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總座高見
「第七小隊向左移動五百步。」
陸長生虛眯著眼睛眺望著遠方,像是在觀察他根本就看不到的戰局,一道精準的命令傳達了下去,像是在向某位軍事傳奇致敬。
「是,殿下。」
那位名叫彌焚的天神殿統領為了掩飾自己一臉便秘的表情低下了頭,祂也沒想到無妄殿下說他也去的意思,竟然是要親自坐鎮指揮。
不過您這指揮技巧,是不是未免也太過於精細了些?左移個五百步,對圍剿的局面能有什麼影響呢?
儘管祂心裡腹誹連連,但陸長生的命令祂還是要遵從的,應諾之後便馬上轉身去找了負責傳令的神祇,把這個荒誕的命令傳遞了下去。
什麼是殿下,你應該說總座高見陸長生在心裡吐槽了一句,繼續裝模作樣的打量著天神衛的陣型。
他哪裡知道什麼指揮不指揮的,之所以要cos一下常老闆,無非是要給天神衛添點亂罷了,自己這麼一瞎指揮,真正應該指揮的彌焚就沒法弄了。
不僅祂本人要被陸長生拴在身邊,下面的天神衛接到這些亂七八糟的命令,難免也要犯嘀咕,這個領導是不是腦子出了點問題。
天神衛針對宙煌叛軍的圍剿並不順利,但其中最大的原因卻未必是陸長生的搗亂。
從陸長生接到的戰報來看,宙煌團隊躲避追擊的路線未免也太過於詭異,絕大多數的情況下遛著天神衛就像是遛狗,還有好幾次在包圍圈就要形成之前突然改變方向或是找到薄弱點強行突破。
因此他心裡愈發確信陸川肯定就在這支隊伍之中,同時在面對天神衛的時候大發雷霆,強硬地要求彌焚徹查天神衛。
這麼明顯的情況還用說嗎,肯定是我們天神衛當中有壞人吶!
幾次這麼一下來,再加上陸長生的騙術在過程中有意引導,原本對自己的下屬們還挺有信心的彌焚也有些迷茫了。
這次的圍剿行動十分地重視保密,除了祂和瞎指揮的陸長生之外,也就只有天神衛的小隊長們知道行動和包圍的路線,對方能屢屢突破祂們設下的包圍圈,除了有內鬼通風報信之外,還能有什麼可能呢?
這個推理的心路和之前無罪在南苑時的想法極為相似,通過排除法簡單一排除,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宙煌哪怕對西苑再熟悉,也做不到這樣未卜先知般神鬼莫測,如果說感知類的權柄和能力,西苑剛剛上交過的名冊里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妖怪,真有那麼叼還能在西苑混著?早就在天神殿當差了。
至於說命運.別開玩笑了,誰不知道命運已經在現世人族的掌握之中,那傢伙前不久還在現世斬斷了無罪大人的一隻手掌,還和秩序的掌控者一同坑掉了神界兩位神王呢。
神王們說的果然沒錯,神界真的有內鬼!
儘管彌焚已經被陸長生帶偏,相信了有內鬼的存在,但祂對於那個內鬼究竟是如何將信息傳遞給宙煌叛軍的這個問題,依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所有神祇中嫌疑最大的自然是傳令兵,祂們是最早得知軍令信息的,而且在傳令的過程中也最為機動自由。
但傳令兵的嫌疑同時也是非常容易排除的,因為傳令兵的數量不多,而且也很容易替換,上一次的圍剿中彌焚就已經替換了一批絕對的心腹上來,把原來的傳令兵全都關押了起來。
然而宙煌叛軍還是在合圍前抓住了最後時機成功逃脫,並且在突圍的時候還對一支綜合實力最差的小隊造成了殺傷,彷彿像是在無情地嘲諷祂們,祂們的布置對方已經一清二楚。
就算傳令兵里有內鬼,總不會每一波傳令兵里都有內鬼吧?還是說內鬼根本就不在傳令兵中,而是前線的某支隊伍中擁有遠距離傳訊的特殊手段?
「內鬼還沒揪出來嗎?」就在彌焚思索的時候,陸長生的壓力又來了,陸長生看向祂的眼神讓祂感覺到了極度的危險。
「殿下,屬下還在查,涉及到的小隊有些多,屬下還需要一些時間.」彌焚忐忑地應道。
「彌焚!」陸長生一聲厲喝,彌焚瞬間抖了一下,
「你一開始說內鬼可能在傳令兵中,但事實證明把傳令兵換成了你的心腹,消息還是走漏了,現在你又說內鬼會在前線部隊中,還需要時間?
現在圍剿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叛軍又愈發勢大,還在一次次地殺傷我們的小隊,你倒是說說看,你還需要多少時間?」
還不是因為你在瞎指揮,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怎麼可能圍得住.
彌焚心裡暗暗吐槽,臉上卻是露出了惶恐的神色,「大人,屬下已經全力在查,下一次元氣潮汐到來之前,一定能查個水落石出。」
「彌焚,這可是你說的。」陸長生髮出反派的冷笑,笑聲中藏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刀鋒。
「我早就在想,這內鬼怎麼查都查不到,有沒有可能是天神衛從根子上就爛了呢?」
「大人!小神的父親是無痛殿下,小神絕對沒有理由反叛天神殿啊!」彌焚這次是真的慌了,無妄的凶名在神界可謂是無人不知,該不會真的瘋到要對自己動手吧?
「還不明白嗎?正是因為無痛兄長,你才能有這次機會。」無妄走到了彌焚的面前,伸手緩緩地摸了摸彌焚的脖子,似乎是在研究怎麼下刀。
「下個元氣潮汐之前,你查不出來,我來查。」
陸川慢慢的才發現,這造反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叛軍隊伍里只有十幾個神祇的時候,他可以面面俱到混得風生水起,當祂們救下更多的神祇,或吸引或強迫地讓隊伍壯大到六七十個神祇的時候,隊伍就有些難帶了。
特別是當他們救下了第二位和第三位上位神,隊伍中又有兩位上位神原本的老部下,一下子就讓隊伍的結構變得更加的複雜了起來。
同樣是上位神,就算宙煌是老牌的上位神,就算宙煌對祂們有救命之恩,還是沒有辦法完全讓祂們像其他小神一樣言聽計從聽指揮。
反倒是關於陸川這位傳說中繼承了無慮神王衣缽但只有如意境實力的軍師,兩位見過世面比較多的上位神反而對他有許多的尊重。
還好陸川的身邊有一票真正的「專家」,在他們的支持下,還是能把這幫烏合之眾給緊緊地捏合到一起。
陸川本尊所在的會議室的一面牆上,密密麻麻貼滿了叛軍隊伍中每一個神祇的基本信息、性格分析、能力評分以及祂們彼此之間的關係。
另一面牆上掛著的神界地圖,其中西苑的部分也在這段時間的東逃西竄里變得愈發完善,有了詳細的比例尺和地形,以及特殊地點的標記。
這支隊伍目前還沒來得及分成小隊,按照參謀組的想法,宙煌在起步階段的歷史使命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要鞏固陸川自己在隊伍中的話語權。
除了在元氣潮汐的時候他們會停下來做做思想工作之外,平日里他們主要的目標就是去尋找西苑中逃散的神祇,將祂們吸納進隊伍之中。
這個過程中時常要注意天神衛的合圍,最近這樣的合圍發生了許多次,如果不是有陸川的神奇感知,這支小隊早就翻車了。
他們的隊伍是烏合之眾,天神衛的隊伍也不過是菜雞互啄,在參謀部的評價中,天神衛背後的指揮顯然是依託答辯,在兵力和機動性方面有這麼大的優勢,打的猶猶豫豫拉拉扯扯的,白給了這麼多次機會。
最近的一次圍剿更是經典中的經典,一次人多勢眾的大包圍硬是留出了好幾個口子,陸川通過命運找到了最薄弱的一支小隊果斷突破,不僅成功突圍還白撿了幾個俘虜回來。
「嗯?你是說無妄已經親自下場督戰?」
有了新的俘虜,陸川很快就知道了這個指揮水平堪比趙括的神人到底是誰了。
失敬失敬,原來是自己人啊!
陸川緊跟著就是一次占卜,求問陸長生是不是已經知道了自己在叛軍隊伍中。
陽面。
命運精準的結果讓陸川頗有些糾結,他這次過來神界最大的目的之一就是和陸長生碰一面,浩浩蕩蕩地搞個叛軍更多也是為了吸引天神殿的注意力來著,總不可能真的靠這支叛軍去干翻天神殿吧?
現在陸長生就在附近,自己似乎只要帶著叛軍送一波,小心著點別在亂軍之中被噶了,被抓之後應該就能妥妥地見到陸長生了。
但他又有些捨不得,這支叛軍他拉扯起來真的是很不容易,好幾次占卜過多讓本尊當初暈倒在作戰會議室里,參謀組的同事也是日夜輪轉地幫忙,才有了今天這樣的規模。
而且他們目前還是神界叛亂的唯一火種,如果這麼快就被天神衛剿滅的話,恐怕其他剛有了反叛苗頭的神族,看到下場之後又要縮回去了。
雖然他是可以再派個分身過去,但這又不是可以反覆重開的遊戲,他下次再進入神界,還想要拉起同樣的一支叛軍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僅是陸川糾結,參謀部里的眾人也同樣對這個新的好消息感到無比糾結,這陣子搞叛軍搞得太入迷了,一時間都忘記了他們這次上來只是想做個偵察兵來著。
「是,我奉勸你們最好是趕快投降,天神衛的大軍已經把你們包圍了,無妄殿下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被俘虜的天神衛隊長沒想到竟是老陸哥的粉絲,或許是因為感受到了恐懼,色厲內荏地大叫著。
突然祂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之前同在天神衛的壺櫨,瞪大了眼睛指著祂,
「壺櫨!難怪我們圍不住你們,原來內鬼是你!」
被指著的壺櫨有些摸不著頭腦,祂當然知道自己不是內鬼,他們之所以沒被圍住,主要是軍師大人神機妙算,再加上對面的指揮官垃圾罷了,戰後復盤會上說過很多次的。
「大人,祂看起來不太想投降的樣子,要不然我們」
壺櫨反叛之後頗有點皈依者狂熱的意思,對於吞噬掉原來的同事那是一點心理負擔沒有,陸川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不急,你們剛開始的時候不也是一副堅貞不屈的樣子嗎?先把祂肚子里的貨榨乾,再和祂講講道理,說不定祂也會棄暗投明呢?」
陸川說完之後周圍的其他神祇便發出了鬨笑聲,有人大聲地朝那個俘虜喊話,告訴祂接下來祂會成為同伴還是成為晚餐就在祂自己一念之間了。
俘虜不只有那一個隊長,還有幾個跑得慢的隊員也被抓了,陸川見這個隊長嘴比較硬,便乾脆先安排別人給祂做做思想工作,如果祂還是執迷不悟的話,祂就會成為勸降的道具,被當著其他俘虜的面吞噬掉,而且其他俘虜也要參與著吃兩口。
從其他的俘虜口中,陸川很快就獲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圍剿是陸長生的下的命令,在圍剿的過程中陸長生又參與了許多微操,然後陸長生還在大張旗鼓地在全軍範圍內抓內鬼.
「我大概猜到陸長生的想法了。」
徐科銘拿著一支煙卻沒有點,自從孩子找回來之後,他的煙也戒了,只留下了一個手裡經常會拿著一根煙的習慣,有時候比劃來比劃去就像是一支筆。
「他知道你來了,但其他神族不知道,所以他便打算以找內鬼作為目標在天神殿和天神衛內部搞清洗,而且他的金手指是欺詐,在這方面製造信息差會非常容易。
所以我們只要再成功擺脫幾次圍剿,他應該就會對天神衛下手了,這應該是他希望我們配合他的地方,但他也有不知道的信息,那就是他不知道你去神界的是分身,而且這個分身不能一直存在。」
「所以我們還不能讓他抓住,得先配合他完成他的目標?」陸川問道。
「不,我們可以更加主動一些。」徐科銘抖了抖未點燃的煙,沒有任何煙灰飄落,「我們可以想辦法放些風聲出去,他如果夠聰明的話,肯定會用得到的。」
弄晚了些,明天還是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