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以利聚眾，豈能久忠

原來，劉備看到曹操和沮授似乎正在交談，怕他們會談妥條件，因此急令甘寧和高順領兵出擊。

沮授看到城內兵馬已出，急忙勒馬轉回，對文丑下令道：「文將軍，進兵。」

現在不管曹操要怎麼樣去向袁大將軍解釋，如果他真的無辜，受人誣陷，那他就應該止兵勿拒，下馬求降，然後可以回鄴城去見大將軍。

此時曹操已經拍馬回到陣前，急令曹洪領兵擋住城中出來的徐州兵，令夏侯惇領兵擋住冀州兵。

「明公，如今兩面受敵，敵兵又眾，只怕難以抵敵，宜急退回兗州，據城而守。袁本初既然令沮授率兵來攻，必已派兵攻奪兗州，兗州不可失啊！」

郭嘉想到了更嚴重的問題。

曹操此刻也突然醒悟，是啊，袁紹既然讓沮授來攻我，又怎麼會不派兵攻佔兗州呢！

兗州屯守兵馬不多，而在鄴城的冀州兵馬還有不少，再有東郡之兵，只怕程昱和史渙守不住啊！

可是現在已經與敵接戰，怎麼退走？難道不管這些兵士的死活了嗎？就算不管兵士，夏侯惇和曹洪也不管嗎？

曹操頓時只覺天地一陣眩暈，差點摔落馬去。

「先退回營中，據營而守。」

曹操這時明白，對方合併了冀州徐州還有南陽的人馬，而且劉備麾下的勇將不少，冀州將領文丑也甚有名氣，不是平庸之將，又是兩面來襲，打下去自己肯定吃虧。

「歸營固守！歸營固守！」

軍令傳了下去，曹操的兵馬紛紛退入營中。

而曹洪和夏侯惇還帶領兵馬在營外抵擋。

甘寧沖在最前，砍倒了許多敵兵，突然看到右側有一敵將，離自己並不遠。

從敵將身上所穿鎧甲來看，肯定不是一般之將。

他又揮刀砍倒了五六個敵兵，拍馬向那敵將衝殺過去。

曹洪此時兵馬已經被沖得零亂，他也被困在兵眾之中，想要退走都困難。

隨著敵兵混入相戰，曹洪連連斬倒幾個徐州兵，拍馬想要退回營中。

曹操的歸營固守之令他也聽到了，無奈自己要擋住這些敵兵，不能那麼快退走。

他拍馬剛奔回十幾步，卻見旁邊有一敵將正拍馬向自己急沖而來。

這員敵將背上插著兩支羽毛，樣子頗顯奇怪，不過看他一路奔來一邊砍著擋在道上的兗州兵，曹洪知道，這不是個好惹的人。

曹洪明白自己的武力怎麼樣，不想去惹這個敵將，現在只想快點離開這裡，退回營中。

可是他越著急就越難離開，剛剛拍馬奔跑起來，卻又被一隊自己的兵士擋住了去路，他不得不勒馬停下。

此時再往旁邊看去，那人拍馬急沖，全然不管擋在前面的人，揮刀而砍，離自己只有不到十步了。

曹洪大喊著：「讓開，讓開。」

可是戰場之上，他的喊聲完全沒有作用。

沒有人聽到他的喊聲，聽到了也沒用，現在到處都是敵兵，要他們讓到哪裡去。

甘寧又劈倒了兩個敵兵，拍馬衝到了曹洪旁邊，橫刀掃去。

曹洪眼見不能逃開，只能應戰了，趕緊豎刀來擋。

只打了五六個回合，曹洪就已知道，自己實在不是對方的對手，再打下去自己必死無疑。

然而望著自己的人馬正在被敵兵殺得連連後退，許多人更是開始往營中退走。

又打了幾個回合，曹洪明顯感到吃力，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孟德兄，洪不負你，你要為我報仇啊！」

曹洪大聲喊著，也正在這時，甘寧一刀砍在他的肩上，把他砍落馬下。

旁邊立即有許多徐州兵衝上前去，亂刀而下，曹洪竟被砍得稀爛了。

夏侯惇比曹洪武力要高，也更會帶兵作戰，文丑的兵馬雖然步步向前，但夏侯惇統領的兵馬沒有出現混亂，只是在步步後退。

終於，在曹操率領兵馬退入大營后，夏侯惇也帶著部分兵馬退回到大營門口。

營中兵士箭矢齊發，射退了文丑的冀州兵，讓夏侯惇安然退入營中，然後關上了營門，營寨四周布滿兵士，舉著弓弩對向營外。

這個結果劉備倒是沒有料到。

曹操退入大營，據營堅守，雖然守不了多久，但今日要想攻破大營也很難。

如果強攻，則會損失兵馬較多，不太值得。

現在看來，曹操如果不棄營退走，那他就會困死營中。

「主公，我看曹操要棄營逃跑，可令人在其營後設伏，必可大勝。」諸葛亮提議道。

劉備深以為然，下令道：「讓高伯平帶領五千人去其營后伏待，曹操兵馬若退，可出而阻之，莫要讓他逃了。」

「諾。」兵士立刻出城去傳令。

正在這時，守在北城觀戰的兵士跑來急報：「稟主公，關將軍已斬敵將曹仁，正在帶領兵馬追擊敵兵。」

「徐晃呢？可否也斬了？」劉備問道。

「陳叔至正與顏良將軍合攻敵將徐晃，尚未分出勝敗。」

「好，曹仁死了，他們就徹底敗了，再探再報。」

「諾。」

麋竺笑道：「主公，這一次曹操可要敗得徹底了！」

劉備微嘆道：「曹操不死，孤心不安啊！」

此時在北城，關羽斬殺了曹仁，帶兵追斬敵兵，看見陳到和顏良一起攻打徐晃，二人久攻未勝，但是徐晃似乎已經受傷，看來終將必敗。

關羽拍馬向徐晃奔去。

對於徐晃這個老鄉，關羽心存惜念，覺得這樣厲害的人物，應該來和自己一起輔佐劉備，成就一番功業。

「徐公明，速下馬歸降，可免一死！」

關羽拍馬奔到徐晃身後，大聲喊道。

徐晃聽到關羽聲音，大吃一驚，急忙回頭望去，看到關羽立馬在自己身後，卻沒有立刻提刀來戰。

「晃已降曹公，豈能再降！」

「義者擇明而輔，曹操心無仁念，擅殺百姓，又曾挾制天子，陰謀自立，公明助他只如助惡。吾大哥劉玄德，仁義無雙，以天下百姓為念，欲輔天子而安天下，公明去曹歸劉，乃是棄暗投明，何樂而不為呢！」關羽力勸道。

「雲長莫要再言，晃可戰死，不可降！」

徐晃應答著，一邊抵擋著陳到和顏良的攻勢。

不管是陳到還是顏良，如果是單打獨鬥，或許都勝不了徐晃。

但是二人聯手，而且曹仁又已戰死，兵勢已敗的情況下，要勝徐晃是早晚的事。

現在關羽勒馬站在徐晃身後，雖然不出手相助，但徐晃總是要防著他，正因如此，徐晃身上又中了陳到一戟，被刺穿破甲，刺傷皮肉，鮮血直流而出。

「你這是何苦呢！」關羽又說道。

「關將軍，你已仁至義盡，再勸無用，看我斬他首級。」陳到說著，再次揮動虎戟划傷徐晃。

徐晃痛呼一聲，揮刀砍向陳到，與此同時，顏良舉起大刀劈向徐晃。

陳到擋住了徐晃的大刀，徐晃卻沒能擋住顏良的大刀。

「噗」一聲響，徐晃被攔腰劈中，落下馬去，鮮血四射。

「公明……」

關羽疾呼，然而沒用，徐晃活不了了。

「哈哈哈……區區賊將，也敢來戰！」顏良舉起大刀狂笑。

關羽跳下馬，跑到徐晃身旁，將他的頭抱起。

徐晃口吐鮮血，看了關羽一眼，聲音微弱：「雲長，你好好輔佐劉將軍，安定天下，不要……」

「公明，公明……」

關羽連喊數聲，但徐晃閉上了眼睛，不再醒來。

陳到繼續帶兵追殺敵兵，此時除去已經逃跑的敵兵，跑不掉的基本都丟下兵器跪地求降了。

關羽和陳到押著三千多俘虜回城，顏良則是讓兵士割下敵兵首級回去領功。

不少曹洪帶領的兵士逃回營中，守在北城的一些兵士也跑了回來。

曹操坐在大帳內，郭嘉站在面前，此時夏侯惇正在帶領兵士守營。

「先是夏侯淵，現在又是曹洪和曹仁，還有徐晃和韓浩，呵呵，奉孝啊，你說……孤是不是殺徐州的百姓太多了，他們現在來向孤復仇了啊？」

曹操聽說曹洪和曹仁都死了，還有徐晃，還有韓浩。

郭嘉無言以答，只能沉默相對。

「孤至此算是四伐徐州，四次伐徐，所殺之人太多了！前兩次是陶謙還在，孤可以領兵橫行徐州，無人能擋。可是自從劉備得了徐州，不對，應該是周平助劉備得了徐州之後，孤再來伐，呵呵，前一次折損了張遼，還有樂進和于禁，而這一次，折損之人皆是孤之兄弟與愛將。徐州，或許孤不該來伐啊！」

曹操想起自己四次率兵攻打徐州之事。

前一次除了損失張遼樂進于禁之外，還被迫將天子遷到鄴城，自己裁減兵馬到兩萬人。

好不容易等到機會，可以讓大將軍袁紹派出五萬兵馬和自己一起來攻打徐州，卻萬萬沒有想到，會是如今這種局面。

攻人者卻成了受攻者。

尤其是死了夏侯淵和曹洪曹仁，這三人可都是他曹操的兄弟啊！

雖然這三人都不能和夏侯惇相比，但也是他曹操的兄弟。

事實上，曹操本是夏侯氏，夏侯惇的父親和曹操的父親是親兄弟，夏侯淵只是族弟。而曹洪的爺爺和曹仁的爺爺，與曹操所謂的「爺爺」曹騰是親兄弟，曹騰有四兄弟，他是最小的。

曹操最信重的人始終都是夏侯惇，所謂打仗沒勝過，陞官沒停過，也正是這個原因。

即便是夏侯淵，也比曹仁曹洪更受重用，畢竟他們是血緣同族，而曹氏諸人只是名義同族。

「明公，趁著敵兵尚未圍營，咱們該棄營退回兗州了。否則，若四面遭圍，再要退走就難了！」郭嘉又勸道。

曹操聞言突然抬頭，知道自己現在悲傷無用，只有回去保住兗州，想辦法去說服袁紹，讓他相信自己不知道傳國玉璽之事，放過自己，然後再想辦法穩健發展，以圖將來滅了劉備和袁紹。

「我們還有多少人馬？」

「不足兩萬，只有一萬八千多人了。」郭嘉答道。

帶來了五萬兵馬，加上夏侯淵那一萬是六萬人馬，現在卻只剩下這麼些了。

不過曹操並不為此感慨，說道：「讓眾士飽食，我們夜裡再走，讓夏侯惇領一萬人斷後，呂虔領三千人在前面開道，餘眾隨孤左右。」

現在能戰之將，除了要留在身邊保護自己的典韋，只有夏侯惇和呂虔了。

劉備在城裡見到關羽，得知曹仁和徐晃都已戰死，北城之敵已是盡滅，不死的除了被俘就是逃散了。

又得知徐晃寧死不願降附，不免唏噓：「可惜徐公明錯投曹操！將他厚葬了吧！」

「主公，揚州，揚州有信了。」

這時，有兵士急行而至，後面還帶著幾個從揚州來報信的兵士。

「揚州如何了？」

劉備被困這許多日，對揚州的消息是一概不知。

「稟主公，孫權領兵攻破皖城，廬江太守蘇飛戰死，陳宮被擒，也被孫權斬了。」

「廬江被孫權奪佔了？公台死了？九江呢？合肥情況如何？」

劉備最關心的是九江，廬江讓給了黃祖，可惜他們太無能了。

「孫權正在領兵攻向合肥，兵馬尚未行至，九江太守李佳正在合肥準備兵馬守城拒敵。」

「速去讓李公良守務必住合肥，如今曹操已敗，就說關雲長快要領兵來救了，讓他們多守些時日。」

「諾。」

那個兵士應諾起身離開，另一個兵士說道：「稟主公，張闓舉兵叛亂，吳郡太守麋芳被殺，吳郡已被張闓所佔。」

「什麼？子方被張闓殺了？」劉備不敢相信。

「正是，張闓誘麋太守到曲阿，趁其酒醉之後殺害。」

旁邊的麋竺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子方……子方……」他嚎哭喊道。

「還有什麼消息？快點說來。」

劉備開始怒了，想不到自己守住了徐州，揚州卻搞成這個樣子。

「稟主公，孫權兵馬急攻春谷，魯肅棄守春谷，領兵退回丹陽城，與丹陽太守太史慈同守丹陽城。」

「大哥，讓我帶兵去擊退孫權。」關羽急道。

他現在是揚州刺史，守住揚州對他來說非常重要。

劉備搖頭道：「不，曹操未滅，你還不能離開，合肥有李公良在，應該可以守住，魯子敬既已退守丹陽，與太史子義合兵，應可無慮。待咱們滅了曹操，再舉兵奪回揚州。」

「主公，應速令陳元龍領兵退回廣陵，進兵江都，以鎮張闓，遙為丹陽聲勢。」

諸葛瑾提議道。

劉備想起陳登現在正和田豫一起領兵在盱眙，忙道：「對，令陳元龍領兵速回廣陵，田國讓與梁陸領兵趕往合肥，與李公良同守。」

兵士皆應諾而去。

「雲長，你與叔至先領兵出城，與冀州兵馬一起圍剿曹操，我隨後即至。」

劉備又對關羽陳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