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教你做人

白小柒手裡攥著逗貓棒，睜著澄澈的眼睛和陳朔對視，她發現自己上當受騙了，有點氣。

但剛才把陳朔的臉抽了一下，又不好意思大聲質問，只能把氣撒在逗貓棒上。

這會兒，塑料的握柄被她捏的咔咔響。

聽著這種咔咔的聲音，陳朔的眼角忍不住的跳，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根逗貓棒的握柄是複合材料，相當結實。

具體有多結實，反正自己的骨頭比這東西硬不了多少。

而現在，那節握柄眼看就要不堪重負，在她的手裡歇逼。

「你別捏了，它又沒惹你。」

「可是你騙我了。」

她的表情有點委屈，這個人說的像模像樣的，自己信了他的鬼話，認認真真的鍛煉了半天。

一想到這個，她就覺得自己有點傻，不然怎麼這麼容易就被騙。

但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她又本能的搖頭，自己可是山裡最聰明的貓貓，整個山裡再也找不到比自己聰明的貓貓了。

一定是因為這個人類太壞，太會騙人。

自己沒有防備，所以才上當的。

對，就是這樣。

陳朔嘆氣，「好，我承認我騙你來著，這個東西確實不叫逗逗棒，叫逗貓棒。」

「還有。」

「還有什麼？」

聽到這話，白小柒把手裡的逗貓棒捏的聲音更大了幾分，「你說這是鍛煉身體的，但根本就不是，這個東西是逗貓的，你剛才肯定是想拿這個東西逗我，你就沒有把我當人。」

「那你自己覺得你是人嗎？」

「我，我...」

這種觸及靈魂的問題，讓白小柒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答，索性聲音超大的喊道：「我不知道！」

「你看，連你自己都說不知道，我又怎麼能分得清，所以我才想著用逗貓....」

陳朔話未說完，就被打斷，白小柒的腮幫子直接鼓了起來，喊道：「可你之前明明說過我是人的！」

說著話，眼圈就紅了起來，這個人就是個大騙子。

瞧見這一幕，陳朔不由默然，在這一刻，他突然感覺自己可能在無意中給這妹子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這種無意，來自於雙方的思想不同，他一生下來就是人，覺得當人沒什麼特殊的，甚至還覺得當人並不好，可對於她來說，人似乎有一種特殊的含義。

許久后，他才問道：「你..很想當人？」

「哼！」

哼的一聲，白小柒紅著眼睛轉過頭去，不理他。

見狀，陳朔想了想，慢慢說道：「其實當人並不好的，生活中無休止的柴米油鹽，一生都在追求的功名利祿，逃避不開的人情世故，無法推卸的義務責任，這些都是加在人身上的重重束縛，甩不脫，也逃不掉。

人活著都覺得自己很累，富貴的人覺得自己勞心，窮的人覺得自己勞命。

你想當人，但很多人卻想當貓，當只貓當只狗的多好，不用操心，不用勞力，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想幾點起就...」

「我才沒有吃了睡睡了吃，我經常都是餓著肚子的。」聽到這，白小柒忍不住轉過頭來，大聲反駁。

自己才沒有他說的那樣，自己過得很可憐的，在山裡就經常餓肚子，來到人類的社會之後也是經常餓肚子，都沒有地方住，還被很多人驅趕，讓自己滾開。

聽到這話，陳朔不禁啞然失笑，又覺得這會兒笑不太合適，

抿抿嘴問道：「所以你是為了不餓肚子，就是單純為了口吃的才想當人的？」

「我才不是，當人有屋子住，有漂亮的衣服穿，不用擔心受欺負，不會冷也不會挨餓。」

說到這，白小柒不由停頓，隨後把視線看向一旁，聲音微弱的補充了一句，「還有很多好吃的東西可以吃。」

「這就是你認為當人的好處？」

白小柒聞言嘴唇囁嚅幾下，昂起頭道：「不止，其他的我現在想不起來。」

「行，那就說說你想起來的這些，你以前住在山裡，來到人類的社會之後也一直在流浪，是只流浪貓。

所以你可能不知道被人類家養的貓過的有多滋潤，人類給貓當鏟屎官，稱呼貓為貓主子，自稱貓奴，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要是貓主子能屈尊降貴讓他們抱上一會兒，人類能開心一整天。」

「你說的我知道，我見過。」

陳朔有些納悶，「既然你見過那你就不羨慕嗎？」

「我才不羨慕，過的再好也只是人類的...」

說到此處，白小柒略微想了想，才繼續道：「是人類的寵物，是被人類圈養起來的，過的好壞全看人類的心情，我才不要這樣。」

聽到這番話，陳朔還真有那麼一瞬間差點肅然起敬，他沒想到這隻貓耳娘還是一隻脫離了低級趣味，有高尚情操的貓貓。

可再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你這會兒吃我的，住我的，全靠我養著，跟那些貓有區別嗎？

不過，雖然對她這番話有些不敢苟同，但陳朔的心裡還是有很大的觸動，正如這隻貓妹子先前所說的一樣，當人有吃有喝，有衣服穿，有地方住，不用受凍挨餓。

自己生而為人，覺得這些東西再正常不過，是最基本，也是最簡單的東西，可就是這些簡簡單單的東西，卻是她以前的奢望，卻成為了她想當人的原因。

輕吁了口氣，陳朔從椅子上起身，走到白小柒跟前，捏住她手裡的逗貓棒想將其拿過來，可拽了幾下沒拽動，有點尷尬。

「你幹什麼？」

「來，你把逗貓棒給我。」

「你還想拿著這個東西逗我嗎？」她瞪著眼睛與陳朔對視，現在就覺得這個人特別壞。

「不是，我只是想把這個東西扔掉。」

見她不言語，但卻依然在手上和自己較勁，陳朔默默把手鬆開，「我承認我買這個東西的時候目的不純，之所以買它就是想拿來逗你，我也承認，我確實並沒有把你當做真正的人。」

說著話，他的目光不由在那對貓耳上停留下來，而後又轉到一旁，很認真的說道：「但那是之前，現在我知道了你對於當人有這麼大的執念，那麼我以後會把你放在和我平等的位置，會在心裡拿你當人，當做和我一樣的人。」

白小柒的眸子微微閃動幾下，抿著唇瓣道：「可是你還沒有和我道歉。」

「對不起。」

「......」

沒有回應。

過了許久，才響起一聲似有似無的輕哼，她把腦袋轉到一旁，目光望著牆面，小聲說道：「你道歉了，那，那我就原諒你吧。」

看到她這種可愛的小模樣，陳朔忍不住樂了，笑道：「謝謝你的原諒，不過當人可不是你想當就能當的，這樣吧，以後我教你怎麼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