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六陽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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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瘟願意出力，大約還是想著王老虎是個生人，又不似各派劍子那樣依靠法力廝殺。生人勇氣，是世間最好的法寶，運用在乎一心，無畏之人，才是最強之人。
先頭陽氣沖入臟腑，使得王老虎陽元聚集於五臟六腑，如此一來，內外也算是都兼修到了。到了五陽補身境界，一般來說，行走夜路，隨便撞見個鬼，抬手就捏死，連個喘氣都沒有的。
但殺鬼頭小鬼，沒什麼意思，不值得吹噓。倘若又有精進，五臟六腑的陽氣從手足陽明、太陽、少陽六條經絡匯聚腦神，那就越發厲害。雙眼一瞪，就好比炙熱陽光，穿刺小鬼小神，如何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到此境界，可稱勇猛，也是修行人的第一個重要節點。地位好比普通修行者中的佼佼者，因而，根據六陽匯聚腦神，又稱六陽魁首。
過了聚陽境第六重，那就是另當別論，實力高下天差地別，領悟的道理方法已經不是同日而語。
但空修道行，沒有法術運轉，那也是沒什麼用場。和人爭論道理，到了最後說不動，還不是要靠拳頭硬來伸張。
所謂真理，大多數時候，都是打出來的，從未聽說是嘴巴吧唧吧唧說出來的。
故而枯木道人雖是金丹級數，但法術不行，終究連青紅大妖都應付的有些困難。好在王老虎法寶不錯，是個極好的輸出平台，便讓枯木也威風了一把。
鐵堡內就這般等了兩三日。就見王老虎身軀越發地健壯起來。氣勢不同往日，雙目微微睜開，就有鬼神退避的金光透出，顯然是到了微妙境界。
「咦？怎地莫名其妙就到了六陽魁首？」
枯木真人不解。五瘟琢磨一番，道：「想必是經歷的多，積累到了。」
老道士掐指一算，便驚愕了一下：「這夯貨竟然積累如此德業。」
「道友何出此言？」
五瘟奇怪。
枯木道：「他這一路，打殺的人算起來，倒也不多。幫過的人，卻是多的多了。天地人神鬼，樣樣齊全。德行夠了。」
玄冥文曲星君、林青蛇、城隍曹子廉、李常勝眾豪鬼、鯉魚精、江水老鱉、土地婆、神道塞巴斯蒂安家傳人、崇明太尉秋元康、船老大汪三、巢湖湖神周瑜……
這些人物，正好都暗合天地人神鬼的位階，王老虎大差不差地幫了一圈，莫名其妙就積攢了一堆德行。如今的名聲，至少在他行走的那一塊，好的不能再好。
別的不說，單獨一個土地婆拿出來，王老虎至少也要小賺三分香火。有恩報恩的鬼神，恐怕日夜都要禱告三聲，望恩公有個平安前程。
老天終究是公平的，黑廝能在地下界有人相助。那也是他德行被人認可，縱然形象粗魯俗氣。可熱血心腸讓人佩服，也是五瘟了解一番之後。慷慨相助的緣故。
枯木老道也是讚歎一聲：「雖是愛貪小便宜，不過倒也不錯。正所謂小節有虧，大德無損，也算是入世修行了。」
五瘟笑道：「就是太過聒噪，是個渾人。」
冬瘟鍾世貴饒有趣味：「其實就是圖個爽快，何曾想那麼多。」
一句話出來，幾人都是笑了，那大概是在說王老虎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吧。
且說阿修羅在陣前叫囂，咒罵許久之後，也沉著冷靜下來，暗道：八部護法天神，這次會是誰來？史文業這個尖酸伶俐鬼，他倒是會算計。哼，當我不知道這個瘟疫陣也撐不了多久嗎？我也不管了，等到瘟疫消散，就衝殺過去，到時候自有太一宮的人頂杠。
阿修羅已經想好，倘若失敗，就拿天殺大將去送死。什麼事情都往這個狗屁童子身上倒，一個小小的太一宮童子，還不至於放在眼裡。
不過阿修羅又患得患失起來：史文業說請了名將前來，也不知道是哪路。如果是關張級數，我就逃走，決不逗留。
鬼神也怕萬人敵，那些萬人敵的猛將，調動大軍氣勢，渾身戰爭之氣凝聚一身，隨意拼殺就能殺死凝結金丹的大妖。這也是為什麼古代傳說之中，那些宰殺妖物的，大多都是一時名將。
比如那位三害之一的周處，蛟龍殺的，猛虎也殺的，果然就是成了名將。
再如關張，手中兵刃便是擒拿龍蛇之後所化，天下能敵者，寥寥無幾。
阿修羅雖然強大，卻不過是修羅部眾中誕生，並沒有經歷文明教化，更不知道運用萬人氣力的奧妙。這種事情，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修羅固然比人強。但凡人強身健體，眾志成城，那也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否則愚公移山一事，又豈會讓太行落腳此地？可見凡人勇氣，乃是讓鬼神都要低頭的東西。
只是凡人一旦失去了勇氣，那就成了弱雞，莫說什麼大鬼大妖，只是一個鬼頭，都能把人搞的心神不寧，倘若有個機靈小鬼，鬧的全家瘋狂也是輕而易舉。
於是也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那些請佛道驅鬼的，大約都是沒了勇氣，心驚膽顫，處處小心，已經需要外力來讓自己獲得安全感，卻不知道，這天下間，唯一能夠讓自身抗衡鬼神的，不過就是自身的勇氣而已。
嵇康不過是吹燈一喝：恥與魑魅爭光。
小鬼兒立刻逃走，慌不擇路，如何都不敢再來窺探。一個文弱讀書人尚且勇氣驅鬼，那些身強體壯的每日神神叨叨求神拜佛，豈不可笑？
枯木道人所言王老虎德行所在，那也是他勇氣爆發之後的必然結果。他這般瘋狂經歷，倘若是膽氣不足的，每一個磨礪都要跪地求饒，人生命運的變數，就在那一瞬間啊。
黑廝從冥想中蘇醒過來，只覺得耳聰目明，整個人精神煥發，伸伸懶腰，立刻關節噼里啪啦宛若炒黃豆。
驚愕了一下，猛然喝氣提神，卻是宛若驚雷，震的周圍上萬劍子都是看了過來。
王老虎錯愕無比：「啊吔，老子什麼時候變這麼猛了？」
五瘟也是被嚇了一跳，他們是陰神，可經不住這種陽元渾厚的生人呼喝。若是被捆在一處，天天有雄壯豪傑在旁邊大喝，沒幾個月他們就要煙消雲散，王老虎可是比尋常猛人強多了。
「夯貨，還不拜謝五位力士。」
枯木真人瞪了黑廝一眼，王老虎頓時反應過來，連忙行了大禮：「多謝五位相公提攜之恩。」
「談不上談不上，不過是略施手段而已。你自身積累到了，差些火候鍛打，如今凝練真元，陽氣充盈，確實是一等一的好男兒。」
史文業看著王老虎，也是極為歡喜，彷彿這是極為美好的作品一般。
黑廝憨憨笑道：「倒也沒曾想一步登天了，如今，我也是六陽魁首的大高手啦。」
枯木倒握拂塵，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一步登天？你連煞氣都不曾煉化過，算什麼登天？」
「是是是，道長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黑廝無奈，拱拱手，翻了翻白眼。五瘟見他率性，道：「倒是有點尉遲門神的性子。」
說的便是尉遲敬德了。
王老虎嘿嘿一笑：「拿我和名將比較，我會驕傲的。」
他臉皮厚，倒也不怕別人嘲弄，只不過這會兒境界提升，心氣也高了起來。
握緊拳頭，呵呵哈嘿地打了幾拳，生猛到了極點，空氣都跟炮仗一樣，震蕩的耳膜發痛。
五瘟也是連連稱讚：「好好好，確實一番好武藝。再演練三五日，就能帶兵打仗了。」
王老虎一愣：「可我也沒學過兵法啊？唯恐不能勝任。」
「帶兵將佐，各有不同。有猛將、智將、勇將、儒將等等，你勇氣十足，只管帶著人馬拼殺，軍士知道你的生猛勇氣，自然也會倍增。」
史文業這般說道。
一旁枯木真人又道：「你有一眾護衛，那名李常勝，正好可以教導你一些帶兵方略。他生前乃是敢戰之士，至死忠烈，守土安民，乃是天下第一強軍。比之古代軍陣，還要強悍十倍都不止。」
王老虎素知當今世上打仗，多半是慘烈無比的，彷彿是絞肉機一樣，人到了戰場中，隨時都會死了。一把槍、一輛車、一架飛機，出去就不知道還能用多久，又或者會被幾個人用。
因此枯木真人說李常勝他們比古代軍陣強悍十倍，他絕對是信的。
「受人之恩，竭力相報。我定然全力以赴。」
王老虎抱拳正色，五瘟正是微笑，卻見這廝露出一個詭誕笑臉，「不過……各位相公家大業大，不如分我幾個護身寶貝，出去耍耍？」
史文業愣在那裡，張元伯更是瞪圓了眼珠子，鍾世貴和趙公明面面相覷，唯有劉元達嘟囔了一聲：「嘿，還真是個雁過留毛……」
「夯貨！」
枯木又是拂塵打了過去。
王老虎委屈道：「都是天上做神的了，連點好處都不給，忒小氣了。你看宜城郭威靈公多爽快，立馬就送我一個上等法寶，飛天遁地可快了。你再看巢湖湖神周都督，別的不說，這把五虎上將黃漢升的銀龍鎖日月，可是神兵利器？」
這廝一邊叫屈一邊別家噎人，史文業心中暗道：這廝還真是見縫插針啊，也罷也罷，就琢磨個東西打發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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