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小狐狸

這個問題，該怎麼回答？

天下有錢人多了去了，說實在的還真不缺甄家他們。可事實就是如此，他們之間有緣啊。要不是劉和心血來潮要出遊一番，要不是碰巧到了昌平，要不是認識甄堯，說不定現在劉和還在周遊的路上，而不是受傷之後跟人討論怎麼做一個最好的商人。

劉和想了想，覺得「緣分」這個理由似乎沒有什麼說服力。

「因為，咱們有共同的敵人！」最後，劉和決定用更嚇人的話去回應。

甄堯腦子一轉，暗道劉虞真的要跟公孫瓚反目了？

劉和只看對方臉色，多少也就猜出點什麼，淡淡道：「不知道甄大哥有沒有聽說，小弟今兒一早出城本來是想去找大哥，可在途中卻遇到賊人了。」

甄堯道：「這事，在下多少聽說了點。想不到昌平城居然還黃巾賊寇，更沒有想到他們居然如此的大膽，居然敢在城外行兇。」

劉和冷笑一聲：「甄大哥，你真的覺得這些人只是黃巾賊這麼簡單嗎？」

「這，是什麼意思？」

劉和盯著甄堯想要看出點什麼，可後者一幅老實巴交的樣子，反倒是他快不好意思了。不過劉和可不會輕易相信一個商人看不出其中的破綻。看了看下首的吳起，劉和不禁感嘆這個意識交流特權實在是太方便了。有些事情其實劉和並沒有想清楚，但在吳起眼裡是那麼的明了。此時劉和所言，其實不過是吳起所想。

吳起是何等人物，他怎麼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奧妙，看不出這甄堯其實不過是一些託詞。作為一方富甲，雖然不可避免的要依附在權貴身上，可選擇一個好的靠山也是極為重要的。

劉虞，他的名聲是不錯，仁義愛民，公正廉潔，這樣的人當上司幾乎是完美的——可，那得是在太平盛世的時候。如今是亂世，一個用刀槍說話的時代。劉虞太軟了，這也是為什麼甄家遲遲不肯依附劉虞的主要原因。但也不得不承認的是，甄家已經開始尋找主人了，只不過劉虞並不在其中。

劉和現在要做的就是在甄家的候選名單里，添加上劉虞的名字，他也十分清楚他們的對手是怎樣的強大。為了拉攏甄家，必要的甜頭必須給。所以，劉和已然冷聲道：「這些人是誰，想必甄大哥心裡比我還要清楚。若說是黃巾賊，先且不說這裡還是我父親的管轄地區，就算真的是黃巾賊的漏網之魚，那這條魚也太肥了，居然人人都配有馬匹，而且他們所用的兵器看起來也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你說，對不對，甄大哥？」

「甄堯現在一想，果然蹊蹺，還是劉公子想的透徹。」

小狐狸……劉和暗想自己都走了眼，這甄堯哪裡是什麼老實人，分明是一隻陪著羊皮的狐狸，居然這麼的狡猾，可惜了這一張忠厚的臉。要不是吳起在他身邊提醒，劉和自己都要誤以為那些人不過就是黃巾流寇。可種種跡象看來，那些人分明就是樂何當派出的殺手，也是跟甄家的矛盾所引起的。至於為什麼要對劉和動手，只怕是因為他們將入了甄府的他當成了甄家的朋友。只是賊人們沒有想到甄堯居然有那樣的魄力，居然可以完全拋棄在昌平的產業，趁著縫隙逃出城去。不過可倒霉了劉和……只是，吳起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對，可從中召喚而來的他，一時也想不出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但是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這個甄堯都這樣狡猾了，他身後的老狐狸就更狡猾了。劉和想要拉攏甄家，一定要下猛葯。

想到此處，吳起心裡片刻就有了主意，通過意念盡數告知劉和。

劉和一愣一喜，臉上卻是變了色：「甄大哥，小弟跟你知心相交，可你為什麼不願相信。大哥連夜出逃，想必是覺察到了威脅。如果是黃巾賊，他們就算再多十倍的人馬，也不敢大膽到攻城。依我看，他們……是樂何當的人吧。」

甄堯連連被劉和說中心事，這會有些按捺不住，又怕得罪劉和，便解釋道：「不是在下要隱瞞，只是……只是樂何當在幽州勢力頗大，若是讓公子知道了，只怕要生出事故。而那人身後還站著一個公孫太守，州牧大人難道真的要與公孫太守一戰？只怕到時候，棄軍保帥，受苦的還是我們這些老百姓……」

劉和安撫道：「我父親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清楚，可令尊清楚。至於我是什麼樣的人，今兒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訴甄大哥……」劉和收回身子，然後微微拔出佩劍，有意無意的露出三寸寒鐵，冷聲道：「我劉和向來是有恩報恩，有仇……便以百倍還之。」

甄堯心中一跳：這是要說給誰聽？有恩？自己好像並沒有，反倒是劉和對他有恩；至於仇……把劉和拖下水，算不算？一時間甄堯自己先琢磨起來，只覺得對方雖然只不過十餘歲，可說起來的話怎麼就這麼嚇人。廳內明明暖意十足，可他身上怎麼還是冷得很。

劉和忽的一笑：「今夜大哥就不要走了，就在這府邸住下來。況且你甄家在昌平的買賣很大，若是一走了之，不知道還以為是我們官府欺負老百姓。甄大哥，明兒你們就正常營業，剩下的事情，就讓小弟去辦。」接著不容甄堯多說，劉和卻是先告辭道：「那幾個毛賊倒是傷了小弟，傷口還真疼，咱倆可不能久談了，讓小弟送大哥去卧室。」

甄堯被他搶了先機，看來今天不住都不行了：「不勞煩公子了，甄堯可以自行。」

「不要客氣，至少讓小弟把大哥送到房門口」。劉和一點也不理解甄堯，偏偏要跟他一起走。走著也就算了，偏偏這小子還一隻手抓著甄堯。

甄堯只覺得自己被個小孩這樣抓著走路，十分的變扭，可又有什麼辦法啊——人家是主，他是客。

這段路程，劉和也沒閑著，忽的笑道：「說起那幾個毛賊，小弟也沒有讓他們好過，以後他們只能去陰曹地府後悔，後悔不該惹上小弟這樣的主。也不知道他們在幽州還有沒有家人，襲擊朝廷官宦，可是死罪。對了，我都忘了，我劉和還是漢室宗親，他們該是誅滅三族吧。哈哈……」

甄堯的心，已經寒了……他現在可以一定確定以及肯定的了解到身邊這小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頭一次，他對這乳臭未乾的小子生出絲絲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