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歹人心腸
李元凝聚目光,集中在行道獎勵上。
片刻,眼前展開一張長形黃符,上面刻印著奇怪的黑色紋絡,密密麻麻,橫七豎八,複雜如迷宮,勾勒成一根釘子的形狀。
這便是「釘魂符」。
一旁還有小字註解,說釘魂符專釘神魂,亦可誅鬼,或者妖怪的元神。
一釘祭出,猝不及防。
是厲害有用之物。
施展也簡單,需以指尖血或舌尖血抹在符紙上,符上印記會立時發作,放出神釘。
有趣!
李元看到最後,發現了「提取」二字。
提取!
心念一動,眼中飛出一道金光,旋即有一物落在掌心,化作一張黃符。
符有三寸長,一寸寬,密密麻麻的黑墨印記繪出一根釘子。
似畫,又不是畫。
與圖鑑中所見一模一樣。
有了此符,李元可以進行一次防不勝防的神魂攻擊,能傷活人,能滅鬼邪,厲害得很。
他小心翼翼將釘魂符疊好,放在胸前布衫的兜中,貼身帶著。
遇上危險,以血引之,立時即可釋放。
算是一道保命符!
收了符后,李元吹滅油燈,繼續蒙頭大睡。
直至晨曦,精神抖擻地醒來。
昨夜滅了體內陰煞之氣,他的精氣神徹底恢復,渾身勁道蓄勢待發,血流通暢,強健有力,連呼吸都平穩了。
下床后,他又點燃三根香,測試身上的三把火。
不出所料,頭頂的一把火也熊熊燃起。
身上陽氣正旺盛。
以後只要不碰上厲鬼,凶煞之類,一般陰魂近不了他的身。
見了他,估計還得躲著走,免得被陽火所傷。
灶房。
李元喝了兩碗粥,吃了兩個饃饃。
一陣狼吞虎咽。
飽腹之後,來到院中練武。
前幾天練得是拳腳,今日開始練刀法。
他從刀鞘中拔出一柄寒光閃閃的鐵刀,手掌緊握刀柄,目視前方,猛地一躍而起,手中刀連斬三下,又快又狠,卻是耍得虎虎生風,刀刀如雷。
李元隨一個老捕頭學過一年的刀法,喚「破風刀法」。
共學了二式,每招十八招。
雖是入門級的普通刀法,但練成后,對付一般小毛賊綽綽有餘。
所謂武道三氣,要練血氣,陽氣和罡氣。
現在的他勉強練了點血氣和陽氣,離入門都差得遠。
唰唰!
李元繼續練習破風刀法,從第一式第一招,練到第二式第十八招。
一套下來,練了一炷香時間。
累得渾身大汗,衣服濕透。
他乾脆脫了上衣,赤膀練刀,身上的肌肉綳起,如一塊塊鐵石。
發力,收力!
鐵刀配合著肌肉的運動,收發自如,剛猛異常。
汗水嘩嘩而流,貼在古銅色的肌膚上,瑩瑩發亮,將男兒的陽剛之氣體現得淋漓盡致,好似一頭猛獸。
晌午。
日上三竿。
李元已練了七八遍破風刀法,再配合前世的實戰經驗,加以改良。
倒練得越來越強悍,將破風刀法的快與狠發揮到極致。
實戰中,對付三五個同水平的壯漢,輕而易舉。
嘎吱!
他正練刀,忽聽大門被推開。
轉身,見一身穿紫羅裙衣,頭插珠玉鳳釵,手提三疊藥包的婦人進了門。
婦人三十歲模樣,身段妖嬈,容貌清麗,算有幾分風韻姿色。
可眉宇間帶著一股橫氣,令人不適。
所謂貌由心生,一看這婦人就不是老實巴交的主。
進門,正看見李元光著膀子練刀,練得滿身精壯威猛之氣,婦人不由得一愣神,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對勁。
「二嬸!」
李元一眼認出,來人正是二叔李三通的妻子,「您怎來了?」
二嬸尷尬一笑,目光狐疑地打量李元,見李元龍精虎猛,身強力壯,心中萬分詫異,「小元,街坊都說你身患重病,氣虛體弱,所以二嬸拿葯來看看你。」
「可你如今……」
李元這副模樣哪像有病哦。
簡直比虎狼還威猛,比水牛還強壯。
他呵呵一笑,「多謝二嬸挂念,我的病好了,並無大礙。」
說著,將二嬸請入堂屋,上茶端水。
表面上以禮相待,話語溫和,心裡卻厭惡得很。
這婦人說是他二嬸,其實素不與他交好,滿心盤算這座院子,想把他趕出去,將院子據為己有。
她恨不得李元死了才好,哪會好心送葯呢。
估摸是來看看李元死沒死。
這一看,當然滿心失落,暗生憤恨。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二嬸放心了!」
「大哥大嫂在天有靈,保佑小元你逢凶化吉,呵呵!」
二嬸心口不一地說道。
滿臉皆是不悅之色。
就差把「你死了我才高興」說出來了。
李元淡笑著,隨意附和幾句,不以為然。
以前的他,還對二嬸有一絲牽絆,將其當作自家人看待,如今,他一眼就看透了這婦人的黑心。
沒撕破臉皮,是給二叔一點面子。
否則,早將其攆走了,何苦聽她廢話!
堂屋內。
二人一左一右,飲著茶水。
尷尬地寒暄幾句,又是一陣沉默,二嬸終於受不了了,抬起屁股道:「小元,二嬸還有事,就不在你這耽擱了。」
「葯先吃著,免得病症複發。」
「二嬸是對你好!」
說著,將手裡的三包葯放在桌上。
囑咐李元要按時按量吃藥,好好調養身體。
「行!」
「多謝二嬸關切!」
「慢走!」
李元也不挽留,收了葯,客客氣氣將二嬸送出門外。
插上大門,拎著三包葯扔進了泔水桶。
不是他不領情,實在是領不了。
這事,還得從上一輩說起。
李元的爺爺有兩個兒子,便是他父親和二叔李三通。
爺爺死後,留下兩處院子,分給二人。
李元的父親是老大,按傳統分了一座大宅院,也就是李元所住之處。
有房屋五間,院子寬敞。
小的一座給了李三通。
有三間房屋,更狹小些。
原先,李三通並不覺得吃虧,他一心沉迷道術,對凡俗之物毫不在意。
直至前幾年,終於結婚生子。
事情有了變化。
他娶的這位二嬸,是個有名的勢利眼,愛財鬼,整天盯著李元住的宅院,抱怨爺爺分的不公平,把小院留給他們,大院留給李元一家。
何況,李元的爹娘死後,就剩他一人,占著一座大院子。
二嬸越看越不順眼,越想越憋屈。
於是想方設法,非要把院子弄到手才甘心!
李元和二叔的關係雖算不上好,也還說得過去,在爹娘死後,二叔還曾幫濟過他,他也銘記恩德,以錢財報答之。
這幾年,二嬸折騰來折騰去,弄的兩家關係越來越疏遠。
古人云,娶妻娶賢不娶色。
娶了二嬸這般的妻子,著實害人害己。
……
且說二嬸腳步匆匆,一路趕回家。
臉色氣得比茄子還青紫。
一進門,瞧見鬍子拉碴的李三通正在狹小的庭院里擺弄花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再看這破院子,越看越不順眼,和人家的院子一比,連茅廁都不如。
越看越氣!
「你個老混賬,驢東西,沒出息的玩意!」
「還有心擺弄花草呢,可知出了大事!」
二嬸一陣怒罵,上去給了李三通一巴掌。
唾沫也全噴到李三通臉上。
整個一悍婦。
李三通嘆口氣,一臉無奈,「娘們家的喊什麼喊,出了什麼事,好好說不行么!」
二嬸氣得直跺腳,咬牙切齒道:「你那好侄子沒死,還活蹦亂跳著呢!」
「剛才我去他家瞧了瞧,好傢夥,正脫了衣裳練刀呢,比你這混賬都身強體壯,精神百倍!」
「我看,活個七老八十不成問題!」
李三通微一蹙眉。
臉色變了。
「怎麼可能!」
「我隨你心意,煉了陰煞之氣附在這小子身上,又設法破了他的三把火,很快就會一命嗚呼,怎麼……」
李三通也是個狠人。
他原本並不計較分院子的事,對他而言,有一方小院生活就夠了。
可架不住媳婦嘮嘮叨叨,嘰嘰歪歪,只好順其心意。
二人商量著,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害死李元,光明正大佔了院子,又不惹禍上身。
有什麼好法子呢?
想來想去,李三通學的道術終於派上用場。
他去茅山三年,不僅學了點皮毛道術,還研究過邪門歪道,懂些害人的術法。
恰好,李元的未婚妻暴病而亡,怨氣正深,他便設法取其屍身上的一縷頭髮,練出陰煞之氣,弄到李元身上。
果然,李元中邪,日漸虛弱,精神萎靡,一蹶不振。
眼看命不久矣。
後來,他又以幫李元驅邪的理由設壇施法,徹底滅了李元身上殘餘的陽火。
沒了陽火,等同城池沒了城牆。
陰煞之氣肆虐,幾天後,李元果然被活活害死!
此計甚妙,幾乎萬無一失。
神不知鬼不覺,又不會招惹麻煩,兩全其美。
誰料,另一個世界的李元穿越過來,死而復生。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混賬東西,快想想辦法!」
「一天不弄死他,我心裡就一天不舒服!」
「憑什麼他能占著那大院子!」
「憑什麼咱一家三口在小院子受罪!」
二嬸憋紅著臉,一邊罵一邊催促。
口水唾沫噴得滿天飛。
李三通卻有些於心不忍,「這小子命不該絕,天意啊,不如罷了,咱有這一處小院不也挺好。」
「何必害人,落個罪孽呢!」
二嬸聽了,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李三通的腦門上。
氣勢洶洶似那惡鬼。
「好個屁!」
「那院子寬敞,位置又好,得值個千兒八百兩銀子,憑什麼讓他一倒霉鬼獨佔!」
「你快想辦法,不然我抱著孩子回娘家,咱倆散夥!」
說罷,二嬸哭鬧著,便往屋裡沖。
眼淚嘩啦啦地落。
「行!行!」
「我想法子便是!」
李三通立馬投降。
自從娶了媳婦,可是被拿捏住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好。
若不順其心意,非鬧個天翻地覆不可。
他嘆口氣,揉著額頭想了想。
片刻,忽地靈機一動,計上心來。
「我曾學過一種紙紮小鬼,神驅害人的邪術。」
「今晚定讓那小子去閻王殿報道!」
「這下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