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繼續追逐真理

起源基地要比他們所想象的要龐大的多，一共有四層，最底層就是他們所處的起源實驗室的所在地，是由多個實驗室組成，那裡有很多化學以及物理研究所需要的機器以及設施，還有生物基因庫和女媧系統的中樞。

通過螺旋向上的樓梯鏈接，雖然也有電梯，但是幾百年過去，臨城對於電梯安全性保持懷疑。

三層是物資間，裡面有很多用防護罩罩著的東西。

第二層就是則是龐大的生活區，不過也已經灰塵遍布了，諸多上下床上都有著很多枯骨，看起來應該是過去生活在這裡的實驗者。

裡面有健身房跟槍械箭矢的訓練場還有一些娛樂設施，麻雀雖小，但五臟六腑俱全。

一層是一些車輛停靠點。

整體的起源實驗室應該算是一個蜂巢一樣的地下建築。

「這些車子還能用嗎？」

特斯拉靠近那些雖然已經灰塵密布，長滿銹跡，但是看上去大致還算完整的車輛。

身為一個機械工程師，對於這些未來技術肯定會相當好奇。」

「肯定不能開了，近千年過去了，即使外殼使用特種金屬製作，但是內部的零件一定也損壞了，以後要是有時間，可以嘗試修復一下。」臨城道。

「說起來，近千年過去，這個基地內部竟然還能有能源存在，使用的是什麼技術？」愛因斯坦好奇的問道。

「可控的熱核聚變。」臨城說。

愛因斯坦點了點頭，「倒也不意外。」

熱核聚變的概念在核彈製造出來前就存在了，原理很簡單，太陽就是一個天然的超大型的熱核聚變體。

但是想要實現卻異常困難，首先就是那可怕的超高溫度了，想要讓物質產生聚變反應，起碼得是一億度以上的高溫，而實際上，幾千度的高溫就足以融化人類已知的一切物質了。

但是如果實現，就足以擁有近乎無限的能源，因為熱核聚變所需要的氘，在海水裡有的是，理論上，按照二十一世紀的人類能源的使用需求，可以供給人類燒九百億年！

當然，這只是單單就氘元素的儲量來計算的，事實上，熱核聚變需要兩種元素的反應實現，氘氘聚變很少釋放能量，難以持續，難度應該較大。且沒有意義。

而相對簡單可以實現的，也就是人們所研發的第一代的熱核聚變，以氫的同位素之一氚與氘進行聚變。

在自然界中蘊含的天然氚極少，價格高昂，1g氚在2003年市場均價不低於30萬美金，實際國際交易價格約為100～200萬美金/g，黑市交易價格再添個0。

不過好在氚是可以人工製取的，只要用中子轟擊鋰就可產生氚，而鋰在地球的產量則相當龐大。

而氚氘聚變則可以產生大量的中子，所以，如果熱核聚變實用化，那麼，只要用一些氚來「點燃」熱核聚變就可以實現氚的自循環。

之後再往熱核聚變裝置里加氘跟鋰就可以了，甚至能從反應爐里提取出額外的氚，國防力量能廉價地提高好幾個檔次。

但氚氘聚變也有一些問題，那就是中子不帶電，無法像控制熱核聚變那龐大高溫一樣將其束縛，它的穿透力極強，會損害爐壁，會把大量聚變能量帶走。當它碰到別的物質以後，就會發生核反應，製造放射性物質。

而且氚氘聚變不能直接產生能量，需要用一種比較原始的「燒開水」的方式將之轉化成人類能用的電能。

起源基地內部的熱核聚變裝置自我運行了數百年，顯然不會是這一種。

比氚元素更加適合熱核聚變的是氦3，也就是理論上的第二代熱核聚變，氦3的數量很大，遠比氚要多。

它源自於太陽風中的高能粒子，由於地球周圍覆蓋著厚厚的大氣層，阻隔了太陽風，氦3難以直接抵達地球表面，所以地球上的氦3天然儲量非常低，總共不超過數噸。

但月球上卻有著一百萬到五百萬噸的氦3，按這個成因，水星上的氦3隻會更加龐大。

而且氦3與氘聚變產生的中子很少，而且產質子，它跟中子比的好處就是帶電，可以被約束，並且不用以「燒開水」的方式獲取能源，高能質子可以實現直接電能的轉化。

不過，實現難度可要比前面幾個要難的多的多，光是溫度就需要五十億度以上。

不過，基地內部的熱核聚變使用的是第三代熱核聚變技術，氦3與氦3進行反應，完全不會產生中子，純凈無污染，並且持久。

愛因斯坦似乎很開心，他的臉上掛著欣慰的笑容，「這便是我的質能方程創造出來的初心啊，核能方向的潛力巨大，它所能帶給人類的，絕對不只是毀滅。」

「如果不出這個意外的話，擁有了熱核聚變的人類，已經可以走出太陽系了吧。」普朗克感慨道，「整個人類史，將會進入一個全新的篇章。」

特斯拉的心情也有些激蕩，「近乎無限的能源，我竟然有見到這種只存在於概念的奇迹實現的一天，人類，創造了太陽……」

他看向臨城，眼中帶著些許好奇，「究竟是什麼材料能抵抗的住上億度的高溫！？」

「用的是磁約束。」臨城道，「所有的熱量都在一個真空場內被磁場束縛，與外殼材料沒有實際接觸。」

愛因斯坦點頭讚賞到，「聰明的做法。」

「這基地使用的能源竟然是一顆「太陽」！！？」

門捷列夫反應了過來，發出了驚呼，雖然他死的早，對於太陽是一個核聚變體這一常識以及核聚變的原理很陌生，但他也能從特斯拉說的話中獲得一些信息。

他的世界觀受到了衝擊，在他的認知中，能夠創造太陽的，已經是神明的力量了。

「有這種力量，為什麼還會被那些外星族群擊敗？」

「雖然說是人造太陽，但可控熱核聚變釋放的能量可遠比不上真正的太陽。」愛因斯坦糾正道，「只是利用了太陽形成的原理而創造的類似於太陽的裝置，將質量轉化為能量。」

門捷列夫恍然頷首，理解了愛因斯坦的意思，「看起來我在這個時代要學的東西有很多啊。」

「是我們。」愛因斯坦呢喃著，臉上帶著興奮，那是對於未來的濃濃的期待。

「說起來，路上見到的那些防潮罩里裝著些什麼？」門捷列夫問道。

「不知道，我打開過一些箱子，裡面是各種真空包裝的食物，應該還有一些汽油之類的物資，但是幾百年過去了，裡面的食物應該都不能吃了。

本來還有一些武器資源的，但是三百年前基地內部曾經發生過叛亂，導致外星生物進入，子彈都耗光了，只剩下一些沒子彈的槍械。」

臨城道，「好了，這些東西以後我們有很多時間研究，現在我們先出去看看，我也沒出去過。」

幾人點了點頭，達成了共識。

加快了腳步往地面走去。

起源實驗室其實還有著其餘的出口，在第四層還有著一條鐵路聯通另一個基地，不過臨城暫時不知道那邊的情況保險起見還是將入口大門緊鎖。

根據女媧的說法，一些人類基地實際上已經被外星怪物佔領，也有一些拾荒者和其餘人類存在。

拾荒者就是在這個時代中，專門挖掘古代科技的流浪者，他們無法消化這些科技，但是卻可以將之販賣給大型的人類聚集群體。

他們不被法律束縛，遇見他們，極大概率要麼被殺死，要麼就是被抓去當奴隸賣。

通過一條狹長的地下隧道，他們站在一處寬高都有十多米的超巨大的剛鐵巨門，巨門鑲嵌在隧道的岩石壁中，很是堅固。

似乎是感應到了他們的到來，機械大門開始運轉，發出沉悶的咔嚓咔嚓的聲音，兩側的岩壁也在顫抖著，隱約還有粉塵掉落，讓人不由得擔心會不會因為這門的動作而導致這山洞的坍塌。

很快，巨門打開了一條縫隙，外界的光芒照了進來，剛好可以供一個人經過，這是為了以防萬一，方便關閉。

臨城按耐住心中的激動，率先走了出去，其餘人也跟在身後，巨門前，是一處岩石的平地，看上去是人為開鑿出來的，可以供好幾輛車子並排前行。

而平地下方還有幾十米的高度，則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身後的大門則鑲嵌在一處懸崖山壁內。

唯一的通道，就只有一條人為從懸崖中開鑿出來的向上的帶坡道的隧道，很寬敞，可以供給車輛前行，易守難攻。

幾人順著坡道往上方走了上去，臨城的身體素質最強，所以是最早到的坡道上方。

一到那，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

一眼望去，是相當開闊的平原，腳下的輕輕綠草向著遠方蔓延，偶有山丘起伏，一直延申到遠方的山脈，在平原的中間，還有著一座大湖，湖水清澈見底，像一面鏡子一樣，倒映著藍天白雲。

隱約可見一些野馬與野鹿還有野牛在這平原上奔跑著，在湖邊喝水，而左側則是一片沿海的森林，逐漸的蔓延上一處山脈。

幾個科學家隨著臨城走了上來，也被這這一幕美麗的景色鎖吸引。

「你如果在這之後跟我說這是核爆后的世界，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愛因斯坦說，他抬起頭，看著上方的晴空萬里的天空，「無論是核爆后產生的各種危險的核輻射還是全球核爆產生的巨量粉塵，都是不是幾百年就能消退的。」

「還有人類文明留下的痕迹，這裡似乎也完全看不見了，鋼筋混凝土也不是幾百年能消失的東西。」特斯拉道。

「這裡的空氣貌似也比我們那個時代要清新的多。」特斯拉呼吸了一口空氣，身為一個身處第二次工業革命初期的科學家，他所處的城市幾乎被各種工廠覆蓋，雖然有環境保護法案的存在，但空氣屬實說不上好。

「應該是因為火種計劃中，屬於女媧系統維持的那個「孢子海」的生態圈的原因了。」門捷列夫好奇的說道，「我比較好奇到底是什麼原理可以凈化遍布核輻射的世界，那些輻射元素到底是怎麼清理的？」

「等下回去問一下女媧吧。」臨城道。

「吼！！！」

突然一聲兇猛的嘶吼聲從左側的森林內傳來，猶如山崩地裂，事實上，他們也感覺到了大地在震顫著，異常可怕。

幾人齊齊轉過頭，似乎是想透過灌木看見森林內部發生的景象，好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在向著這邊跑來。

臨城感覺不妙，率先喊道。

「跑！」

說著，轉身就跑下了坡道，幾個科學家的反應速度也很快，在上來之前，臨城就已經告知過他們地面可能會有一定的危險，所以他們全都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

臨城跑在最前頭，在一個安全的位置上回過頭，看清了灌木中的存在。

一頭碩大無比的巨熊從灌木中竄了出來，它的體型要比臨城認知中的任何一種熊都要龐大，通體漆黑的毛髮，最顯著的特徵就是擁有長長的四肢，背部距地面約1.8米，僅僅只是停在你面前就已經極具衝擊感了，更何況向著你狂奔而來。

大地在隱隱震顫著，它咧著嘴，露出那可以輕易將人類胸膛刺穿的牙齒，兇橫異常。

熊類的最高時速在五十公里每小時左右，而正常人類的奔跑速度則在二十四公里每小時，即使他們現在的身體是人類頂峰，那麼也不過四十四公里每小時。

而這隻熊的四肢很長，力量更強，奔跑速度只會更快。

所以，在奔跑出一段距離后，巨熊很快就追上了跑在最後的特斯拉，一巴掌將它拍飛了十幾米遠。

不過，它並未直接去追其餘人，而是跑到了特斯拉身側，站起了身，龐大的身軀接近五米，像是一堵小山一般令人恐懼，在特斯拉那恐懼的眼神下，怒吼著一口撲了上去，咬斷了他的脖子。

而與此同時，其餘四人也一起跑入了基地中，大門緊閉。

臨城與其餘人都輕輕喘息著，愛因斯坦靠在大門上，心臟劇烈跳動著，但待逐漸緩和下來后，他與門捷列夫跟普朗克對視了一眼，突然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

普朗克跟門捷列夫也發出了笑聲，仰天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臨城有些略微不解的看著這幾個大笑的科學家，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經歷了那麼驚險的一幕，卻依舊可以笑出聲來。

「孩子，謝謝你。」

愛因斯坦的笑聲停止后，溫和的開口道。

「早年，在大西洋的一邊，當我在狹窄的閣樓上推著嬰兒車時，當我在專利局喧鬧的辦公室中翻著那些枯燥的專利申請書的時候，我的思想沉浸在另一個美妙的世界。

在那個世界中，我以光速奔跑著，但當我來到普林斯頓那個幽靜的小城后，早年的超脫卻已經離我而去。

外部世界時時困擾著我，年老的身體讓我的思想受到了阻礙，我後半生一直致力於研究的統一場論，也沒有絲毫進展，而且，核彈的誕生，讓我的倍感憂慮。

我曾經想方設法的想避免這個武器落入那群瘋子手裡，卻沒想到令它落入到了另一群瘋子的手中。

我並非憂慮我的功過榮辱，而是為人類的未來而焦慮.....

但是這些你都給了我答案。」

愛因斯坦的眼中帶著些許星光。

「剛剛被那頭熊追逐著奔跑著的時候，那追逐的刺激感，還有那暢快奔跑時，風從我身邊吹過的時候，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

那是我那已經破敗不堪的身體無法再擁有的快樂，我的思想，也前所未有的輕鬆，不被任何外在所束縛。」

「非常感謝你，孩子，讓我們在生命的終點，獲得了這樣一個嶄新的人生，讓我們可以繼續追求真理。」普朗克也在一側笑道。

「你們倒是開心了，我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