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他見幾人飛身的方向,忙追了出去。

只見他一動,已經失了掌門,群龍無首的巨浪幫眾弟子連忙道:「副掌門!」

一個身影攔在他面前,是巨浪幫掌門之女秦卿:「賀蘭哥哥,你要去哪裡?現在爹爹不見了!你總得幫我們拿個章程才是啊!」

賀蘭頡眼見閻司清幾人身影不見了蹤影,急得直跳腳,「你們速速換了這身巨浪幫的藍色衣服改為常服,分批潛伏到原掌門定的避難位置。我有事,速速就回!」

說著一個閃身,已然追了出去。

秦卿氣得直跺腳,「地址在哪裡你好歹告訴我一身啊!」

秦萬拉住她,見場上的人快散得差不多,「師妹,我知道地址在哪裡。隨我來!」說罷一眾人忙褪了身上的外袍,悄咪咪的往無西城外趕。一路遭遇幾波不知來歷的人偷襲,最終還是傷了數人才勉強出了城。

到了城外,之間一個素衣容顏卻是艷麗女子在茶水鋪等得焦急,見眾人一身狼狽,「這是怎麼了?」又看了一圈,「你們。。。賀蘭呢?」

秦卿含淚道:「大師姐,賀蘭哥哥他丟下我們跑了!」

「什麼?怎麼可能!」那女子一臉的不可思議,「我殷吟霜絕對不相信賀蘭是這種人。」

秦萬拉了一下秦卿,「瞎說什麼呢!吟霜,賀蘭有事要辦,吩咐我們速去避難之處和師父匯合,他隨後就到。現在江湖上亂成了一鍋粥,我們先走吧!」

「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們先啟程,路上再說!」

殷吟霜無法,只得隨同他們一同上路。

這邊賀蘭頡因為耽擱丟了他們行蹤,在無西城內一通亂找。忽然想起來顏兒剛剛重傷,此刻他們必定先要給她療傷,不會走遠。加上目前已經有魔主坐鎮,正派已然潰不成軍。無西城倒沒有哪個沒眼神的敢招惹他們。

回想了一下他們口中說的宅子的位置,忙找了過去。果然不一會,就在城中找到了那一處別院。

別院中,鬼醫正在給司顏包紮傷口,旁邊的小碧一臉的不解,「我們什麼時候露了餡的呀!按照道理,這別院在城中多年,又一直有啞婆看顧,不會出問題才對!」

閻司清冷哼一聲:「跪下!」

小碧立馬腿一軟,跪的筆直。一旁的四鳳和何若琳見他盛怒,也都跪了下來。也就鬼醫笑嘻嘻的看著眾人。

「做事衝動魯莽,武功弱不能護主,還陷主子於危難之中。你這種奴才,要你何用!」

「我哪有!我…」

閻司清給了她一巴掌,「還敢頂嘴!我看你是太久沒見刑罰,不知道魔門門規之酷烈了!」

司顏連忙拉住他。「哥哥!不怪她!」

「不怪她?要不是她生事,在城外虐殺了六個巡山弟子,你們的行蹤會這麼輕易暴露?人家回過神來一查,三十幾個門派查一下就知道。哪個門派什麼來歷,作為舉辦方他們會不知道?也就你這莫名其妙,死了二十年、忽然又冒出來的門派最可疑。他們又不是什麼真的名門正派,就算是眾目睽睽下將你們一一打殺了,再安上魔門名頭就是了!」

小碧被他說得無地自容。

「但凡我要晚一會到,你現在還無地自容?到時候我看你怎麼以死謝罪!你現在,可有半點翻悔害怕之意?」

小碧「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公子,我錯了!請公子責罰!」哭著又抱著司顏的大腿,「小姐,小姐婢子蠢,請小姐不要嫌棄奴婢!」

司顏被她抱著碰到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你鬆手!再不鬆手小姐我就要嗝屁了!」

「你也是!」閻司清氣狠狠的點了點司顏的額頭,「她做蠢事你怎麼不阻止?」

「我這不是來不及嗎?」

「那之後怎麼沒想辦法補救?」

「當時遇到小道士,我想著就呆個兩三天,哥哥隨後就到,我就大意了!」司顏霸住閻司清的胳膊,「哥哥,只怪我太依賴你了。想著有哥哥在,什麼都不怕才對!」司顏暗搓搓的給閻司清拍了馬屁,說得閻司清心中舒坦了。這才暗自深吸了一口氣。

這順毛功夫幸好到家了,要不然,小碧就要遭殃了。

這廂小碧的危急才解除,那邊四鳳就深磕頭,「四鳳請求主子責罰,回門再造。」

「哦?你這是為何?」

「之前四鳳一直在門內,不知道天高地厚。出來以後,區區的滄浪六鬼種的兩鬼就能制服屬下。作為暗衛之首,屬下深覺自己的不合格,請求主子給屬下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司顏連忙道:「現在江湖也沒幾個高手。。。」話還沒說完,便被閻司清瞪得不敢說話了。

「你有此心甚好。此後我會在你家小姐身邊,你可領命回去找長老就是。」

「是!」

「何必呢!」司顏小心嘟囔道,「你背上那麼多那麼深的傷痕,那訓練多苦啊!」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眉頭一皺,腦袋就開始狠狠的疼了起來。她抱著腦袋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閻司清死命抱住她,鬼醫見狀,輕車熟路的上前,將兩根銀針自上而下的插入她腦中。司顏這才緩緩的癱了下來。

閻司清滿眼心疼的抱著她,猜她可能想起了過往受虐時候的某個片段疼得肝腸寸斷,可是自己又無計可施。這才滿心疲憊的讓幾人告退,自己抱著已經昏迷的司顏靜靜的躺著。

幾人往外走,小碧心疼得直抹眼淚,「小姐犯病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以後,只管一切順著小姐心意,看到開心的事情就好。」鬼醫摸了摸並不存在的鬍鬚,「唉,過往太過慘烈。小姐雖然瘋著瘋著忘記了一切,但也未免不是好事。」

幾個人頓時靜默了一會,只有四鳳默默道:「我去給小姐做飯去,小姐醒來肯定餓了。」

「我也去!」小碧追著她跑了。

何若琳嘆了口氣,「小姐還有多久?」

「不知道,琴魔手瘋魔之時配的葯極其酷烈,我又無法得知他的藥方。他自己也不知道,能活到現在,已經實屬不易了。」

「公子也就在小姐面前有那麼一絲人樣,要是。。。」

兩人什麼都不敢說下去了。

這個時候只見魔僧一身的血,不敲門飛身而入,手中提著一個血淋淋的腦袋,看向何若琳,「若琳,公子呢?」

何若琳並不看他,「在正廂房陪著小姐呢。你這幅模樣別進去嚇到小姐了。先洗漱一下去交差吧。」

見她跟自己說話了,魔僧胖臉上頓時浮現一絲笑,「好,我都聽你的。」說罷自行去更衣了。

鬼醫煞有其事的看著兩人,只是沉默的不說話,最後感慨道:「唉,你說命運啊!」

何若琳並未有半分表情變化,「對了,你看到小道士了沒?」

「小道士?」鬼醫想了想,「沒啊!剛剛場面那麼混亂,我哪裡注意到什麼小道士。」

何若琳這才變了臉色,「也不知道小道士去哪裡了。」

「你們這是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個人?」

「小姐說是半夜遇上的,見他可憐就帶了回來。剛剛我們被困,確實是他救了小姐,才等到了公子的到來。小姐這也是種善因得善果。」

「既然如此,吩咐下去好好找找吧!」

何若琳點了點頭,如芙蓉般的臉上露出一絲憂愁。

「鐺!鐺!鐺!」大門煞有其事的響了起來,不一會啞婆走了過來,指天指地的指了一會,何若琳表示頭暈,沖鬼醫道:「我去看看。」

門口,一身巨浪幫長老服飾的賀蘭頡看到走出一個身形婀娜、面若芙蓉卻滿頭白髮的女子,正是泣血觀音何若琳。

「在下,巨浪幫賀蘭頡,求見貴派門主。」

「喲,有趣!這天下正派,居然來拜訪我們魔門了喂!」何若琳冷笑道。

「請何娘子代為通傳,我有要事與貴派門主商議。」

「門主不見客。」何若琳這就要把門給關了。賀蘭頡大急,一個健步上去,就把腳卡進門縫裡,隨即一掌驚濤駭浪,「轟!」的一聲將門硬生生的打開了幾分。

何若琳沒注意被他推倒後退幾步,「喲呵,這不怕死的找上門干架了!」說著挽了袖子就開打。

何若琳剛剛群戰已經受了不輕的傷,這賀蘭頡雖然以逸待勞,但是明顯功夫並未到上乘,一手驚濤駭浪掌也只能和重傷下的何若琳勉強站了個平手。

「何時如此吵吵?」原來兩人你來我去的,還是把閻司清給吵了起來。

院中原來對打的那兩人連忙分開,之間那男人立身行禮,「賀蘭頡,拜見魔門門主。」

「是你!」閻司清不悅的道。

「是我!」

兩人眉眼官司看得何若琳莫名其妙。

「我不想見你,還請這位兄台速速離去。」

「門主,還請為了顏兒考慮,與在下私下細商一二。」那男子挺身而已,倒也不卑不亢。何若琳這才發現這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身量比門主矮一些卻是挺拔,面容倒也清雋涓秀,好一個翩翩如玉公子。

「你!哼!」閻司清的不悅越發的明顯,卻是把他帶往了西廂房。

咦!何若琳不禁感慨,為什麼這眉眼官司自己怎麼就看不懂呢!

身後鬼醫笑眯眯的在此摸了摸不存在的鬍鬚,「哎呀,情敵終於上門了啊!」

「什麼?」何若琳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鬼醫點點頭,「當年小姐的娘白玉衡的美貌享譽江湖,被稱為第一美人,和天下第一門派雲麓山莊莊主朱擎的結合更是被稱為天作之合。只可惜,當年夫人臨盆之際,被夕日情人暗算而早逝。雲麓山莊莊主朱擎反思夫人慘死是因容貌過盛之禍,從而決定將女兒深養閨中。可就算是沒有了娘親,莊主之獨女也是千嬌萬寵、蜜罐子里長大。雲麓山莊勢大,他唯一的女兒,如何不被天下武林人士惦記。但誰知道,此女早早的就定了婚事。」

「小姐的娘親姓白,可是和那聖劍山莊?」

「你這丫頭倒是頭腦清醒。不錯不錯,白玉衡,便是那聖劍山莊白丈的二女兒。唉,公子捂了五年的事情,只要這顏兒丫頭一露臉,就藏不住咯!」鬼醫感慨著慢慢踱步離去,遠遠的唱到:「只怪那千嬌百媚,只道那世事無常,總叫人,相見淚眼,無語吟噎。看他那花開花落,看他那花滿天,看他那高樓起,看他那高樓塌。。。」

西廂房內,賀蘭頡忍住了激動的心情,先是一個下跪,將閻司清搞得摸不著頭腦。可是,他說的話卻是讓賀蘭頡很是惱火:「我找了顏兒五年,總算是找到她了!我賀蘭頡在此,謝門主過去五年對顏兒的照顧!在下,無以為報!」

閻司清白了他一眼,坐在主位上,「你給我起來,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跟我說話!」

「門主,大家都是聰明人。明人不說暗話,」賀蘭頡傻笑道,「顏兒真名朱傾顏,乃是我賀蘭頡三書六禮,十里紅妝明媒正娶回來妻子。」

「哦?你的三書六禮何在?十里紅妝又何在?證婚人何在?主婚人又何在?」

「門主你!」賀蘭頡忽然覺得自己前面的想法有點單純了。他仔細看了看上位的人,「閻門主,顏兒作為正派之首的雲麓山莊唯一的倖存者,一直呆在你們魔門對她的閨名不好。」

「哼!當年你們護不住她,現在想要她說走了走?」閻司清白了他一眼。

賀蘭頡勉強自己擺出一張笑臉,「門主,還請。。。」

閻司清嗤笑了一聲,「你以為我叫你進來是幹嘛的?我只想告訴你,有多遠,給我滾多遠!別讓我,再看見你!」

「還有,顏兒不記得你了。她現在叫司顏,是魔門聖女,是我的妻子!還有,就你現在的能力,你打得過我嗎?」

賀蘭頡聞言,只覺五雷轟頂。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那個院落的。

他打不過閻司清!

他見不到她!

他那如潮的思念之情,被那冷漠嗜血的眼神給深深扼殺在嘴裡無法訴出。

他想硬拼,可是,拼了,能如何?

他說她不記得自己了,他不信。

他說她已經是她的妻子了,他不信。

他們青梅竹馬,那麼多年的感情,怎麼就能輕易的消散了呢?

所有人都說她死了,他瘋了一樣找了她五年。

如今她就近在咫尺,可又遠在天涯。

可是如果她記得他,那麼為什麼五年來,她從來不找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

賀蘭頡如同行屍走肉般的,漫無目的的走在山林里。他忘記了自己來這麼幹嘛,也不記得時間。

直到一雙溫暖的手,忽然抓住了他。一張艷麗而焦急的臉在他面前,「賀蘭,你這是怎麼了?」

是殷吟霜,因為放心不下他,在走了一半后,她又重新折返回來,等了大半天到半夜,總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等到他了。只是現在賀蘭頡的情況有點不對勁。

賀蘭頡痴痴的道:「她不記得我了!」

「什麼?誰不記得你了?」

「顏兒,顏兒她不記得我了!」

「你醒醒,朱傾顏已經死了五年了!」

「她還活著,但是她不認我!」賀蘭頡抓狂的嘶喊著。

「什麼?」殷吟霜抓住他的手忽然緊握,「你是說,朱傾顏,她沒死?」

「顏兒!顏兒!」賀蘭頡聽到她的名字,頓時大哭,「你不記得我了,我拿你怎麼辦啊!我們怎麼辦啊!」

殷吟霜一把抱住他,「賀蘭哥哥,不怕,有霜兒在呢!」

賀蘭頡掙開她,「不!不!不!我要找顏兒!」說著他又沖深林裡面跑去,一邊跑一邊聲嘶力竭的大喊:「顏兒啊!你在哪裡!賀蘭哥哥在這,我在這!」

殷吟霜看著他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的樣子,眼睛里閃爍著惡毒的光,咬牙切齒道:「朱傾顏!你居然還沒死!」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江湖歌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修真仙俠 江湖歌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