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古畫摹本

第1章 古畫摹本

楚州舊貨市場字畫區,沈愈一邊吃著手中的小籠包,一邊端詳「柳氏書攤」前掛著的紙質萬年曆。

說是書攤,實際上是個雜項攤。

一塊巨大的紅絨布上擺著玉石古錢、捲軸冊頁,陶瓷印章,文玩珠串等上百件古玩。

除了沈愈這個潛在買家外,攤前偶爾也有那麼兩三個遊客或者藏家駐足觀望。

但他們往往看上幾眼就搖頭散去,沒有任何要蹲下來細看的意思。

具體緣由也很簡單,攤子上的古玩是一水的新、殘、破,也就是所謂的一眼假,根本不值得浪費時間。

攤主老柳是個有些謝頂的中年人,此刻正聚精會神的聽著老式磚頭收音機,裡面播放的是長篇評書《隋唐演義》。

這一集沈愈早就聽過,屬於原著里較為精彩的橋段:

「岳王府秦瓊會李靖,齊國遠燈會解詩謎。」

因為聽的入迷,老柳根本無心招攬生意,當他聽到大忽悠齊國遠吃元宵非但不給錢,還把人家碗里的銅錢當彩頭拿走時,樂的直拍大腿。

沈愈將最後一口小籠包塞進嘴裡后,也跟著笑了笑。

他到不是覺得評書里的人物好笑,沈愈臉上的笑容是為了自己。

因為他感覺自己今天怕是要撿漏了。

還是個難以想象的大漏!

沈愈看中的物件是一副字畫。

畫為立軸,絹本設色,被老柳當破爛一般隨意丟在攤子某處角落裡。

在已經打開的卷首處可見四句題畫詩:

「宿雨清畿甸,朝陽麗帝城。」

「豐年人樂業,壠上踏歌行。」

字跡圓勁有力,揮灑自如,縱然是當代書法大師見到也要贊一句:真乃縱橫飄逸,千金難換的好字。

這首詩沈愈並不陌生,甚至是非常熟悉。

出自北宋文豪王安石的《秋興有感》,也是王安石詩詞代表作之一。

寓意十分吉利:年豐人樂,國泰民安。

但這首看似普通的古詩出現在一副絹本畫上,卻是讓沈愈的心臟頓時急速跳動起來。

無它,在這首詩寫成的一百多年後,南宋寧宗皇帝將這首五言絕句題在了一副堪稱無價之寶的傳世名畫上。

就是南宋四家之一,馬遠的《踏歌圖》。

《踏歌圖》真跡保存在故宮博物院,出現在老柳攤子上的這幅字畫自然不可能是真跡,沈愈這點還是清楚的。

並且此畫也沒有真跡上的「御書之寶」印以及「賜王都提舉」的小字。

只在詩的左下角鈴有一枚「白石翁」的方印。

這幅畫準確的說是一件摹本。

懂收藏的人都知道,字畫並不一定是真跡才值錢,一些名人的摹本也是價格高昂,甚至比起真跡來也差不了多少。

今日大暑,楚州從昨夜大雨後的清涼變得異常悶熱起來。

早已被汗水打濕的襯衫黏黏的貼在沈愈後背上,之前他還覺得有些不舒服,不過此時的他已經覺察不到了。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剛才那方青田石印章沒有成交,沒想到竟然在老柳攤子上碰到這麼一副古畫摹本。

「老柳字畫瓷器,玉石雜項,文玩手串可說什麼都懂,但什麼也不精。

「每個月都能聽到他漏寶的消息,這畫成交后終歸還是要分給他些好處的,畢竟他對我還算照顧。」

這時,《隋唐演義》評書進入短暫的插播廣告時間,老柳拿起搪瓷缸子喝了口水后將視線轉向了沈愈。

坦白講,老柳對沈愈的印象很好。

面前的這個青年知識淵博,彬彬有禮,家世也無可挑剔。

相貌更是沒的說,唇紅齒白,面如冠玉,一雙眼睛清澈似水,整個人透著一股難以言表的靈動之氣。

老柳除了喜歡聽評書外,還喜歡看武俠小說。

這小沈簡直就是武俠小說中男主角的顏值頂配,若自己有個閨女非得招了他做女婿不可。

「咕咕……」

聽到肚子咕咕直叫,老柳摸了摸肚皮朝沈愈大聲喊道:「小沈啊,剛才吃了你給我買的包子還是覺得餓。

「這樣,你給我看會攤子,我去市場外再買點吃的去,很快的,去去就回。」

沈愈捂著耳朵苦笑一聲:「柳哥,我的聽力沒問題,你不必喊這麼大聲,你去你的,攤子我肯定會給你看好。

「要是碰上來買古玩的,我知道價的就賣,若是不知道價,那就先拖住對方儘可能的等你回來,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

「聰明,小沈你的眼力與閱歷比同齡人高出太多,不愧是沈老爺子的後人,好了,我走先。」

老柳說完,在木製錢箱里取出幾張零鈔,然後朝街外快步跑去,他要抓緊時間,爭取在評書開播前趕回來。

見老柳笨拙的跑步姿勢,沈愈笑著搖了搖頭,這老哥的飯量實在是太大了,自己來之前買了三十塊錢的小籠包,大部分都給了他,就這還感覺肚子餓,錢掙少了真不夠吃飯的。

看了看腕錶,現在正好是清晨六點。

舊貨市場凌晨三點到六點是早市時間,算是一天中比較繁忙的時候,很多攤主都顧不上吃早點。

一旦過了這個時間,那上午的人流量要到八點左右才會上來,所以現在市場內的人很少,可說根本沒什麼人來買古玩,沈愈索性轉身再次觀起畫來。

從面前這幅畫的紙質與題詩來看,沈愈推斷此畫很可能是一位明代宗師級畫家的臨摹作品。

給沈愈信心的除了卷首的書法外,更在於「白石翁」這方白文印。

「白石翁」三個字出現在字畫上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國畫大師齊白石。

但實際上這枚鈐印主人的名氣比起白石老人來要大上許多。

白石翁是明代吳門畫派創始人,明四家之首,有明畫第一人之稱,沈周,沈啟南的晚號。

沈周在畫史上鼎鼎有名,只是現代人對其並不算很熟悉,甚至比不過他三位弟子的名氣大。

與他學習繪畫與書法的三位弟子分別是:唐寅(唐伯虎),文徵明(文徵明),祝允明(祝枝山)。

這三人以江南四大才子的名號在各種明代古裝影視劇中頻繁出現,可說是家喻戶曉。

沈愈將手在褲子上擦了擦,又從兜里取出一隻純棉質的白手套,戴好后才稍稍展開了一點畫紙。

這次「白石翁」的印章更為清晰起來。

「沒錯,從筆法到印章大小,都與沈周其它真跡上見到的一樣。

「沈愈啊沈愈,這次你怕是真要發財了!」

對於沈周這位本家,沈愈是再了解不過了。

他打小隨祖父學畫,沈周的名作不知道臨摹過多少。

更有些巧合的是,沈愈的字輩大名也叫沈啟南,可說與沈周同名。

沈愈小時候因為身體一直不好,祖父大筆一揮,為其改名為愈。

因為當時還小,後來各種證件上自然也是沈愈這個名字,「沈啟南」就很少有人知道了。

沈周,實打實的明畫第一人。

他開創的吳門畫派上承宋元,下啟明清,博採眾家之長,總覽唐、宋、元三朝數十位山水名家之精髓。

並且沈周為人忠厚孝順,淡泊名利,在人品上無可指摘,所以這位老先生在整個明朝都屬於無可爭議的頂流巨星。

所有的明代書畫大家包括唐寅、文徵明、祝枝山,仇英、陳淳、徐渭、張宏、董其昌,陳洪綬等等都得老老實實的排在他老人家的後面。

直白的講,沈周的畫在古玩市場上就是錢,很多的錢,無數的錢。

想到這裡,沈愈伸手朝古畫探去,他要趁這個機會,將畫打開細細品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出自沈周之筆。

……

「你好,你能不能動一下,我想看看這幅畫。」

就在沈愈要將畫展開時,一個悅耳的女聲突然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沈愈聞聲轉頭,只見身側一米外站著一個身著淺藍色套裙的美貌女人,此刻的她正瞪著一雙如水雙眸,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

女人年齡約在二十五六歲左右,五官精緻,眉目如畫,烏黑柔順的秀髮隨意扎了一個馬尾束在腦後,顯得人特別精神。

臉上稍稍化了一層淡妝,使其本來就白皙的膚色愈發顯的細膩而光滑,就好似一塊羊脂美玉般吹彈得破。

得體的套裙搭配黑色亮面高跟鞋,讓她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清新脫俗又嫵媚動人的高雅氣質。

望著女人滿是期待的表情,沈愈有些詫異的問:「你在跟我說話?」

女人伸出纖纖玉手指著《踏歌圖》摹本笑著重複了一句:「是啊,你能稍稍動一下嗎?我想看看你面前的這幅畫,你擋著我,我沒辦法看的。」說完,她的一雙美目緊緊盯著沈愈,好似要在沈愈嘴中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

可惜讓她失望了,沈愈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吐出兩個字:「不能!」

「額,什麼?」女人抿了抿嘴很是驚詫的問道,她雖然依然在笑,可明顯有些尷尬。

沈愈馬上冷下臉來,「因為我正在看啊!你想看可以,也得等我看完后不買才行,排隊懂不懂?先來後到懂不懂?」

開玩笑,你說看就看啊?現在市場上,沈周隨便一幅疑作,都是幾百萬的價格。

流傳有序可以確定為真跡的往往是上千萬,拍出四五千萬的也有不少。

其中的精品名作更是可以拍出九位數的天價,比如《松窗高士》立軸圖最終以1.52億元落錘。

另外一副送行手卷也以1.48億的價格成交。

這幅《踏歌圖》摹本縱然是明代無名之輩臨摹后再請沈周題詩蓋章,那至少也是七位數的大漏。

若真是運氣爆棚碰到了沈周親手繪製的摹本,那價值千萬也說不定。

沈愈最煩這種自詡長得漂亮就要求別人怎樣怎樣的人,我又不認識你,憑什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也不能說完全不認識,沈愈感覺面前這個美貌女子似乎有些眼熟,好像曾在某個場合中見過。

但也只能說是好像,因為沈愈在腦中把她的樣子過了好幾遍,根本想不起是在哪裡見過。

不過話說回來,別說是見過,就算是十幾年的好友,現在也不是該讓的時候。

有時候,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

想了想,沈愈索性直接將畫捲起抱在了懷中。

女人臉上浮著的笑容頓時僵住了,她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他拒絕了我?

竟然有人拒絕我?

好像許多年沒有人拒絕自己了。

「小影不要無理,人家小友說得對,是他先來的,就得人家先看,難道你連先來後到的道理都不懂了嗎?

「小夥子,老頭子我也冒昧問一句,你是不是覺得你懷中這幅畫是一張古人真跡啊?提醒你一句,這很可能是一副摹本。」

斥責美貌女子同時對沈愈出聲詢問的是一位精神矍鑠,氣度不凡的長須老者。

他年紀在七十歲上下,個頭不算很高,穿著也很普通,就是普通的老人汗衫搭配布鞋,但老者站在攤子前卻好似有種山嶽般的沉穩。

看兩人的長相,很可能是孫女與祖父的關係。

對於老人,沈愈就不能蹲著說話了,忙站起身一本正經的肅然道:「不瞞您老,我對這張畫的真假到是不怎麼看中,因為我並不打算撿漏發財。

「而且在我眼中,一件藝術品的價值與它存在的時間並沒有太大關係。

「縱然這幅畫是昨天畫的,只要我覺得對我胃口,那我也會喜歡,更會高價買下來收藏。」

「哦?」老人有些意外的重新打量了下沈愈,然後緩緩點了點頭:「小夥子,你這個心態不錯啊!現在搞收藏的很少有這種好心態了。

「好,你慢慢看,小影,那咱們去別處逛逛。」

叫做小影的女人被祖父提醒這才緩過神來,她貝齒輕咬紅唇,走的時候深深看了沈愈一眼,好似要把沈愈的模樣記在腦中。

沈愈見此沖其做了個鬼臉,氣的女人粉面一紅,又恨恨的跺了跺腳這才跟著自己祖父快步離去。

高跟鞋踏地的噠噠聲不斷響起,就好似腳下踩得是沈愈一般。

沈愈剛才的話純屬是在胡扯,笑話,他不為了錢,會大熱天的在這裡蹲著?

摹本?

摹本怎麼了?

在古玩行里,好的摹本又有下真跡一等的說法。

古時一副名畫或者名帖往往有很多摹本。

摹本最大的好處就是萬一真跡有損也不至於讓字畫書帖失傳。

比如在唐代,《蘭亭序》就被虞世南,歐陽詢,褚遂良,馮承素這幾位大書法家臨摹過。

其中以馮承素的神龍本最為有名,在很多人眼中已與真跡無異。

要是沒有摹本,後人根本不可能看到書聖王羲之天下第一行書的風采。

因為《蘭亭序》真跡早就被李世民這位王羲之的死忠粉帶進了墓中。

鼎鼎大名的國寶《步輦圖》,《洛神賦圖》,《韓熙載夜宴圖》,《虢國夫人游春圖》等也是摹本存世。

所以,只要摹本的水平夠高不用擔心賣不出高價。

這時,攤主老柳正好拎著一套煎餅果子回來,他望著前面祖孫倆的背影對沈愈問,「怎麼?你們認識?」

沈愈搖頭笑道:「不認識。」

接著他嗅了嗅空氣,馬上露出一副瞭然的神情來,「老魏家的煎餅果子,至少放了三個雞蛋,並且澆了一勺他家特製的辣油,老魏腌制的鹹菜應該也放了。

「柳哥,你這小日子真是過得美滋滋啊!」

老柳嘿嘿一笑變戲法般的又掏出倆牛肉燒餅來,「給,你請我吃小籠包,我請你吃牛肉燒餅,你柳哥我不錯吧?」

「謝謝柳哥,但我真吃不下了。」沈愈趕緊推辭,他確實吃不下了,來的時候喝了一大碗雲吞,又吃了十幾個包子,肚子哪還裝得下別的。

老柳聞言哈哈一笑:「我就是讓讓你,這些還不夠我吃的呢。」

沈愈絲毫不以為意,面前這位老哥就是這種說話方式,他早就習慣了。

「真香啊。」

老柳咬了一大口煎餅果子,還想調侃沈愈幾句,只是還沒等他開口,收音機就傳來了評書開播的提示,老柳趕緊側耳去聽生怕漏掉某個精彩橋段。

沈愈見老柳痴迷評書的樣子,也樂的他不來打擾自己。

這位老哥實在是太能說了,一開口就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你不跟他說,他還不樂意,簡直就是一個話癆。

再說沈愈現在還沉浸在撿漏的興奮中,哪有心情陪他閑聊。

將畫小心翼翼的放下,沈愈眉頭突然微微蹙了一下,若說他還有一點疑惑,就是不知道老柳是怎麼得到這幅沈周摹本的。

也不怪沈愈疑惑,紙壽千年,絹本減半。

《踏歌圖》這種絹本畫能流傳數百上千年往往需要歷任藏家精心保管,並經過多次裝裱才能正常的保存下來,不然的話早就爛成一堆渣了。

一般來說類似這種精品畫當是流傳有序的,這麼好的畫猛的出現在老柳這個小雜攤上確實讓沈愈有些想不明白。

「難道老柳偷偷去掏老宅子了?

「哎,不想了,反正這畫馬上就是自己的了,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研究。」

沈愈,24歲,江南省人,祖籍楚州,在省城東江長大。

因為家學淵源打小就接觸古玩,在江南古玩圈年青一代中也算小有名氣。

沈愈不是那種讀上幾本古玩書籍就敢四處淘寶撿漏的古玩愛好者,他是真正的家學淵源。

祖父沈重樓生前是東江古玩收藏協會終身名譽會長,鑒定書畫瓷器從未打過眼。

尤其是鑒定字畫不需要將畫完全打開,只要打開一半基本就可以斷定真假,所以沈重樓在古玩圈子裡又有「沈半張」的美譽。

沈愈打小在祖父身邊長大,自記事起就學習各種古玩基礎知識。

雖然算不得天資聰穎一點即通,可小二十年的知識積累,不管是瓷器字畫還是玉石雜項著實有幾分眼力。

大學畢業后,沈愈由祖父介紹進入東江古玩名店之一的「寶玉軒」工作。

只是好景不長,因為一次意外,沈愈將店裡VIP客人的一枚玻璃種正陽綠子岡牌摔到了地上。

在下方邊緣處磕掉半個米粒大小的缺損。

這下徹底壞菜了。

因為那位客人來頭很大,家裡是經營翡翠玉石原料生意的,其父更是被稱為東江玉石大王。

寶玉軒有三分之二的貨源都要從其公司進貨。

珍愛的東西被摔壞,對方怒氣很大,不但要沈愈賠償損失,更是揚言讓沈愈滾蛋,從此以後別想在東江玉石古玩圈子裡立足。

寶玉軒店東褚耀宗年輕時受過沈重樓大恩,不但替沈愈出了上百萬的賠償,更是極力從中說和,希望替沈愈求得對方諒解。

但對方不依不饒就連褚耀宗的面子也不給。

沒辦法,沈愈不想褚耀宗為難,自己選擇了主動辭職。

坐吃山空不是個事,沈愈一咬牙離開了生活二十多年的東江,孤身一人來老家楚州開了一間古玩小店,自己創業做起了老闆。

小店開業雖然只有半年時間但生意卻是非常不錯,只是最近這些天,沈愈為貨源傷透了腦筋。

簡單點講就是店鋪新開沒什麼壓堂鎮店的東西。

沈愈做生意實在,真的就是真的,仿的就是仿的,從來不會拿仿品當真品賣,更別說賣假貨了。

這樣一來店裡十幾件真物件出手后,沈愈猛然發現自己沒什麼東西賣了。

古玩行里有一句話:只怕無貨源,不怕賣不完。

古玩是沒有批發這一說的,貨品只能自己慢慢積累。

一般來說,要麼去地攤淘寶,要麼去古鎮上掏老宅子,要麼等人來店裡出售。

除了這三種外,還有一種算是無奈之舉,就是去相熟的同行手裡用稍稍低於市場價的價格拿貨。

這種一般都是沈愈這種店面新開,或者那種答應了別人自己又給不了人家東西,屬於沒有辦法的辦法!

利潤呢肯定有一點,但弊端也多。

首先同行轉賣的古玩品相一般都不怎麼好,大部分都是些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原因也很簡單品相好的人家自己早就賣了,怎麼可能讓你去賺大錢?

就算出現品相好的,往往也要捎帶幾件品相不好或者極為冷門壓本的物件,你要就全要,不要?那對不起了請出門右轉。

今天沈愈就是來老柳這裡拿貨的,他要買的是一枚清朝嘉慶年間的青田石印章。

印章是沈愈一個客戶讓他代為尋找的,價格在四五萬這塊,最多不能超過五萬,對沈愈來說這根本賺不了幾個錢。

沈愈忙前忙后也只是想藉此維繫好與客戶的關係,畢竟人家要的東西你沒有,下次就不會再照顧你生意了。

昨天沈愈與老柳約定,今天早晨過來一手交錢一手拿印章。

對於老柳沈愈非常放心,因為他之前從老柳手裡買過幾個小物件,說多少就是多少,價格公道從來不會說臨時漲價,一來二去倆人算是交下了朋友。

只是沈愈今天來了之後卻是有種吃了蒼蠅的感覺。

印章的品相實在太一般了,比他想象的還要差上三分。

印文字跡模糊不說還有一處小磕碰,與老柳所描述的相差很大。

四萬塊的價格買回去賠是賠不了,但想賺錢肯定不可能,最多就是剛剛保本。

最讓沈愈心裡打鼓的是他那位客戶雖然不缺錢,但是很挑剔,一般品相的東西人家根本看不上。

印章給人拿去,對方買了也就罷了,但如果對方不買,幾萬塊的東西可就砸在沈愈自己手裡了。

古玩保本其實就是壓本,很容易導致資金周轉不靈。

於是沈愈對老柳坦然說出了擔憂,印章這次就不拿了,然後點了一千塊錢算是給老柳的補償。

老柳也理解沈愈的難處,根本不接錢。

同時也解釋這枚青田石印章是朋友托他賣的,他也是半個小時前才見到這枚青田石印章的品相,這事不怪沈愈,要怪也是怪他朋友沒講明白。

沈愈感激之餘,心裡終究有些過意不去,決定在老柳攤子上隨意選一個千把塊的物件算是還老柳的這次人情。

而沈愈在老柳的攤子上只掃了一眼,瞬間就發現了這幅《踏歌圖》的摹本。

只要接下來畫沒什麼問題沈愈決定隨便砍一砍價格就買下來。

買古玩就是要膽大心細,看準機會就下手,往往稍一遲疑賣家就會變卦,人家不賣了你也不能硬買不是?

至於在相識的朋友攤子上撿漏,是不是有些不對,沈愈並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他是古玩世家出身,祖父那輩幾十年的老友在彼此店裡撿漏也是常有的事,買了之後還要調侃對方什麼眼力不好,成天漏寶之類的。

當然也沒有人會生氣,因為古玩在擺在攤子上的那一刻起,其實已經算是漏寶了,就算朋友不買,別人也會買走。

當然了,沈愈買下后也決定給老柳一些補償,比如順便將那枚青田石印章也買下來帶走,就算客戶不要也沒關係,丟在店裡慢慢出售就是了。

覺得已經考慮周全,沈愈深吸一口氣將畫展開了……

就在這時,原本在大口咀嚼食物的老柳,手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輕輕抖了一下,為了掩飾自己,他轉身朝攤子上的紙質萬年曆看了過去。

上面這樣寫到:

2012年7月23。

壬辰年六月初四。

宜:嫁娶、納財、出行、掛匾、開市、入宅。

忌: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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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之金瞳鑒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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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古畫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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