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逝去

6.逝去

逝去

鎮子西北有一座狹長的弔橋,橋的盡頭通向昏暗幽深,茂林廣布的深山。

鎮子這頭,幾棵高大的柳樹下,七八個少年一面躲著烈日,一面焦急的望向弔橋盡頭。

「雷越你們仨到底,真的,有沒有遇到鬼啊?過來那麼久,溪照怎麼還不見回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顧子卿再也沉不住氣問。

原來,顧子卿和雷越他們在尹溪照去白榕觀不久后,就來到了這裡,來到這焦急的等尹溪照。

「是呀,現在差不多五點,都過去三個多小時了,怎麼還不見他回來?」吳猛擔心的說。

「就是嘛!該不會是出什麼事了?要不我們上去找找?」黃興是個急性子,大著聲音說。

在雷越準備說話時。

「誒,快看,快看,是溪照,溪照回來了,回來了啊。」卜佘因為長期在山上捕蛇,眼睛比較尖,指著弔橋上跑過來的一個人影說。

大家聽了,紛紛起身,朝弔橋上看著,又迎了上去。

尹溪照三步並兩步,風一般從橋上跑過,沒等顧子卿他們說上一句話,從他們身邊掠過,朝鎮子上跑去。

葉恆見尹溪照話沒說一句就從他們身跑了過去,大叫:「不好了…不好,溪照哥和我們一樣,給鬼嚇到了,魔怔了,快…快追。」說著撒開腿追了上去。

大夥一聽,以為尹溪照真的見著鬼了,被嚇傻了,連忙跑著追了上去。

不一會兒,大家跟著尹溪照跑進鎮子,跑到一家名叫「多來點」的甜品店前。

他們並沒和尹溪照一樣走進店裡,因為想在外面等著,等尹溪照出來的時候再把他攔住,問問他到底是怎麼了?

「來福哥,快給我來包發糕,再泡一罐糯米甜酒,快,我要帶走。」多來點的一個櫃檯前,尹溪照氣喘吁吁跟一個叫來福的夥計說著。

「好嘞,溪照,你先歇歇氣,馬上就好,我的手藝你還不知道嗎?」來福說著就動手打開蒸籠,從裡面拿出五六塊褐黃色的發糕,用大張的荷葉包了一包,又從柜子拿出一個不大的陶罐,擺到裝糯米甜酒的大缸前,從裡面舀出一勺裝進去,再從盛放清水的水缸里打水裝滿,拿起蓋子蓋上,這些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停頓,猶如行雲流水。

「好嘞,一共六文錢,溪照。」來福把包好的發糕和泡好的糯米甜酒往櫃檯上一放說。

尹溪照準備結賬,可往身上一摸,發現今天天氣太熱,自己圖個涼快,穿著一身短褲馬褂,沒帶錢袋,有點不好意思,說:「抱歉,來福哥,出門太急,忘記帶錢了,先記賬上,晚點再給你,行不?」

「嗯?沒事,不用記,這次就算我請的了。」來福一聽尹溪照說沒帶錢,擺擺手表示沒事,自己掏腰包,請了。

來福又看到尹溪照一臉焦急說:「怎麼了,溪照,火急火燎的,是出了什麼事?」

尹溪照點點頭,說:「好,來福哥,現在我確實有些急事,就先走了,明晚我再來找你,請你去河邊去吃燒烤。」說完拿起柜上的東西就往門外走。

來福連忙伸過手,拉住尹溪照,笑了笑說:「不就是些糕點嘛,不打緊的,吃燒烤就算了,不過我聽說今晚茶滿樓,李老頭說書要說新的江湖傳奇了,剛剛傳出聲來,你可能還不知道吧,乾脆我們一起去,你請我聽書得了。」

原來,尹溪照是出了名的愛聽茶滿樓的李老頭說書,不過這也不能怪他,誰叫李老頭說書說的惟妙惟肖,比演的還好上三分,鎮里的老老少少又有誰不喜歡呢。

「嗯,知道了,來福哥,那我就先走了,今晚再來找你。」

來福放開了拉住尹溪照的手,尹溪照幾大步走了出去。

顧子卿見尹溪照出來了,連忙一把拉住尹溪照說:「怎麼樣,溪照,你沒事吧?」

「是啊,溪照,你沒事吧?怎麼去白榕觀,去了那麼久?」

「對對,溪照,白榕觀那到底有沒有鬼啊」

「肯定沒有,你沒看見溪照生龍活虎的回來了嗎,肯定是雷越他們在扯謊!」

「沒有,可是我們真的聽到了,真沒撒謊…」

大夥都七嘴八舌的說著,有些人問尹溪照怎麼樣,有沒有事;有些人則問他見沒見到鬼,又質疑雷越他們。

「好了,好了,兄弟們,兄弟們,我沒什麼事,也沒見到鬼,就是現在還有些事要再去白榕觀一趟,你們先讓讓,先讓讓,再回家雷等著,等到今晚七點我們一起去茶滿樓聽書,哪時候我在和你們好好說說,現在我真的還有急事,先要走了。」尹溪照一邊說,一邊朝外擠。

大家有些奇怪,不知道尹溪照為什麼還要去白榕觀,不過見他活蹦亂跳的真沒什麼事,又說今晚會和他說清楚,心裡雖然有些擔心,不過還是把路讓開,看著他走了出去,然後飛快的跑向白榕觀。

「現在怎麼辦,我們是回家呢,還是去弔橋那等溪照?」陳姜本來腦子就有的不好使,見尹溪照又去了白榕觀,還叫他們先回家,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

「嗯,我看我們還是回家吧,等到晚上去茶滿樓,說不定溪照就和我們說清楚了。」卜佘看著尹溪照匆匆的背影說。

顧子卿也點點頭說:「我也這樣想的,我們現在先回去,等到天黑,再去溪照家看看,看他回家了沒,如果到時候他還沒回去,我們就告訴尹伯伯他們,再和他們一起想想辦法,畢竟尹伯伯可是我們鎮上的總捕頭,第一高手啊!」

「嗯,沒錯,沒錯!」

「對,說不定尹伯伯知道了,就能簡簡單單的解決了。」

「嗯,是了,畢竟尹伯伯武功那麼厲害,又特別會抓壞蛋。」

大家一邊討論,就一邊走回了家。

「咯吱」

一個少年右手提著一個罐子,左手拿著一包東西,推開白榕觀的門說:「師傅,師傅,特色的小吃,不不不,是拜師禮,拜師禮,我給你買來了。」緊接著又說:「師傅你還好,還沒事吧?」

這個少年正是去鎮子上走了一圈的尹溪照。

原來,逍遙子說完門派內的的條條框框后,又想起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還要收尹溪照的拜師禮。

當然,這禮也可以等尹溪照學有所成之後再收,但自己時日無多,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但又不能不要,想到自己喜歡遊歷,沒到一個地方都喜歡吃一些當地的特色小吃。

於是逍遙子就讓尹溪照想想,鎮子上有沒有什麼好吃的,有的話買些來,當做拜師了。

「臭小子說什麼呢!我還沒去呢,對了,東西買來了吧,快拿來我嘗嘗。」逍遙子聳聳鼻子,笑罵著說。

尹溪照走進門,看到師傅坐在蒲團上,笑罵著自己,不過他知道逍遙子性子隨意,喜歡玩世不恭,也不在意,笑了笑說:「師傅東西我買來了,你快嘗嘗,嘗嘗味道怎麼樣。」

說著,尹溪照就把罐子打開放到逍遙子邊上,再把荷葉剝開,拿出發糕遞給逍遙子。

逍遙子接過,發現糕點看起來布滿小孔,拿起來鬆鬆軟軟,聞起來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吃起來甜淡適中,既能不膩,又能讓香甜充滿每一處味蕾。

「啊,好吃!這是發糕,不過和別的地方有些不一樣,竟然有一絲酒氣,不錯,不錯…」逍遙子吃完發糕,拿起旁邊的罐子豪飲了一口

「咦,這不是酒,雖然有一絲淡淡的酒味。」逍遙子又喝了一口,細細品味:「嗯,我知道了,這是糯米甜酒,我們蒼虛城附近的許多山村裡幾乎家家戶戶都有。」

「唉,想不到我外出遊歷,離家太久,太遠,竟然淡忘它的滋味…」逍遙子嘆了嘆氣,一口接一口的繼續喝著。

尹溪照在一旁看著,有些搞不明白,心想:難道是甜酒太好喝了,那師傅為什麼還要嘆氣,又有些傷感呢?

現在的他當然還體會不到這種鄉思的愁緒,因為他年紀還小,又沒有離開過家鄉,浪跡過遠方。

「咕嚕」

逍遙子把最後一口甜酒喝進嘴裡,咽了下去,問:「對了,徒弟,你們這個鎮子叫什麼名字?」

尹溪照見師傅問起家鄉的名字,帶著一絲自豪,有力的說:「歸朝。」

「歸朝,歸朝…」逍遙子聽了仰起頭,一遍一遍的念著,慢慢回憶起了自己的一生。

「隨波逐流當此生,天涯何處是歸巢?」突然,逍遙子眼角泛出一絲淚花,低沉的念到。

最後,他又激動的從蒲團上站了起來,發出一聲凄厲的,源自肺腑的吶喊:「天涯何處是歸巢啊…」

說完,他的身體,慢慢變得虛無,慢慢的消散,消散成一縷縷清氣,而清氣又慢慢融歸於天地。

「啊,師傅,師傅,你…你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怎麼會變成這樣?」尹溪照看著逍遙子逐漸消散的身體,驚恐的說。

不一會兒,尹溪照就發現師傅不見了,徹底化成了清氣,消散了,忍不住「哇」的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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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俠縹緲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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