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第六章: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你們幫我看著,我去追。」

說完姚老師將兩名學生向校長王耕那一推,自己拔腿就要向外追。

「回來,我去吧,我有車!」許國麟庭長這時站出來。其實他挺尷尬的,三個學生有兩個跑了,固然有學校的因素,但是這兩個問題少年,問題還是不小的。

「姚老師還愣著幹嘛?你隨許庭長去找,我再安排幾個老師出去。許庭長,真不好意思,我們的管理疏漏,給你添麻煩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們趕緊出發。」許庭長和姚老師趕緊下樓,開上車就離開了工讀學校。

此時,李欠打和米奇正沿著公路向前跑,一邊跑一邊回頭看。

米奇突然間不跑了,她扭過頭來對李欠打說:「小老大,我們再跑幾分鐘,一定會被抓住,趕緊找個地方隱藏起來,要不然我們就趕緊下路,傻瓜才順著公路跑。」

「好好好,姐,我聽你的。」李欠打連聲應道。

旁邊有一個涵洞,兩個小丫頭迅速地躲了進去。沒有多大,一會兒就聽到一輛警車呼嘯而過。「出來吧,我們橫向走。」米奇對李欠打說。

「姐,我們逃到哪裡去啊?」

「天下之大,哪裡容不得我姐妹倆?走,今晚找乾媽去。」米奇用一隻斜眼盯住李欠打,然後向後理了理自己額頭上的頭髮。

米奇說的乾媽,正是東山開遊戲廳的老闆,外人都叫她楊姐。楊姐是米奇家一個遠房親戚。有著十幾台遊戲機,這遊戲機表面上就是打打遊戲,其實背地裡也有一些下注與賭博行為,包括一些老虎機,她和好幾家澡堂子也設立了合作關係,洗澡的也可以玩。

遊戲機來錢的很,和印錢差不多,她專門託人到南方沿海城市做了許多和一元人民幣很像的遊戲幣,一元錢可以換上五枚遊戲幣,投到遊戲機里,就可以玩了,進到場子,你得先花錢買遊戲幣。玩得好,還可以小賺一筆。

不僅成年人可以玩,小孩子玩起來更瘋。每天放學后,基本上一機難求。搞得這條街,她家的遊戲幣滿天飛,周邊小賣部、小吃部和攤販們收零錢時,都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收一把遊戲幣。

小賭怡情,大賭傷財。

沉迷於遊戲的人大有人在,有的人沒錢玩了,楊姐就乘機放債,故名「放爪子」,借你一百元,再還,一天就得收你一百二。

而輸的錢多了,楊姐還會無條件地支援一點回家坐車的錢,這叫「過河」。看起來挺仁義,其實楊姐知道,輸紅眼的賭徒是什麼事都能幹出來的。

所以這十幾台遊戲機,就成了楊姐的搖錢樹。

遊戲機的賭博行為,嚴重的磨蝕了不少青少年。賭近盜,奸近殺。所以楊姐聽說最近風聲很緊,市裡開展陽光工程,要重點整頓遊戲機室,並且現在就有明文規定,在中小學校園500米內,不準開設遊戲廳。更不允許在地下二層開設。

楊姐正在考慮轉行,幹什麼呢?反正中小學生喜歡什麼就幹什麼?聽說現在網路遊戲也很火,不如開一家網吧,和遊戲廳一樣,24小時營業。

網吧這名字一聽就挺高尚,有科技含量。可以把遊戲機的業務搬到網上去,包括聽人家說的賭馬和博彩。等過一陣就去南方考察一下,先躲躲這風頭。

東山離工讀學校,有七八公里的路。米奇和李欠打兜兜轉轉,躲過了工讀學校老師的追蹤,由於口袋裡沒有錢,兩人一直到晚上才走到楊姐的遊戲廳。

「乾媽!我們都累死了,快給一點錢,我們去買點吃的。」

「小祖宗,你們倆是從哪跑來的?」

「乾媽,今天我倆被送到工讀學校去了,那裡哪是人呆的地方?所以翻牆跑了,那幫傻帽還在到處找我們呢!」

「兩位小祖宗,你們以後打算怎麼辦?」楊姐看著李欠打,盯著她那漂亮的小臉蛋,突然冒出一個惡毒的主意,「我要是你們啊,我就去南方闖一闖。」

「乾媽,我們在南方又不認識人!」李欠打說道。

「那有什麼關係?我最近正好要去考察,你們要是不想去上學,我帶你們散散心去。」楊姐顯然比李欠打的媽媽更容易引起孩子們的歡喜。

「真的呀,乾媽!你真好。」李欠打一下跳起來,抱著楊姐的脖子就親。

李欠打心裡想,要是自己的媽媽能和乾媽一樣,能掙錢,會來事,那該多好。李欠打一年四季從來不敢穿裙子,因為雙腿傷痕纍纍。那都是爸爸打的。爸爸打人從來不用手,一律用煤球爐上的火鉗子,打一下就是一尺多長的傷痕。有時候還用點著的煙頭燙自己,所以小手臂上有十幾個圓圓的疤。

也許是打皮了,李欠打特別的叛逆,你讓我向東我偏向西,你不讓我乾的事我偏干。反正不讓你們兩口子省心。至於給不給錢沒關係,有沒有早飯吃也不用擔心。反正在學校誰的拳頭硬誰說了算,能打、會打、善於打自然就成了大姐大。

這樣,在李欠打的學校里,不僅初一的女同學怕她,連初二、初三的女同學,見到她都得繞著走。慢慢地就形成了一個圈子。米奇和蠟筆小新是她這個圈子裡的核心人物。

蠟筆小新徐新別看年齡小、個子小,下手特別狠,據說他和北工地、西大壩的幾個小幫派都很熟,所以男女生他通吃。至於他服李欠打,是因為自從認識李欠打,他就沒有斷過零花錢,天天有早飯吃。

蠟筆小新徐新是離異家庭。他的父親是環衛工人,每天凌晨就去上早班,所以父子除了晚上能見上面,幾乎白天見不到。家庭的溫暖遠不如李欠打給他的多。

至於米奇,能與李欠打走到一起,純屬緣分。她和李欠打是純正的同桌。米奇是原生家庭,但是米奇從小有一隻眼的神經肌肉發育不好,看東西眼有點斜,所以在班裡是很受歧視。和她在一起玩的同學也比較少。天生孤僻的性格,加上天生的殘疾,造就了她一種嫉俗的個性。

她不愛打架,卻很仗義。每次知道李欠打受傷,她都會資助,所以經濟上的強大,讓李欠打對她也有幾分依賴。

慢慢地李欠打發現米奇的點子特別多,迷死人不償命,害死人不收租。比如有一次吧,戴眼鏡的班主任在班上點名批評她倆上課說話,李欠打要爆發,米奇卻攔住了她,下課了,不知道她從哪搞了幾顆圖釘,尖朝上,放在班主任的辦公室椅子上。

後果是知道的,班主任捂著屁股在辦公室里亂跳。

這三個孩子成了全年級的害群之馬,也就成了學校的反面典型。許國麟庭長知道這三個孩子,除了李欠打的媽媽是他的同學外,還有就是他到學校搞普法教育,正逢學校將李欠打三個人勒令退學。

所以許國麟庭長自作主張,心想在哪上學不是上,與三個孩子家長一通氣,也沒有和三個孩子過多溝通,連哄帶嚇唬,全弄給了王耕校長。

許國麟庭長帶著姚老師四處找學生,校長王耕也沒有閑著。

立刻安排了人手,兵分幾路,到火車站、長途汽車站、工讀學校周邊的公交車站、兩個孩子的家裡,都去了找了一個遍,但各路反饋的情況,都不理想。整整折騰了小半夜。

因為孩子都不大,現在最怕離家出走。

所以兩個家庭的監護人也行動起來,李欠打的父親甚至罵了娘,送什麼工讀學校,不送至少不會丟。

最後還是李欠打的媽媽,想起來她還有個女同學是李倩的乾媽,電話一打過去,楊姐就有些吞吞吐吐。李倩的媽媽立即通知許國麟庭長,車堵到遊戲廳門口,楊姐才承認,因為兩個女孩正在遊戲機上不肯下來呢。

第二天上午,工讀學校放棄休息,召開全體師生會議,專題討論如何適應新形勢,加強學生管理,重塑山城市陽光學校既山城市工讀學校形象。

三十個老師七嘴八舌,眾口紛紜,但萬變不離其宗,還是提了這樣幾條建議。

第一,把學校圍牆加高在兩米以上,沒有梯子爬不上去;

第二,飼養一條警犬,能夠在夜深人靜時巡邏;

第三,在學生宿舍、教室門窗上加上鐵籠,對外說防盜,對內是防逃脫;

第四,給每位老師配警棍,防止學生偷襲;

第五,設置禁閉室,參照國外經驗,禁閉室由鋼筋混凝土澆築,最高1米2,安裝加固的鐵門鐵窗,人進去只能坐不能站、不能活動、不能轉身,也無法自殺。

……

聽到這些亂七八糟的建議,校長王耕當時就火了,這比看守所還厲害。

他拍案而起,連續說了幾個問號:「你們是老師嗎?他們是學生嗎?這裡是學校嗎?如果是你們自己的孩子,你們捨得這樣做嗎?」

姚老師也火了,為這兩個逃跑的孩子,他一夜未眠,站起來也向王耕校長提出幾個問號。「王校,你說怎麼辦?我們以前的管理經驗和模式,難道都要放棄嗎?對這些害群之馬,我們還要寵著、哄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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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工讀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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