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羞辱

「癌細胞已經擴散到胃部和肺部，還有繼續擴散的趨勢，」馬醫生揉了揉眉心，疲憊的摘下眼鏡，「現在已經不是做手術可以解決的了，他有沒有告訴你，他連最基本的進食都保證不了？」

「家屬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保證休息，其他的，只能暫時用藥物減輕他的痛苦。」

「大概……還有多長時間？」

「三個月。」

林歡幾乎是踉蹌著離開的，醫院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她沒帶傘，也忘了找個地方避雨，一直走到公交站台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全身都濕透了。

周圍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她，林歡卻沒有心思理會，她現在心急如焚，思索著該如何向周霆沉開口。

知道南山別墅周霆沉不可能會回去，她濕淋淋的站在周霆沉的另一處住處——郊區的楓城佳苑，卻被小區的保安板著臉攔在門外。

「抱歉小姐，不能證實你是小區戶主或者戶主親友，我們不能放你進去。」

林歡心緒焦灼，半晌思索后，豁出去道：「我要找周霆沉，我是他女朋友。」

看保安狐疑的看過來，她又補了兩句，「不信的話，你們可以打電話問他。」

兩位保安面面相覷，讓她稍等，而後撥通了周霆沉的電話。

此刻，周霆沉正坐在車裡，沉著眉眼盯著車玻璃上滾落的雨珠，聽見熟悉的震動，並未伸手劃開，而是任它響起又停止，唇角涼薄的扯開，如此反覆幾次，直到對面再也沒有耐心的掛斷。

林歡僵硬地站在細雨中，覆著身軀的黑色長裙濕透緊貼在她身上，顯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段。

保安不耐煩抬眼的瞬間，她白皙的皮膚和妝下嬌妍的側顏，心底莫名起了一分惻隱之心。

本是要轟她走，語氣也軟了些，「周先生在忙，小姐或許可以改日再來。」

林歡早在接二連三未接通的電話中回過神來，周霆沉有沒有可能，就是在故意躲她？

她眯了眯眼，視線一轉，看到一輛極豪華的蘭博基尼停在角落。

林歡蹙眉，她想起，去年有段時間，周霆沉去南山別墅，一直開的都是這輛車。

她腳步急切的往前面走，保安看了眼陰沉的天色，又見她形容狼狽，將立在保安室檐下的雨傘遞過去，「小姐，帶上吧。」

遠處穩穩停著的車子突然發動，林歡來不及去接傘，在雨里狂奔，意圖追上周霆沉的車。

她身體本就瘦弱，冰涼的雨珠砸在身上，又猛又急，她裸露的皮膚冰涔涔，渾身止不住發冷，額頭卻滾燙如火。

「周霆沉！」

林歡忍住暈眩的頭腦，邊跑邊喊，前面車子的速度越來越慢，林歡一驚，以為周霆沉大發慈悲要停下的時候，沒想到——

車子真的停了！

她欣喜地拍打著車窗，看著車玻璃緩緩降落，周霆沉冷硬的輪廓浮現在眼前，她喜極而泣，迫不及待開口：「周霆沉，我有重要的事請你幫……」

話還沒說完，車子猛的退後一步，又飛速從林歡身邊駛過，輪胎恰好軋過一個水坑，離開時，站在坑邊的林歡被濺了滿身泥污。

「周霆沉！」

林歡絕望地蹲在地上，淚水從眼角滑落，沿著她柔和的面部線條流下，最後匯進了她面前的水窪里。

那幾雙含淚的眼睛在眼前不斷搖晃，那個和自己一樣可憐的孩子，正在鬼門關徘徊，她怎麼能遲疑？怎麼能放棄？！

林歡迅速抹乾眼淚，踉蹌著站起，拖著發燙的身體搭車趕去了蘇茜家。

路上，她給蘇茜提前發了短訊，但對面一直沒有回信，之前也有過這種情況，她沒多想，徑直拿著備用鑰匙打開了蘇茜家的門。

「茜茜——」

眼前突然一陣風席捲而過，蘇茜花容失色披上衣服，她裸露的皮膚還閃著淡粉，而她身側，氣場強大的男人，結實的腹肌裸露在外，其上還覆蓋著幾道曖昧的紅痕。

見林歡乍然闖入，聞成硯並無慌亂，眯著眼冷淡打量過她雜亂的著裝、濕透的外衣，陰戾的眼神似乎洞察了一切。

他扯唇冷笑，「林小姐，離開沉哥的日子，可還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