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帝蘭高中

一個木柜子，一張木板床，斑駁的牆與地面，忽地場面旋轉，視野里全是白色，林晨觸摸到自己，再看向各處，只有分明的牆體稜角。

一隻碗口大小的眼睛從空中垂下來，隨後傳來陰惻惻的詭笑，林晨恍覺訝異恐怖，接著想起一幅畫面。

幾年前，林晨隨著他媽媽在西度山大郊村運煤，當地正迎來一個演出活動。

不大的廣場中，立起了馬戲團特有的巨大紅色帳篷，拿票的村民們排隊進場，從挖煤工作中閑下來的他和篷外系在一根樁子上的一隻瘦羊逗玩。

一會兒后，林晨沿著帳篷踱步，走到盡頭，被一個白帳篷擋住。

帳篷里傳來激烈的怒罵聲與喝斥聲，不堪入耳的辭彙頻頻傳出，不多久，一個小丑打扮的人低著頭走了出來，林晨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覺得非常的悲傷，他抬頭看了看天空，半邊陰雲，似乎天氣也因為這種悲傷受到感染。

小丑走到林晨跟前一兩米，轉過頭，對他笑了笑。林晨印象清晰起來，再模糊。

他醒了，空落落的房間，日暮時分，他該劈柴去了。

……

帝蘭高中，全市最搶眼的地方之一，甚至說是一種獨特的風景，學生們藍綠相間的學生裝，胸前佩有縫著獅子與蛇的金色校徽，走到哪裡，人群的目光都會忍不住被吸引。

當然，除了學校名聲，還有他們的背景信息，他們大多都是名門望族的權貴子弟，家族世代經營的企業實力雄厚，自然有議論和眼光追隨。

高一開學時期，大批的新生們湧入寬敞的校門。新生們關注新學期和學校生活，暗地裡老生們已經研究出了高一十大校花排行榜，而名列前三的自然是最惹人注目。

第一自然是夢家的千金夢蒂，身份背景不言而喻，模樣也是美麗無雙。第二叫尋妹，家世顯赫，父親是軍職高幹，母親是德裕門連鎖酒店的boss，第三則是一個叫落瑄的女生，文靜淑雅，家境一般，但性格與容貌實在雙絕，人見人愛。

再之後，什麼弦樂即聞、談生姿，就介紹寥寥了，不過林晨注意到第十個，也是最後一個，叫藍可可的女生，前三以後沒有圖片，這個女生也沒有相關介紹，一些莫名的情緒，林晨懶得理睬，報道工作完畢后，順道去一個籃球社團招募現場報名去了。

22世紀末到23世紀初被稱為量子的時代，相關的科學技術不斷進步和突破，一百多年前，量子領域的重大研究成果給社會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信息、工業、航空航天等等技術領域也迎來了新的生機，最近二十年間，比較重要的發展方面和大部分地區，幾乎都有新時代的鋪設和饋贈。

量子理論發展帶來明顯的功績之一就是光量子計算機的驚人高效性以及微觀粒子理論的技術化，機器人領域的前沿研究兩三年跨一個台階，晶元技術的科學高度遠超過去，不過人類社會離科幻小說里的那種移民太空程度還差不少，所以還沒到達二級文明的時代層次。

學校社團為了吸引人氣，在通往九哲廣場的醍醐大道兩邊展開工作，忙碌地接待前來報名的新生們。

籃球社團的駐地非常簡單，因為帝蘭高中的體育項目尤其籃球運動各種條規，早就被規劃徹底了，比如作為學校代表的籃球隊，社團，散人隊伍。

校園籃球隊的晉級方式來自體育項目管理組的嚴格選拔和社團管理部門的聯名推薦，程序繁瑣但並不複雜，這是幾乎約定俗成的規律，實力決定名次，名次歸屬榮譽。

林晨顯然不是為了角逐一個名頭或者有相當高的計劃目標才報名籃球社的，儘管帝蘭高中樹立地位與名聲的主要方法之一是體育。

他比較喜歡直接了當的鍛煉活動。

林晨完成了新生報到和入住辦理，沒去參加開學典禮，直接去了籃球場。

籃球場地的規劃面積大概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除此之外還有地下兩層的室內籃球場，帝蘭高中3萬多人，並不會缺乏熱愛籃球運動的人。

場地邊界沒有隔網什麼的，傳統籃球運動被加了一些黑科技，具體設定成，籃球超越邊界線會自動落下來，而且籃筐進球會引發一次從劃線到籃球架的炫彩光效。

滿滿當當的打球人群和觀眾，林晨直接乘坐雲梯去了地下第二層。到了地方，他才感嘆學校的資本，這第二層已經接近了地下百米深，上下四周都是傳統規劃，籃球場由綠色的鐵網分界，大燈照耀，沒有什麼高科技，只是籃球，而打球的人越往裡越少，看技法比地面上的隊伍強悍和凌厲很多。

林晨選擇了一個3對3的籃球比賽。旁邊觀看的有兩個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穿著籃球服的高胖學生看林晨來了，忙打開鐵網的門，拉著他胳膊說:「你可來了，你是新生吧，這6個人真就鐵打的，打了幾個小時了，咱三湊個隊輪換上去。」

說完跟正打球的一個人打了個招呼:「嘿，桀桀，這邊有個新人，讓我們上場吧，你們打了這麼久也不嫌累。」

叫桀桀的人髮型奇特，頭髮后梳，半紫半紅，瘦削的臉頰上有幾塊淡淡的疤痕，唇邊有些煙草黃。

桀桀明顯是給高胖學生面子的，看了眼林晨，直接下場了，走到板凳邊，其他兩個人也跟著下場了，一句話也沒說。

籃球到林晨手裡，他也不覺得突兀，學著經常看小區籃球的樣子，原地起跳，把球投過了籃板上緣。

「你打過籃球不？」

「沒打過。」

「什麼？」

高胖學生明顯沒有想到林晨會這樣回答，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反應。

矮瘦學生說:「你看著我們打，負責傳球就行，這地下籃球場有專人看管的，真不知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眨眼間，由攻轉守，林晨看了看對手，身高與自己差不多，神情有些木訥，站位卻很機動。

他一面跟著這個人，一面看他的腳步，籃球瞬地傳到他手裡，林晨面對著他，展開雙臂並低下身，身後兩米的距離就是籃筐，不由得他有些緊張。

這個有些木訥的人只是看了他一眼，直接跳投進球了。

「貼身防，你是豬嗎？」

「哦哦。」

5分鐘，0比15，林晨這隊下場了。

「我叫高小志，他叫宅中變，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林晨。」

「你應該是新生吧，我們是高二的了。」

「對。」

「你看一下他們怎麼打籃球的，這6個人雖然技術不是很厲害進不了校隊，打野球也是有名的，他們是一支整隊，叫野狼。」

「那個剛才和我搭話的外號桀桀，真名葉寧狄，跟他對防的叫由性開，是個日本交換生，還有……」

「你不用跟我介紹了，我記不住。」

忽然，叫宅中變的學生從旁邊的籃球袋裡拿出一個籃球，遞給林晨說道:「你在旁邊練練運球。」

林晨接過籃球，到一個角落開始練球。他看著這籃球場上每一個打籃球的，眼中的世界像播放慢鏡頭。

運球無非這樣，轉來轉去，配合身位，一定是這樣的。

下了一些決心，林晨返回了。「你怎麼不練球了？」宅中變奇怪地問道。

「不用練了，我看著他們打就行了。」

眼前光影跳動，每一個假動作，每一次攻守轉換，晃動得像大風扯亂的街景，像一條條的魚，循著水流，往一個很小的高地上跳躍。

上場了，林晨沒有說話，撿起球就投，而球順其自然地進了，空心。

「還沒開始呢！」對面一個高瘦的人說道。

高小志明顯有些興奮，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著林晨的樣子，心裡沒來由地自信。

他對宅中變說道:「待會兒有投球機會都給他，我們負責一些擋拆和跑動，製造空位和出手機會。」

接下來局勢一目了然，無論怎麼投，林晨都投得進，5分鐘沒到，對面就下場了。

「桀桀上場了，你小心點，他很硬。」

「很硬？」林晨摸了摸頭，心想這打個籃球跟硬不硬有什麼關係，說到這裡，他還環顧了一下，也沒看見一個女觀眾。

說話間，林晨這邊負責防守，本來他負責防另外一個人，桀桀接球后，突然切一個空檔，從內線直接猛衝進來，林晨挺身過去防，他在籃筐前借勢猛跳起來，林晨也得跟著起跳，想揚臂蓋球，只是一瞬間，林晨察覺到桀桀沒有什麼表情的臉露出冷笑。

桀桀的扣籃被林晨的右手手掌擋住，林晨瞬地感覺到一股蠻力不能硬擋，擦著球身想滑過去，但來球勢大力沉，他第一次感覺力不從心，這是要把他胳膊給灌進去的架勢。

這樣的蠻扣屬實超出他的想象。

時間過得很快也很慢，身體還在上升，林晨想阻止這個進球怎麼也覺得有些難。

他想了想，自己好像跳得高些，籃球比賽有不少規定，這個桀桀有些過於來者不善了，得想個辦法硬挫一下他。

林晨微彎膝蓋，借著一點上升趨勢，朝他襠部隱秘又陰狠地擊了一下。

桀桀的扣籃忽地雪化，林晨把籃球直接摘下來攬進懷裡，這次防守成功了。

「你居然攔住了桀桀的扣籃？」

「你真的攔住了！」

……

球場上一下子充滿不可思議的聲音，隔壁幾個球場因為之前林晨的進球早就開始觀望，直到這次防守，林晨才開始真正顯得厲害，贏來一片喝彩。

「你很強，但還不夠。」桀桀陰著臉道。

「哦。」林晨若無其事地答道。

林晨的隊伍簡單取勝后，桀桀直接收拾東西走人了，剩下的人也跟著走了。

「他說的是真話，今天是開學，又是周末，沒幾個厲害的在這。」高小志解釋道，

「那又怎樣。」林晨想了想，回答道。

「不，不怎樣……不過你是怎麼做到的，他的扣籃那麼兇悍，要知道他的腕力，哪個遊戲廳里的老闆也要對他客客氣氣的。」

「比腕力，我還真不怕。」

「算了，不打了，咱們也走吧，等會兒，加個聯繫方式再走吧。」

「我沒手機。」

「什麼？……」

接下來，林晨利用半天的時間，血洗了能參與的體育項目，不知不覺闖下了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