和零星的月光碎片落在他臉上,留下片片殘影。
他指尖香煙裊裊,頎長的身軀斜倚在窗邊,深不見底的眸子一錯不錯地盯著樓下那道瘦削的身影。
她蜷曲著身體蹲在花壇旁,連低矮的花叢都能將她遮蓋嚴實,周霆沉看著看著,幽深瞳眸里的戾氣漸漸消散。
他想起了當年和她一起養的一隻奶貓。
一隻普通品種的流浪貓,除了雪白的毛髮和亮如琥珀的眼球,就沒有旁的特別之處了。
可林歡很喜歡。
那時候她還不是個刺頭,也沒有因為莫名奇妙的階層差別敵視他,表面上卑躬屈膝,背地裡卻罵他陰暗的資本家。
那時候,他們的心還沒有隔得那麼遠。
他也不知道,一個張口閉口都是她的小青梅,會轉身投入別人的懷抱。
當年他等在她中學的街角,懷裡抱著那個被她放在心尖的小茉莉,將一顆滾燙的真心捧到她身邊的時候,卻撞見她和前男友親密接吻的一幕。
在那之前,他從不知道,淬了情愛的刀劍,傷人,刀刀見血。
想起林歡那樣理所當然向他提要求的一刻,他深海一樣的雙眼不自覺捲起了滔天巨浪,帶著黑夜裡傾覆一切的氣勢。
可看到樓下正林歡踉蹌前行時,胸口密密麻麻如銀針貫穿的刺痛,讓他痛得幾乎喘不過氣。
指尖的煙恰好燒到了盡頭,他沒留意,猩紅的煙灰帶著火星,落在他的無名指尖。
那上面,似是殘留著小小的戒環印記。
他卻似乎感受不到痛,任燒傷的紅痕遮蓋了戒環印記,好像這樣,就能將內心窒悶的疼痛減少一點。
他佇立在窗邊良久,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小區門口,他才收回視線。
手機恰在此刻響動。
周霆沉垂眸瞥見上面跳動的名字,很快接起。
「周總,洛滎的喬總突然改簽去了Y國,談判可要取消?」
周霆沉犀利的眸子眯起,沉沉風暴壓抑著,半晌,他道:「不必,我親自去一趟Y國。」
*
林歡剛走到小區花壇旁,就知道自己撐不住了。
額頭燙的如同火爐,意識早就不清醒,但她不想就這樣倒在周霆沉樓下。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她做兼職淋雨發燒,恰巧倒在他面前,他最忌諱在眾人面前碰她,但她又病得爬不起來。
最後,他還是把她抱了起來,但意識喪失之前,他嘲弄的聲音響徹耳畔。
「故意倒在我面前,惹我憐惜,嗯?」
她當時就清醒了,要掙扎,他卻鎖緊了她的手腕,將她禁錮在懷裡,嗓音比寒冷的冰窟還傷人心肺。
「既然做戲,那就做全套。」
她昏沉的身體被他強硬塞進豪車裡,那樣大的力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有殺父之仇。
若不是她確實在路上昏過去了,恐怕周霆沉不會輕易放過她。
可事實卻是,她委實想多了。
第二日醒來,床畔的周霆沉好整以暇盯著她,幽沉眸子里的恨意不再壓抑,像是下一秒就要將她剝皮拆骨。
她渾身打了個冷噤,不自覺向後靠去。
周霆沉卻步步緊逼,冰涼的手指貼在她白皙的下巴,手裡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海鮮粥。
時隔兩年,林歡依舊能夠清晰的記得,她一口口被迫吞下足以令自己過敏的海鮮粥,痛得心臟幾乎都窒息。
也就是從那開始,即使她依舊因為求錢,不斷往他身邊湊,卻堅決不在他面前生病,更不要說倒在他面前了。
也是那個時候,她確實體會到,周霆沉對她有股莫名奇妙的恨意。
雖然在成為他的情人之前,她確定自己並沒有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