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火自焚的滋味

那天，在大學城門口，黨培安靜的坐在一顆楊樹下，她身邊的「家教」牌子顯得格外醒目，她的眼神倔強而空洞，彷彿看穿這世界一切一般無奈而又無所謂，這段時間這個大三的學生經歷了太多，和她相依為命的妹妹得了絕症，她打工的超市和餐館陸續倒閉，就在她最需要錢得時候倒閉，她只好出來準備找一份家教的工作，她時常想起在她很小時就因地震而去世的父母，雖然她對他們沒有任何印象，但她卻時常因為想起他們而感覺溫暖，這讓她總是能夠在困難面前選擇堅強。

她認識停在她面前的那輛車是賓士，但卻不知道是什麼型號。車上下來的那個年輕男子溫文爾雅，聲音厭倦而淡漠的問到：「你英語幾級？」

黨培面無表情的說：「專業8級。」

那男子淡淡的微笑著說：「很好，但我不需要家教，我需要一個懂英語的秘書，不過這樣你將無法繼續你的學業？」

黨培問到：「你怎麼知道我還是學生？」

那男子無比慵懶的看了一眼黨培身後的大學城，說：「雖然有很多人冒充大學生在這裡找家教的工作，但我就是可以一眼看出你是這裡的學生。」

黨培這才認真看了這個男人一眼，他很年青，樣貌俊朗，看外形氣質就知道是事業成功的人，但卻總給人一種失去了永遠無法挽回的東西的憂傷感。

「待遇？」黨培問。

男人臉上又露出那種慵懶的笑說：「先從5000做起吧。」

黨培說：「成交。」

一周后，那男人知道黨培需要錢得原因，卻對她說：「我知道趁人之危不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事，但我必須要這麼做，因為我要得到你，卻不能給你任何承諾，我不會愛上你，而你也不會愛上我。」

黨培沒有任何激烈的反應只淡淡的問：「為什麼？」

那男人說：「你太像我初戀的女友，不只外貌有些像，給我總體的感覺更加像，你知道，那是我永遠的遺憾。」

黨培沉默了。

那男人繼續說：「當然你可以拒絕我，然後依然可以在我這裡工作，就當我什麼也沒有說過。」

黨培仰起頭，驕傲的眼裡有淚光閃動：「好的，我答應你，如果這可以讓我妹妹留在我身邊，我寧願一輩子活在你的陰影里。」

於是，黨培成了這個男人的小三。

樂樂天：你在？

水母陰姬：我在。

樂樂天：聊聊？

水母陰姬：聊聊。

樂樂天：我等你等的好苦。

水母陰姬：我比你苦。

樂樂天：為什麼總不在線？

水母陰姬：為什麼要在線？

樂樂天：不為什麼！

水母陰姬：那就別問什麼！

樂樂天：我們認識了1年7個月又19天了。

水母陰姬：大概吧。

樂樂天：為什麼不見面？

水母陰姬：為什麼要見面？

樂樂天：因為我想。

水母陰姬：可我不想。

樂樂天：那算了。

水母陰姬：最好這樣，相見不如不見。

樂樂天：你似乎滄桑了很多？

水母陰姬：經歷太多了？

樂樂天：港劇經典台詞嗎？「最近發生了那麼多事。」

水母陰姬：我沒有開玩笑的心思。

樂樂天：什麼經歷？

水母陰姬：我失學了。

樂樂天：那真是值得慶祝的事。

水母陰姬：我不是開玩笑。

樂樂天：我也不是。

水母陰姬：你覺得孤兒不幸嗎？

樂樂天：不知道，或許是，應該說大多數人最後都會成為孤兒，理論上父母總會先我們離開人世。

水母陰姬：你能有讓我滿意的答案嗎？

樂樂天：不幸是相對的，有些人即使父母雙全，活的也和孤兒一樣。這樣的回答滿意嗎？

水母陰姬：我不知道。

樂樂天：喔

水母陰姬：你覺得得了絕症可怕嗎？

樂樂天：對不起我不追韓劇。

水母陰姬：回答我。

樂樂天：看你怎麼對待自己的生命，如果你想讓自己剩下的光陰燦爛，我們應該見面。

水母陰姬：我沒得絕症。

樂樂天：我有，人常說相思無葯。我將死於想你。為什麼會突然提絕症？

水母陰姬：隨便問問。

樂樂天：我可不是隨便的男人。

水母陰姬：你覺得淪為小三悲哀嗎？

樂樂天：你今天怎麼了？

水母陰姬：回答我。

樂樂天：總得讓女人活下去吧？有時候選擇往往是被動的，許多小三都是悲哀的讓人同情與原諒。

水母陰姬：你覺得人格重要還是錢重要？

樂樂天：看你缺什麼？如果你有錢，就人格重要；如果你有人格，就錢重要。

水母陰姬：如果兩樣讓你選其一呢？

樂樂天：我選人格。

水母陰姬：如果要等著錢去救命呢？

樂樂天：你今天很奇怪，莫名其妙消失那麼長時間，一上線就說了很多奇怪的話。

水母陰姬：你一直不都是個奇怪的人嗎？

樂樂天：我怪的可愛，你怪的奇怪。

水母陰姬：也許吧，不聊了，我要去工作。

樂樂天：那什麼時候再見，現在都聊微信了，我們可不可以加個微信好友。

水母陰姬：以後會有很多聊的機會，我不上學了，有很多時間……。就QQ挺好的。

樂樂天：為什麼不上學了？你不是還有一年就畢業了嗎？

水母陰姬沒有回應。

樂樂天一下子感覺心情開朗起來，因為水母陰姬終於露面了，他發現自己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女孩中毒太深了。她決定了他的喜怒哀樂。

樂樂天是吹著口哨到達學校的，見到秦勝的第一句話就是晚上請秦勝到夜市著名的皮皮燒烤吃燒串。心情好的時候，他的胃口通常也會變得很好。

秦勝撇撇嘴說：「你們家都那麼有錢了，幹嘛不長點檔次，請我吃個拉菲配極品雪花牛小排什麼的，最好在配上蠟燭。」

樂樂天不屑的說：「我可裝不出高雅，想想那些穿著西裝，拿著高腳杯的暴發戶們的嘴臉就噁心，我還是沒事在皮皮燒烤吃大腰子吧。」

秦勝會心的笑了笑，繼而用手攏了攏他泛黃的頭髮。樂樂天這才發現秦勝的頭髮長長了很多。

秦勝非常想把頭髮在畢業時留長，然後再搞個殺馬特造型，然後秒殺學校師妹們那短淺的目光。秦勝就是那樣吸引人的男生。學校老師們也深刻認識到這一點，長聚在一起唉聲嘆氣的說：「時代不同了，現在的孩子，只有好、惡觀念，喜歡的都是好的，不喜歡的都是惡的，完全拋棄了是非觀、對錯觀念。」

樂樂天和秦勝聊天時，看到秦勝眼神一直遊離天外，彷彿在尋找什麼，憑他對秦勝的了解，他知道秦勝一定是又想到什麼整人的鬼主意，果然不出所料，秦勝把嘴湊到樂樂天耳邊說：「樂天，想不想作弄趙瑾和郝小燕一下？」

樂樂天樂了，他使勁點著頭說：「想，我做夢都想，總不能吃了虧總不還手吧？我又不是海綿寶寶和派大星那樣沒心沒肺的樂天派。」

秦勝一臉壞笑的說：「我想到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什麼主意？」樂樂天很感興趣，就像吃了***一樣興奮。樂樂天一直都相信秦勝在作弄人方面很有天賦，上回就是他在書本的第一頁寫上「本書第68頁有個秘密，千萬別看。」以此來吸引人看第68頁，而他卻在第68頁上寫到：「誰看到這頁便是烏龜兒子王八蛋。」後來，果然有很多人上當，這其中當然有樂樂天本人。

秦勝給樂樂天部署計劃：「待會你把郝小燕引開，我就深情的對趙瑾表白說『在我心裡，一直有一句話要告訴你，可一直沒有勇氣，眼看快畢業了，如果再不說，只怕是沒有機會了，所以我決定像你表白，其實這句話很簡單，就3個字，那就是——借我錢』。」

樂樂天一直注視著秦勝說話時那深情的表情，這表情太真實了，樂樂天幾乎認為秦勝要向趙瑾表白示愛，當聽到「借我錢」這3個字時，樂樂天便又開始了肆虐般的大笑，邊笑邊罵：「我去，禽獸你做人也太沒有底線了吧？這種獸性也做的出來，不過我蠻喜歡的。」

秦勝問到：「行了，別笑了，你看這計劃怎麼樣？」

樂樂天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說到：「絕，真絕！你這種人才1萬年只能出2個，一個是你，另一個是龜仙人。」

秦勝也得意的說：「那還用說，龜仙人出不來都會有我，唉！不對，你這是罵我是烏龜吧?」

二人又是一陣大笑。

很快就青年節了，學校在準備一台聯歡會，並擬在青年節期間把許許多多孩子的父親、母親、四叔、表大爺請來，因為這些人非富即貴，雖然是畢業班，但郝小燕和趙瑾都是學校文藝骨幹，最近，她們一直在緊張的排練舞蹈。

一般排練都會持續到晚上21點至22點之間，秦勝和樂樂天為了實施自己的計劃放棄了晚自習后吃燒烤的方案，該在學校食堂吃西紅柿抄粽子，在等待計劃實施的過程中，二人為了壯膽，又買了兩瓶啤酒躲在廁所喝了。以至於樂樂天的頭腦有些不清楚了，而秦勝確是興奮的臉色通紅。

郝小燕和趙瑾出來時，樂樂天看看手腕上的五根火柴棍，暗叫到：「靠，都10點了。」秦勝推了推樂樂天，幫忙把趙瑾約過來。

樂樂天有些不情願的走到郝小燕和趙瑾面前說：「兩位大姐，下課了？」

郝小燕有些奇怪的看著樂樂天說：「這麼晚了你們不會宿舍睡覺，在這裡幹什麼？你是不是喝酒了？」

樂樂天擺擺手說：「一點點，不礙事，我是來找趙瑾的。」

趙瑾用手指著自己說：「我？找我幹什麼？」

樂樂天解釋道：「不是我找你，是秦勝找你。」說完，用手一指躲在暗處的秦勝。

趙瑾向秦勝處走去，郝小燕也想跟著，樂樂天一把拉住郝小燕說：「人家兩個人的事，你瞎摻和什麼！」由於拉的太近，樂樂天這次是真的看到了郝曉燕的乳溝，郝曉燕發育的真是不錯，白皙的胸膛上那道深溝，讓樂樂天的眼睛立刻難以挪開，不停的吞咽口水。郝曉燕顯然是注意到了這一點，溫聲細語的說：「要不晚點去我們宿舍，今天沒人，我讓你看個夠。」

樂樂天心立刻從胸膛跳了出來，茫然的應了句：「什麼？」

郝曉燕立馬兩根指頭戳在樂樂天眼上：「還看！眼珠子給你挖出來。」

樂樂天這才不情願的收回目光。

趙瑾走到秦勝面前疑惑的問：「這麼晚了還不睡，是不是又想著怎麼捉弄我們呀？」

秦勝說到：「我是專程來等你的。」他的聲音從來沒有如此這般溫柔過，這是一個男人面對他心愛的女人才會有的中國好聲音。樂樂天遠遠看著秦勝一步步帶著趙瑾入戲，雖然聽不到他們說什麼，但一想到結局，他幾乎快要狂笑起來。

郝小燕疑惑的看著樂樂天奇怪的表情說：「你們是不是又要耍什麼陰謀詭計？」

樂樂天拚命搖頭說：「沒有，沒有，這種時刻怎麼會有陰謀詭計呢？應該都是童話故事才對。」

郝小燕故作生氣的打了樂樂天一下問：「到底什麼事？」

「我和你就沒事了，秦勝找趙瑾有事。」

「他們有什麼事？」

「秦勝喝多了，想起了一些想說但不敢說的話。」

「什麼話？」

樂樂天詫異的看著郝小燕說：「我都說這麼明白了，你還不懂嗎？男女間還有什麼話呀？」

「莫非秦勝要和趙瑾……」

樂樂天見郝小燕已經誤會了，心中暗自偷笑，卻故作神秘說：「我什麼也沒說，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但不要告訴別人。」

這時，趙瑾扭頭看了樂樂天和郝小燕一眼，二人立刻把頭轉向一邊裝作看星星的樣子。

趙瑾轉回頭看著秦勝說：「什麼事？」這時她的目光正好對視到秦勝凝視她那火辣辣的眼光，趙瑾忍不住心跳開始加快，臉上也開始感覺發燒，她心裡已經預見到秦勝要和她說什麼話了，而且她清楚知道自己願意聽。

果然，秦勝繼續開始用他那可以秒殺一切少女朦朧之心的深情語氣說：「趙瑾你知道嗎？在我心裡，一直有一句話要告訴你，可一直沒有勇氣，眼看快畢業了，如果再不說，只怕是沒有機會了，所以我決定像你表白，其實這句話很簡單，就3個字。……」秦勝故意停下來，裝作患得患失狀。

趙瑾的臉早已羞得通紅，只感覺心如撞鹿，呼吸卻越發的困難，按照愛情故事情節發展規律，她知道接下來那三個字是什麼，她也願意聽到。

可惜，秦勝並沒有注意到趙瑾的表情。

這時，秦勝抬起頭來，他突然看到了趙瑾那含情脈脈的眼神，但嘴卻不由自主的說到：「借我錢。」

趙瑾的臉剎那由紅轉青，她知道自己被戲弄了，但仍很有尊嚴的冷冷說到：「借多少？」

秦勝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做了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尤其是看到趙瑾表情變化的時候，但面對趙瑾的問話，他仍然機械的接著答到：「借五塊兩毛一。」

趙瑾從口袋裡拿出10元錢來，摔在秦勝臉上：「給你10塊，不用還了。」她怕眼淚會忍不住掉下來，猛地轉過身，向遠處跑開。10元錢紙幣在秦勝臉上打了個轉，輕盈的在空中跳著舞，最後跌落在路上。校園甬路上的燈雖然是溫暖的昏黃色，卻把秦勝的臉襯得慘白。

郝小燕見趙瑾跑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忙去追趙瑾，樂樂天知道一定是計劃成功了，大笑著走到秦勝，他絲毫沒有注意到秦勝現在的表情，自顧自的用一種開心的語調喋喋不休說到：「太過癮了，終於報了被她們捉弄的仇，你知道嗎，剛才我故作神秘的給郝小燕講你要和趙瑾單獨說話，她都認為你是要向趙瑾表白呢！我估計待會回去郝小燕一定會問趙瑾你說了什麼，趙瑾的回答一定不能讓郝小燕滿意，說不定兩人會打起來……。」

秦勝突然抬起頭來厭倦的看著樂樂天說：「很有意思嗎？」語調上沒有一絲感情，樂樂天這才注意到秦勝臉上沒有一絲開心的表情，卻顯得悲哀而憂鬱，他不知道趙瑾把錢摔到秦勝臉上轉身跑開時，秦勝是一種怎樣心痛的感覺，樂樂天也收住了笑容問：「秦勝，你怎麼了？」

秦勝說：「沒什麼，我想宿舍？」言畢轉身就走，樂樂天在他身後喊道：「喂，你怎麼了，等等我……。」說著從地上撿起那10元錢，去追秦勝，秦勝卻沒有搭理樂樂天，他只感覺心亂如麻，腦細胞全變成了漿糊，不想說話，不想思考。

樂樂天在秦勝後面走的沒意思了，站住腳大聲喊道：「你神經呀，我吃燒烤去了，把你借來的錢吃掉。」秦勝還是沒有搭理他。

樂樂天見秦勝的身影越走越遠，自言自語到：「真是神經有問題。」然後，他真的自己去吃燒烤了，就吃了10元錢的羊肉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