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八:這姑娘真是個狼滅
「這、這是你乾的?」
四丫結結巴巴的問:「真、真是你乾的?」
相騫錦拔著手臂上的弩箭,齜牙咧嘴回應:「我說是神明乾的,你信嗎?」
四丫眨眨眼回過了神,嘁了聲有些不服氣。
「我都忘了有些傀人還學過術法,你這傢伙是在扮驢吃龍鳥啊。」
她已經想通了,準確說是腦補好了。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欺師滅祖的狠人。」
接著她又反擊:「你的師傅應該也躺在地上吧?親手幹掉了師傅,你不怕被雷劈嗎?」
「吾愛吾師……」
打嘴仗相騫錦永遠不會輸,他跟助理撕逼了上千年。
「吾更愛正義……聽人把話說完啊真沒禮貌!」
四丫一瘸一拐走上前,掄起榔頭給那些武士挨個補刀。
榔頭砸在頭盔上,咚咚悶響不斷,夾雜著悶哼慘呼。
相騫錦對她的評價直線飆升。
哪怕是在神明的眼裡,這傢伙也是個危險人物。
「你又救了我,大恩不言謝。」
幹完了活,四丫拄著榔頭說:「還得麻煩你背上巴嬋,咱們離開這裡。州軍鐵衛是刺史的親衛,他們都來了,我擔心援兵出了問題。」
射了一發球形閃電兩發火焰箭,身體有些發虛腦袋有些發暈。之前還餵了巴嬋不少血,手臂的傷口恢復速度也慢了很多,相騫錦略感疲憊。
不過背個小姑娘倒不是什麼負擔。
問題是……
看著還插在四丫腿上的半截箭桿,相騫錦說:「你的傷……」
這腿傷可不輕,她根本走不快。
再抱上她也沒問題,但她肯定不會丟下那柄榔頭,那玩意他可應付不來。
相騫錦終究沒把「我給你舔舔就能好」說出口,只是提醒她。
「差點忘了。」
四丫咬著牙嗯嗯低哼,憋得臉紅脖子粗,硬生生把箭桿拔了出來。
傷口血水飛濺,她也毫不動色,看得相騫錦心頭髮慌。
這姑娘真是個狼滅。
她瘸著腿走回來,在賢神教那幫人身上扒拉了一圈,搜出幾根很像牙膏的東西。
這東西應該就是賢神教的療傷藥膏。
在傷口塗塗抹抹了好一會,用布條紮緊傷口,走了幾步四丫說:「好多了,走吧。」
四丫在前,相騫錦背著巴嬋在後,三人出了洞穴,進到寬闊工整的石室。
「神祠的祭壇竟然只是個幌子,家族真的藏了具神棺,連我爺爺和家主都不知道還有這個。」
四丫自言自語,「賢神教的狗鼻子真靈,千泉大山那麼多神祠,他們偏偏聞到了這裡的味道。不過不僅撲了個空,還逼反了你,把整隊人都葬送在這了。」
神祠、祭壇、神棺……
相騫錦舉著火把打量石室,中心是處祭台,四周壁面刻著圖案,一幅幅講著什麼故事。
「神明自天而降、誅殺巨獸妖邪、創造教化人類……」
助理評價很低:「通行的創世神話,毫無價值。」
石室外是盤旋向上的石階,爬了上百級,又進到頗為寬敞的大廳。
大廳里血水橫流,橫七豎八躺著人,沒有三十也有二十,相騫錦不由咋舌。
看衣著是賢神教的教徒,全被開了瓢,自然都是四丫乾的。
大廳另一側還有條向下的石階,他明白那隊教徒是怎麼下來的了。
一個人能以一敵百,
但很難守住兩道門。
不過這個四丫也太猛了。
這個世界並沒有神明,只是行星人類把銀河人類當作了神明。
可巴嬋能夠賦予他能力,四丫是勇猛如龍的人形怪物,她們的能力又是哪來的?
助理又給他科普了:「行星人類進化不完全,沒有銀河人類都有的腦井。不過他們還是有接近腦井的維弦性分支,某些個體可以跟行星引擎進行低層次同步,在個別領域擁有特殊能力。」
「至於行星引擎是什麼……這個需要你從頭複習我們在過去一千年裡討論過的所有科學問題,你應該沒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你需要知道的就是等腦井復原了,我們也找回了密鑰,還得通過行星引擎認證才能恢復赤聯人身份,然後才談得上跟上級聯絡。」
相騫錦心想這多簡單啊,既然叫行星引擎,就該是行星發動機那種充滿了科幻感的巨大造物。那種尺寸的東西在星球上必然人人皆知,隨便問問不就知道了?
「這個名字只是方便稱呼,它與行星同在,卻不是有形之物。」
助理的意念涼涼的,「至少不是靠普通感知能觸摸到的,游擊隊領導層掌握著行星引擎的接入許可權,所以我們必須找到他們的下落,至少得找到許可權的下落。」
這事不就等於涼了嗎?
相騫錦也絕望了,這可不是找到游擊隊後人就能交代得了的。
念頭一轉他又輕鬆了:「那我這個星委樞機就沒什麼可乾的了吧?」
「當然有啊,至少得先活下去。」
助理竟然如此務實了?
相騫錦還以為這傢伙轉性了,接著的話卻讓他后脖子汗毛起立。
「這個到處找神棺想要復活神明的賢神教,應該就是我們的敵人。他們並不是追溯廣播信號找到了我們,而是一直在搜尋五角星上的赤聯人,把他們當做偽神進行清除。哪怕只是屍體,也要抹消所有痕迹。」
的確,那個司祭說過,他們已經忙活了十年。
「這支搜尋隊全滅,事情就結束了嗎?」
助理髮送來漣漪般的波動,像是在搖頭:「當然不,這只是開始。」
相騫錦心口發涼,接下來就是賢神教的搜查追捕。
他忽然有些不放心,補刀的時候被那個自殺的傢伙打斷,會不會還有活口?
再轉念補刀這事四丫更專業,她沒有反應說明那些教徒應該都完蛋了。
「賢神教並不知道我們是千年前就來到這裡的特派員,搜尋隊全滅,也沒機會把消息發回總部,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助理的推斷讓他更安心了,「足夠我們對巴嬋的家族進行調查,搞清楚這個家族與游擊隊的關係。」
這邊四丫還在自顧自的嘮叨:「讓巴嬋跟大家一起躲到山上,她非要來找我,結果被抓住了。」
她既自責又不甘心,「只是我一個人的話,堵住大門口就能守好神祠。」
相騫錦回過神,忍不住說:「結果肯定是變成燒熟了的肉串。」
四丫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
這一刻相騫錦有了強烈並且清晰的感覺,她真把自己當成了戰友。
「所以還是多虧了你。」
她真誠的說:「你舌頭是好的那其他地方肯定少了點什麼,如果莫大夫沒事的話……」
剛才那是幻覺!
相騫錦沒好氣的打斷她:「別再提這個我就謝天謝地了。」
「我明白你為什麼要叛變了,你應該失去了很珍貴的東西。」
四丫拍拍他的胳膊,滿含憐憫的說:「其實當傀人是很多黑角斑角的理想,對你這樣的白角來說也算不錯。天天好吃好睡,大家都對你客客氣氣,哄得上面開心的話還會教你術法。只要運氣好沒被選中當容器,可以快快樂樂活大半輩子。」
「不過總有人不願意過這種生活,覺得就是被圈養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挨刀的家畜,比如你。」
「當傀人身上必須割點什麼,賢神教說那是給神明的奉獻。如果被選中當容器那就完蛋了,會變得瘋瘋癲癲完全是另一個人。賢神教說是神明上身,真是好笑,找個傻子來也是一樣啊。」
「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相騫錦不太明白什麼角的區別,也理解不了她說這話時的心情。
他迴避了這個會露出馬腳的話題,「只知道他們是敵人。」
四丫老氣橫秋的點頭:「了解了解,每個人都有不願意提起的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