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失蹤
帳篷前的一大片土地全變成鮮紅色,不斷有血水從地底湧出,而且還有一大堆人骨泡在血液中。然而這麼多的人骨中,卻沒有一具完整的遺骸。
單是噁心已不足形容我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這簡直是人間煉獄。我必須得用顫抖著的雙手捂著嘴巴,才沒有尖叫出聲。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屍體?而且它們的骨頭為什麼全都像拼圖一樣被分割成了這麼多塊?
過了很久,我才重新找回我的聲音,我哆哆嗦嗦地問:「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嵐有些無語地看了我一眼,「是我在問你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反過來問我了?」嵐鎮定自若,說話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彷彿根本看不到眼前血腥恐怖的一幕。
我用詫異的目光看著嵐,腦海中一片空白,嘴巴張張合合了好幾回,也說不出半個字。
嵐突然使勁抓住我的肩膀,力氣大得骨頭都要被他捏碎了,強烈的疼痛和一絲的危機感喚回了我的神智,我有些慌張地問:「你在幹嘛?」
他把我整個人扳過去,強迫我把視線從那堆人骨上移開,他厲聲地質問我:「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的眼神十分銳利,和他的目光對視時,我幾乎有一種無所遁形的錯覺。
我心頭一緊,連忙搖頭擺手,否認道:「不不不,這不是我乾的。我什麼也沒做過。」
「把你剛才所看到的一切都說出來。」嵐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我強迫腦袋恢復運作,囁嚅道:」剛才剛才我只是想吃點壓縮餅乾,但那些餅乾太難吃了」
「說重點。」我還沒說完,就被嵐不滿地打斷了。
看到嵐如此的從容不迫,我亂跳的心臟也稍稍平靜下來。我想了想,簡陰扼要地回答他道:「我剛才是在挖土,可沒挖幾下,便有血水從泥土裡滲出來。然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我也不知道這些人骨為何會憑空出現!」
嵐聞言緊皺著眉,喃喃自語道:「有血從地底中滲出來?」接著他一手托著下巴,自顧自地陷入了沉思。
我不敢打擾他的思考,卻又不知該幹什麼,只得傻站在原地等他。嵐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指了指另一邊的帳篷,對我吩咐道:「你先去把他們三個叫醒。」
我知道事態嚴重,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嗯」了一聲后,我便小心翼翼地繞開那一大片混著人骨和血液的泥土,走到了樂他們的帳篷前。他們把門帘的拉鍊緊緊拉上,外層的帆布把整個帳篷都復蓋得嚴嚴實實,我完全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我手上還握著匕首,本想直接用刀把布料劃開,但在動手之際,我卻遲疑了。因為我突然想到我們之間目前還處於敵對的關係,我這樣做或許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於是我收回匕首,對著帳篷大喊:「這裡出大事了,你們幾個快點出來。」
然而並沒有人回應我。
我咬了咬牙,用最誠懇的語氣對他們說:「我沒有騙你們,真的出事了!拜託你們別再懷疑我們,我和嵐根本沒有割斷繩索。總之拜託你們先出來,真的出事了。我們找機會再好好談一談。」
可他們還是不肯搭理我。我站在帳篷外急得直跺腳,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用人類最原始的方法解決問題。我緊了緊手中的匕首,從上往下一刀砍下,很輕易就把布料劃開,「樂,你聽我解釋」
我無法把句子說完,因為帳篷裡面根本沒有人
我脫力般的坐在地上,看著空無一人的帳篷,震驚得無以復加。無數個疑問頓時湧上心頭,他們為什麼要離開?他們是什麼時候走的?為什麼我完全察覺不了?他們要到哪兒去?
今夜發生的各種事情對我精神的刺激已經遠遠超出了我能承受的範圍,我只覺得腦袋裡嗡嗡作響,什麼也思考不了,彷彿有成千上萬隻蜜蜂正在耳邊飛來飛去。
在我失神之際,身後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我回頭一看便瞧見嵐無所顧忌地踏著滿地骸骨不疾不徐地走過來。當他看到空空如也的帳篷時,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不屑地嗤笑了一聲。
我茫然地喃喃自語道:「他們為什麼要離開?我們真的一點也不值得信任嗎?」
嵐輕蔑地掃視了我一眼,冷酷地說:「我沒有興趣知道他們離開的理由,也不在意他們信不信任我。」他沒有多看帳篷一眼,便轉身再次踏入那一片染血的泥土之中,「你有空去猜度他們的想法,還不如想想這些白骨是怎麼一回事來得實際。」
「你還在那裡發什麼呆?快給我過來幫忙。」嵐回頭語氣不善地朝我大喊,我這才勉強回神過來,不知所措地四處打量,可目力所及之處全是一具又一具的人類骸骨,有些骨頭上黏連著噁心的肉塊,我甚至還看到了一條血肉模糊的人類胳膊,這讓我猛然意識到在我面前的不只是一堆白森森的骨頭,而是一具具冰冷的屍體,他們在不久之前,還都是跟我們一樣是活生生的人。莫名其妙的失憶,村民的謊言,寂靜無聲的樹林,無端斷掉的繩索,還有眼前突然出現的大量死人,這一切實在太過詭異了。其實從牢籠中醒來開始,我一直都在嘗試尋找各種的理由去解釋這一切,但到了這一刻我真的無法再欺騙自己,我無法去合理化這些事情。想到這裡,無邊的恐懼突然襲上心頭,像黑洞一樣把我整個人拖進黑暗的深淵之中。
嵐幾步走回來,一把揪住我的衣領,把我從地上跩了起來。他貼在我耳邊低語道:「你他媽的給我清醒一點!你要是不能冷靜下來,就只有死路一條。」他把聲音壓得很低,就像是毒蛇在吐信子一樣,使我本能的感到危險。
也不知道是嵐給我的壓迫感太過強烈,還是我恐懼到了極點,某根神經已經綳斷了,我竟然奇異地冷靜下來,過快的心跳也逐漸回復正常。
嵐見狀便鬆開攥住我衣領的手,吩咐道:「你去檢查一下四周,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好。」我強撐起精神,點頭答應道。嵐也不多廢話,轉身出了帳篷。接著,我們倆便開始在這片染血的土地上進行地毯式搜索。。
當我從帳篷中走出來時,嵐正半蹲在一根半截還插在泥土裡的骨頭前,他毫不在意那是死人的遺骸,徒手便去抓,一使勁就把整根骨抽了出來。
看著看著,我便感覺到有一點違和感,正常的屍體好像不應該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