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遇相知 第五節 步入正軌

進了村委會，我也就搬出了那三間小瓦房，直接住進了村部大院。村部依然還是那趟長長的大瓦房，但何書強已經讓人收拾的非常乾淨整潔，各個辦公室和會議室都換上了新牌子，屋內牆壁也都用塗料重新粉刷了一遍。由於村部的房子很多，所以每個村委會成員都分得一間辦公室。我的辦公室兼卧室與何書強的辦公室只有一牆之隔，由於屋子比較小，所以無需另外燒火取暖，只需將陸校長給我買的那個電暖氣安上就可以了。

以前村委會的成員比現在多，所以有個專管做飯的大爺，現在村委會中只有五個人，而且住的地方都離村部很近，早中晚都可以在家吃飯，若是來客人需要招待的話那就一起請到飯店去解決，所以何書強便把以前做飯的老大爺辭退了。這樣一來，住到村部的我還得自己做飯做菜，於是我就讓何書強另給我分了間屋子，留做廚房。何書強本來想讓我到他家吃，可又一想我總不能頓頓天天都上他家吃吧，因此只好答應了我的請求。

在村部正式安頓下來以後，我就開始與何書強，以及村委會其他成員正式投入到了工作中。

我們兩個新領導首先要做的就是熟悉村委會的一切工作脈絡，然後整理以前留下的爛攤子，包括賬目，公務開銷，為村裡什麼地方什麼人辦過什麼事兒，有無經濟往來，有無歷史陳欠等等一系列的工作。

雖然我人在村委會是安頓下來了，但有一件事情我總在心裡頭放不下，那就是何書強的選舉前後感受。我並不是一個喜歡打聽別人**的人，但對於何書強我希望我了解他越多越好，因為他在我的心中一直佔據著很重要的位置，我打心底里認為他是一個有前途有發展的人，也相信他將來一定會在月亮河村的經濟發展上有所作為，這也是我為什麼願意離開學校來到村委會給他當助理的一個重要原因，他的大度穩重，他的責任心使命感都深深地吸引著我，所以對於他在選舉中的感想我真的很想知道。

一天，我特意來到何書強的辦公室，當時他正在查閱村裡的賬目。看到我進來后，他立即放下手中的賬本笑著對我說道：「星月，是你啊，你有事兒？」

自從我進了村委會他一直都這麼稱呼我，我對此已經習慣了。

「現在我們進入正軌已經快一個月了，村委會的里裡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我們也幾乎都了解的差不多了，你看，我們是不是該進入實質性的工作了？」我來到他的辦公桌前回答道。

「等我把這些賬目看完，我們就開始研究下一步的工作。」

「那樣再好不過了。」

「你找我不會就為這事兒吧？」

「有一件事情我很想問問你？」我適時地轉過話題說道。

「什麼事兒，看你那樣神秘？」他有些疑惑地問道。

「你能告訴我你這次競選村主任的感想嗎？」

「原來是這事兒。」

「是啊，你願意告訴我嗎？」

「我覺得應該只有電視台或報社的記者才會問這樣的問題。」他笑著說道。

「那你就暫且把我當成一名記者，如果你講的好我回去就把你所講的整理成一篇文章，投到報社或雜誌社，說不定還真能夠發表呢。」

「別，只要你一個人知道就行了，可別弄的人人皆知。」

「那好，都聽你的。」

「既然這樣，那我就給你講講我的感受。」

「講吧，我洗耳恭聽。」說著我便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對面。

於是何書強就開始為我講起了他競選前後的心理感受。

他說：「其實基層幹部選舉也很複雜，也充滿了許多未知的變數，這和美國總統選舉相比，只存在著規模上的不同，其本質都是相同的。兩個為了競選村委會同一職務的人，平時都是很要好的朋友或者鄰居，經常在一起喝酒吃飯，可到了此時此刻卻一下子成了相互對立的競爭對手，甚至是敵人。彼此表面上依然還是以前的老交情，老朋友，依然在一起喝著酒吃著飯，可背地裡卻互相給對方下絆兒使壞兒拆台，給對方造謠生事，無中生有地抹黑，爭奪對方的選票。有的甚至表面上是一個陣線的，可實際上卻是兩個勢不兩立的敵人，什麼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幾乎在這個小小的村委會選舉中都體現的淋漓盡致。想當村幹部的人要想盡一切辦法將自己的競爭對手拉下來，而後自己才能上去，這裡面自然也存在著弱肉強食，能者優先的真理。無論是美國人還是中國人，也無論是城裡人還是農村人，更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只要他是人，他都得要想盡一切辦法搬倒對手，甚至是消滅對手，以獲得自己所需的地位和利益，使自己更好地生存下去，這是人永遠也改變不了的本質和天性。」說到這兒他頓了一下，而後又接著說道：「你知道嗎？星月，其實我也沒有辦法，為了能實現自己的理想，讓全月亮河村的人過上好日子，我也只能想盡一切辦法，包括動用我爸和我堂叔在鎮里的影響力，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與以前的老勢力和現在的新勢力做著鬥爭，爭取壓倒他們，取得自己村支書村主任的位置。如果你不是村支書村主任，那你就沒有那個權力，沒有那個權力，老百姓就誰也不會聽你的，如此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也無處施展，無用武之地，只有先掌握了權力，你才有資格施行自己一系列的執政方法，展示自己的才能，否則一切都是紙上談兵。」

聽完了何書強這番講述后，我不禁陷入了沉思。他說的對，這既是事實也是現實，如果不是借了他的光，今天我恐怕很難會坐到這個位置上。現實有時候確實是讓我們沒有辦法，為了能實現我們的理想，我們只能動用各種辦法，有時候甚至是非常規的辦法，只要它不違反道德法律準則和人格底線那就是萬歲。想到這兒我不禁長長地吁出一口氣，望著何書強不知往下該說什麼是好。

「怎麼，是不是我的陳述嚇到了你？」何書強沖我笑道。

「沒有，你說的完全對，為了理想我們就應該想盡一切辦法，只要它不違反道德法律準則和人格底線。」因為我不想再和他討論這個既現實又尖銳的問題，現在我已經知道他的感受就足夠了，如果再繼續這樣討論下去很有可能會刺傷我們兩個人的神經，所以我立刻轉過話題說道：「好了，我們先不討論這個話題，它太敏感了，咱們還是換一個話題吧？」

「好啊，你想說什麼？」

「說點兒具體的。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那我們現在就來商量一下我們的這三把火應該如何燒起來，並且燒的旺盛呢？」

「那你有什麼高見？」

「你先說。」

「你是軍師，你先說。」

聽到這兒我先是白了他一眼，而後開始說道：「有一句話叫做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尤其是像我們這樣剛上任又很年輕的基層幹部，那就更應該到群眾中去。我們絕不能幹坐在辦公室里等老百姓來找我們，而是應該走到下面去了解老百姓的心聲和疾苦，弄清他們的所需所要，然後再用自己的能力和手中的權力來盡量實現他們的願望和要求，這就叫情為民所系、利為民所謀、權為民所用、福為民所造，只有這樣老百姓才會真正的擁護你。」

「呵！看來你這政策學習的還不錯，那你看看我下面的具體規劃如何？」何書強有些興奮地說道。

「說來聽聽。」我也有些興奮地叫道。

「其實我早就已經想好了，要致富先修路。我們月亮河村有鐵礦，並且盛產蘋果，只可惜由於路不好走，不光蘋果賣不出好價錢，而且鐵礦也開採不起來，所以要想讓月亮河村真正地富起來，必須得先把我們的村路修好，讓它與外面的國道連接起來，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為村裡招來商，引來資，我們的蘋果才能賣出去，並且賣個好價錢，鐵礦也才能開採起來。」

「你的想法倒是不錯，可我們到哪兒去籌集那麼多錢呢，要知道修路可不是三錢兒兩錢兒就能修成的？」

「我聽我爸和我堂叔說鎮里要響應國家號召，實行村村通工程，也就是讓每一個村都能通上水泥路或板油路，讓農村老百姓與外部世界更好地連接起來，實現互通雙盈。現在修路錢已經劃到了鎮里，我們正趕上了這個好機會，明天我們兩個就一起到鎮里去找鎮長，看看能不能讓鎮里先把我們村的路給修起來。」

「行，沒問題，要是能先把村路修好那可真是太好了。那我們用不用給鎮長帶點兒啥東西去？」我高興地說道。

「你是說去賄賂鎮長，我可不敢，這頂小烏紗帽才剛剛戴上，我可不想一上任就弄丟了。」

「你看你想到哪兒去了，我是說我們兩個第一次去見鎮長總不能空著手吧，這樣多不好。」

「這倒也是，聽我爸說鎮長不抽煙，只是喝點兒酒，那就從我們家的店裡拿兩瓶酒給鎮長送去，反正這點兒東西也算不上什麼賄賂。」

「那行，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我們一早就去見鎮長。」

「好，」

「那你忙吧，我回辦公室了。」

說著我便離開了何書強，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