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內外風雲

韋宇龍的話，不光是對夏軍說的，也是城上那群人說的。

索額圖他們心中頓時一凜：「天下再無滿人？」

這口氣雖狂，但看著城下比守軍多出數十倍的火炮，還有一望無際的大軍，他們知道，這不是聳人聽聞,曾經那個小桂子，現在絕對有這個實力。

康熙心中也是一緊，韋宇龍的話，威脅之意，已經毫不掩飾。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韋宇龍。

兩個皇帝，四目對視，卻已經無言。

「皇上,投了吧,守不住的，何必如此，兩敗俱傷呢？」

明珠心裡這話，幾乎到了嘴邊，瞧見康熙那陰冷的目光，沒有說出口。

不過當明珠看索額圖的時候，果然後者也無奈的在搖頭。

城下，夏軍將領聽了韋宇龍剛才那話，卻被自己皇帝的仁慈之心感動。打仗本來就要死人，皇帝為了城上那些百姓，甘願等三天，作為這種仁慈之君臣民，他們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對視了一刻鐘，康熙終於蹦出一句話：「回宮！守好城牆，敢放一隻蚊子進來,軍法從事！」

他還是不打算投降，反正我大清的寶藏已經被你挖了,龍脈估計也破了，滿人註定要全死在關內，這是上天的安排。

既然如此，那就讓全城陪葬！

不過他還是怕韋宇龍進城刺殺，因此要求城頭加強防禦。

其實長安城牆很厚，寬度比高度要大一些，在長安有句俗話，想說一個人不要臉，就說這個人的臉皮比城牆還厚。

這樣的城牆，想要飛躍很有難度，韋宇龍就是能飛上去，也不可能在成千上萬的兵將頭上毫無痕迹的越過。

其實韋宇龍今天看了城上的情形，知道康熙已經被最近的刺殺嚇破了膽，也就放棄進宮挾持或者行刺的打算，更不想將自己置於險地。

不過，他雖然不想攻城，卻必須嚇唬嚇唬康熙，還有準備死守的滿人,先讓他們見識一下我軍實力。

「讓所有火炮開炮,不過只空膛，

不放炮彈。」

半個時辰后，城外的所有火炮準備就緒，韋宇龍一聲令下，千炮齊鳴，雖然沒有炮彈，但震耳的轟鳴，直接讓長安城為之顫抖。

清軍所有兵將，在巨大的聲音下，差點失聰，他們的戰意更怯。

清軍將士也知道，就算拚命，這仗也打不贏，而且他們還聽說，夏軍有一種像棉被一樣的秘密武器，很是厲害，爆炸起來，比火炮還厲害。

「索相，要不要你去勸勸皇上？」

等耳朵恢復了聽覺，明珠才小聲地對身邊的索額圖道。

「你怎麼不去？」

索額圖知道這個傢伙沒安好心，不滿地白了他一眼。

「索相，你我就眼看著滿人被屠戮殆盡？」明珠沒有生氣，反而繼續道。

「你有何主意？」

「我覺得，不如讓太後去勸勸皇上。」

「……」

這話，讓索額圖腦海閃過一道靈光，道：「可行！」

在城外大營，康親王又一次給康熙寫信。

韋宇龍已經發話，如果康熙不投降，天下將無滿人，他作為老奴的子孫，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

現在的大清，只剩下長安一城，比當年的大明還慘。

先在除了城內那些八旗官兵，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難道真讓滿人亡族滅種？

他這封信語重心長地闡述利弊，苦勸康熙為了城中幾十萬蒼生，延續滿人血脈，開城投降。

書信寫好好，韋宇龍看了一遍，覺得沒問題，讓人射上城頭。

在勸降信進城后，韋宇龍看著厚實的城牆，心中道：「毛東珠，你蟄伏了這麼久，不知道能不能猜到我現在想法。」完整內容

興慶宮，本來在明長安城牆之外，康熙逃到這裡后，把城牆向東擴建了五里，剛好將這座宮殿包裹在內，這片新的區域，就形成一座內皇城。

剛才的炮聲，建寧和毛東珠雖在宮裡，也聽得是聽得是清清楚楚。

而且他們已經太監口中，得知了韋宇龍說的那句霸氣的話：天下再無滿人！

現在的建寧，褪去了往日的青澀，已經變成了一個成熟的貴婦，但那種直爽的刁蠻，還依稀寫在臉上。

尤其是她聽說韋宇龍已經封兒子吳世藩為王，就期待自己盼了多年的愛人把自己接走，能夠母子團聚。

這個地方，她不喜歡，尤其是每每深夜，她都懷念當年去雲南時一路的纏綿，那兩個月，留下太多回憶，終生難以磨滅。

可她還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以為自己是滿人，難道皇帝哥哥不投降，自己也要遭殃？

韋宇龍是皇帝，當著三軍說這樣的話，那可是君無戲言啊。

她猶豫一下，終於對毛東珠道：「母后，小桂子真的來了！我好想去見他，皇帝哥哥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剛才的炮聲那麼可怕，為什麼還不投降？」

現在毛東珠也在想這個問題，沒有理會女兒。

她雖然住在宮裡，但這個太后是假的，她早已是「潛龍」的成員，身邊的宮女，幾乎都是自己的屬下。

「陛下讓我潛伏在這裡多年，雖然秘密送出不少消息，可那都是小事，陛下沒有攻城，而是放炮，難道就是通知我，讓我立功？」

他看著門外，親信宮女雖然面無表情，但明顯能看到激動。

而太監們，卻一個個神色慌張，人人自危。

「建寧，你真的想讓你的皇帝哥哥投降？」好一會，毛東珠終於開口。

「是啊，我們滿人就剩下這麼點，如果真的城池被攻破，小桂子要是生氣，會不要我的，說不定還會遷怒與我。」

說到這裡，建寧遲疑了一下，在母親耳邊小聲道：「其實小桂子還是太監的時候，我就已經和他……和他那個了。」

說完，臉上已經羞的通紅。

這是她第一次把這個秘密說給外人，她怎麼說，也是大清公主，竟然和小太監私通，因此這個秘密一直藏在心裡好多年，連母親都沒說過。

不過毛東珠對此事早已知道，也是嘆了一口，之後道：「你去讓人去把你皇帝哥哥叫來。」

在御書房，康熙已經接到城上送來的康親王的勸降書。

這次他沒撕，只默默的看完。

他本是一個有志向，有抱負，也有仁慈之心，打算好好乾一番事業的皇帝。

現在，竟然要和人魚死網破，甚至要讓全城人陪葬，這種想法，他其實也有些糾結。

但想起韋宇龍在城下的樣子，他還是拿起筆，寫了四個字：「寧死不降！」

他不是怕投降，其實現在的情況，投降是最好的選擇。

可投降的對象，是誰都可以，哪怕打到這裡是吳三桂，或者別人，他也許就降了。

可城外之人，偏偏是哪個曾經跪在自己腳下的奴才，一個曾經和自己交心的好朋友，這些年，自己明顯是被這個奴才給玩了，最後連天下都要丟，他不服氣，不甘心。

他覺得自己不應該比一個奴才還差勁。

康熙不可能對韋宇龍低頭，哪怕最後的後果，是像崇禎那樣的自盡，或者建文那樣，葬身火海。

反正是不能投降。

回信剛被送走，就聽有太監來報，說太後有請。

「太后？這個時候，太后找朕什麼事？不會是投降的事情？」

康熙愣了愣，隨即想：「應該不會，太后這幾年幾乎不問朝政，也許是怕心煩，想開解朕。」

此時正好是春末夏初，興慶湖的花樹正在飄零，被微風一吹，花瓣漫天盤旋。

要是一般人看到，會覺得這個這樣的景色很美，但現在對於康熙來說，這是破敗和蕭瑟。

甚至，隱隱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但想起這個宮裡都是侍衛，韋宇龍和城中的刺客，肯定進不來，要不然自己的腦袋，還不早就沒了。

「母后，你找朕？」

康熙給毛東珠請過安，坐在一旁。

「皇上，剛才的炮聲，是夏軍攻城了嗎？戰況如何？」

聽毛東珠這樣問，康熙心中略安，覺得毛東珠只是擔心戰況，並不是來勸自己投降。

「韋逆虛張聲勢，他們還沒開始攻城，母后不用擔心，再說我軍上下一心，眾志成城，韋逆想要進城，千難萬難，母后不用擔心。」

「自欺欺人！」

毛東珠心中冷笑一聲，說道：「皇上，我聽說城外有近二十萬大軍，還有火炮無數，為了我滿人能延續……」

康熙立即聽出毛東珠的意思，不悅地打斷她，道：「母后，不要再說，朕是不會降的。」

「皇上決定了？」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好！」

這個字出口，毛東珠忽然伸出右手，閃電般點在康熙身上。

康熙先是一臉驚恐的看了眼前這個「太后」，隨即身子一歪，倒在龍榻上。

「母后？你殺了皇帝哥哥？」

側殿內，正在偷看的建寧瞧的母親對皇帝出手，也是嚇了一跳，急忙跑出問道。

「沒有，只是讓他睡一天。」

毛東珠看著康熙，然後吩咐道：「建寧，你看著皇帝哥哥，我去去就來。」

她去安撫一下宮外的侍衛，告訴他們康熙身體不適，晚上就不回去了。

另外，她還要寫一封密信，然後想辦法送出城，讓韋宇龍趁著康熙被困在此處，儘快攻城，沒有皇帝督戰，說不定其他人就投降了。

他剛要出門，就聽外面來報，索額圖和明珠求見！

「他們怎麼來了？要讓他們發現我控制了皇帝，大事不妙！」

毛東珠正要找借口不見這兩個人，就瞧索額圖已經來到宮門口……

※※※※※※※※

城外，夏軍大營，康親王看著康熙那只有四個字的回信，也在發愣。

「皇上瘋了嗎？這種時候還不投降，真想讓我滿人為他一個人陪葬不成！我滿人經歷千年，難道這次要滅在關內？」

康親王重重的把回信拍在桌子上，心裡也是難受無比。

他也是老奴的子孫，真不想看到這一幕。

曾經那個他佩服的皇帝，有明君氣象的皇帝，康親王此刻感覺有些不認識了。

「國家將亡，你不只為自己，不為百姓，還這麼暴戾？何以為君？」

城中現在滿人，都是跟隨康熙西逃的那些人，如果他們被暴怒的韋宇龍屠殺，那一切都晚了。

康親王想著，忽然想起韋宇龍之前那個提議：「如果我變成滿人之主，憑我之前在軍中的威望，能不能讓城中守軍開城投降？給我滿人爭取最後的生機？」

有了這個想法，康親王似乎看到一些希望，對看守自己的士兵道：「帶我去見你們陛下，我有急事要說！」

韋宇龍早就看過康熙的回復，正在期盼毛東珠會有所行動。

不過現在城內城外消息不通，就算毛東珠動手，也不知道結果會如何，畢竟宮內潛伏的人並不多。

正在盤算各種可能，忽然聽到康親王有事求見。

韋宇龍一喜，難道康親王想通了？

如果真這樣，破城的可能又多了一個。

「快請！」

康親王走進皇帝的大帳，開門見山地道：「陛下，如果真的能放過我滿人，我願意答應你的要求，取康熙而代之，然後我想把發讓守城將士開城投降。」

他頓了頓，接著道：「還有，能不能給康熙留點體面？」

果然！

韋宇龍壓住心頭的高興，臉上淡淡地道：「其實我更想殺光你們滿人，真的。」

「啊？」

康親王沒想到這個皇帝怎麼不按套路出牌，上次的說的好好的，怎麼突然變了。

「為什麼？」

「因為你們滿人殺我漢人太多，這個仇，還是要報的。」

康親王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竟然愣在那裡。

韋宇龍卻忽然笑道：「我可以讓做滿人之主，但你不能稱帝，只能稱王，而且世代奉我大夏為主，而且朕還給你找了一個新地方，打下來之後，你每年向我朝進貢白銀一千萬兩，你答應嗎？」

康親王這次更吃驚，一千萬兩？還要在庫頁島上生活？那窮地方，就是變也變不變出來啊。

你這明顯是拒絕。

可現在為了保住滿人的血脈，他又不好發作。

「這次，朕讓你們滿人去的不是庫頁島，而是一個土地肥沃，極為適合你們地方。」

「什麼地方？」

「現在叫做新大陸，在大海的另一邊，不過朕可以借船給你，把你們滿人全部遷過去，但是那個條件，你必須答應！」

韋宇龍看著遠方，已經開始為將來布局。

韋宇龍上次說把滿人遷往庫頁島，此時覺得不合適，也不想把那個靠近遼東地方再給滿人，而是打算讓他們去和洋鬼子打。

自己統一了西北后，還要征服倭國、西伯利亞，還有南洋，還有新荷蘭，甚至可能要羅剎國干一架。

等這些事情做完，再去開發新大陸，說不定已經晚了，萬一漂亮國提前建國，可就不好打了。

何不讓滿人先去大敗洋鬼子，開發一陣，將來自己騰出手，再去收拾他們也是不錯。

就算真的鞭長莫及，有一個藩屬國也不錯，也會讓將來的世界，再無漂亮國！

這就是韋宇龍現在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