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斬破世俗
天鴻大陸,燕國,御京。
時值九月下旬,秋葉微黃,零零飄落,一片蕭瑟凄涼之景。或是寒冬臨近,來自各地的商隊紛至沓來,期許著年關內趕上最後一次的貨品交割,能過一個好年。城內人群熙攘,繁華的街道上車水馬龍,商賈密集,雖仍是熱鬧,卻也顯出一絲凄涼的氛圍。
隨著城防衛戍敲響鑼鼓,擁擠在城門外的商賈們湧入坊市,而街道兩邊的商販,正此起彼伏的吆喝著。
坊市東側的一處酒樓,二層雅間內,雲蕭兒坐在窗戶邊,滿臉愁容。
只見她身穿青色衣裙,綰起的髻發橫著一根白玉簪子,面容絕美,眉目間透露出緊張的神情,似乎在為未知的危險而擔憂。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雲蕭兒抬眼望去,只見一位穿著紅衣的富貴公子踏馬而來,身後還有十幾名侍衛緊隨著他而來。
看到樓下的動靜,雲蕭兒微微皺起柳眉,心中暗暗嘀咕,輕手將窗戶關閉。
拓跋山越還是找到此地了。
她心中暗道一聲不妙,立即起身便欲離開。
但樓下的男子似乎已發現到她,已然下令:「將春雨樓團團圍住,不得放出一個人。」
十幾名侍衛應聲而動,迅速分散四方,看守住每一個出入口,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酒樓內混亂一片,雲蕭兒內心暗忖,只怕今日難逃拓跋山越的魔爪了。但她不甘心束手就擒,咬咬牙便要拚死一搏,不管如何,她也要逃出此地。
想到這裡,她立即從窗戶跳躍而出,縱身朝著一個暗巷而去。奈何兩名侍衛見她出現,紛紛呼喊,當即追上去。
拓跋山越騎馬抵達,他一揮馬鞭,喝道:「給我活捉她。」
「是!」侍衛們應答。
雲蕭兒暗嘆,看來今日是躲不過了。
但她不打算束手就擒,從右手食指的戒指中甩出一道劍光,冰魄劍緊握手裡,身形跳躍之下,奮力反抗,一腳將最前的侍衛踢翻在地,接著另一名侍衛被打倒在地。
爭鬥之下,遠處的拓跋山越騎著馬來到她跟前。
馬上的拓跋山越笑嘻嘻的望著她,眼神之中滿是貪婪。
雲蕭兒露出厭惡表情,眼神死死的盯著他:「你還是不肯放過我,我已決心求仙道,你何苦執迷不悟?」
年輕公子一臉的猙獰,看她越是掙扎卻越激動,正慢慢靠近她,似貪婪地聞著她的發香。
「雲蕭兒,你一女子非要修仙,有那個本事嗎?連我的侍衛都打不過,不如留下來當我的王妃,我可保你榮華富貴。」
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子,當王妃確是能夠安身立命。可惜她要的修仙成道,註定要摒棄世俗的一切。
自三年前,雲蕭兒離開生養她的家族,遠赴他鄉,只為追尋那個虛無縹緲的仙路,為此與她爹大吵大鬧,父女矛盾惡化極點,也無法攔住她求仙之心。而如今,她被困在御京城,也是一直想盡辦法逃脫這座囚牢。
只因她的家族,西蒼大陸的雲州與燕國向來交好,本來只是打算在御京皇城暫留幾宿,可卻被拓跋山越看上,硬生生將她留在御京,被他死死控制住,令她無法逃脫。
雲蕭兒瞅著他的目光帶著深深的鄙夷,低下頭一聲狂笑:「拓拔山越,你一個不受寵的皇子還敢妄言保我榮華富貴,可笑。」
這一聲狂笑令拓跋山越臉色鐵青,似乎被戳到軟肋,冷哼一聲跳下馬,隨即抓向她。雲蕭兒奮起掙扎,但卻無法掙托,被他封住修為拉扯入懷裡。
「雲蕭兒,你如此冥頑不靈,別怪我心狠手辣。」拓跋山越臉色難看且猙獰,「今夜,本王考慮讓你嘗試一下當女人的滋味,看你還想不想求仙!」
此話一出,雲蕭兒滿臉嘲諷,只見她伸出右手,食指的戒指冒著點點輝光。下一刻,她整個人憑空消失。
拓跋山越看著自己的空手,咧著嘴發出姦邪的笑聲,似自語道:「你只有此法了嗎?下一次抓住你,必先砍了你的手。」
說完,他站在原地仰頭大笑。
空間穿越已用過許多次,但狹小撕裂空間的窒息感,令雲蕭兒還是無法適應。黑暗的空間內一閃而過,片刻之後,她再度恢復視線,重新看清眼前的環境。
此刻,她正處在一條河岸邊,是坊市內的內城河。
見到眼前的事物,雲蕭兒低頭苦笑,她還是無法憑著戒指穿出御京城。
自她七歲那年在雲州祠堂,無意中觸發祠堂內機關,進入到密室,並讓戒指認她為主,此後戒指像是嵌在她手指上,無論如何都脫不下來。
十一歲時,她和父親吵翻后離家,在西蒼與天鴻兩個大陸的海上遭遇風浪,生死交雜之際,戒指撕裂出一條空間裂痕,她穿過裂痕直接來到數百裡外的燕國昌吉邑港口。
此後,她再用撕裂空間的能力,再也無法像第一次那樣穿越那麼遠,只能短距離穿越。
或許是修為的原因,如今她不過鍊氣二層。當初,在海上遭遇危險,竟讓她引氣入體,進入到入道之境,一腳踏入鍊氣期。
如今已過了三年。
想到這裡,雲蕭兒不由有些沮喪,她也沒法一直待在御京城,不僅修為提升太慢,而且要躲避昌吉王的搜捕,如今確實進退兩難。
「哎!還是儘早離開燕國求仙,接下來修鍊若沒有一個宗門指導,只靠著自己摸索,怕是很難進步。」
轉身之間,雲蕭兒進到一家成衣店內,半刻鐘后,她從店鋪里出來時,已是換了一身打扮,變得更加美艷動人,氣質卓絕。
伸著手,一條紗巾從戒指中摸出,她將一張秀臉蓋上,一身白衣在人群中很是亮眼,不時的引起路人駐足觀望。
……
夜色漸暗,坊市河岸邊的花船,已經亮起燈火。
雲蕭兒從河岸的幾丈外草叢中緩緩走出,來到河畔,隨便找條空船上去,一股真氣在她體內運轉,驅動著船向河中心駛去。
在河上遊盪一會兒,她也累了。
船艙中的雲蕭兒盤膝而坐,便進入修鍊中,丹田中的靈氣運轉之下,靈氣漩渦在她周遭旋轉。
不多時,雲蕭兒便感覺到自己內息中靈氣不斷涌動,被外來的靈氣侵入並引導到丹田之中。
此處,丹田儲蓄著令她無法想象的靈氣,身處的靈池隨著丹田中靈氣的涌動而逐漸翻湧。
不知過了多久,她發覺內息中堆積的靈氣從丹田處周轉全身,幾個周天運行下來,在外力的侵襲之下,丹田中的幾處穴位被打通。
頓時,雲蕭兒便感覺到異常痛苦,如此靈氣翻湧之下,衝擊著渾身多處穴位,讓她一時難以承受。
她知道,這是進階的關鍵時刻,三年來,她頭一次感覺到體內靈力如此活躍,一陣靈氣翻湧之下,終於衝破鍊氣二層的桎梏,來到鍊氣三層境界。
臉上浮現起一番笑意,雲蕭兒知道,在拓跋山越還未得知她進階之前,可在他眼皮底下肆意行動。
以往拓跋山越搜捕她,只憑著排查鍊氣二層修士便能找到她的位置。但她卻不能高興太久,若她一直無法離開御京,遲早還是會被拓跋山越得知。
雲蕭兒內心一番思量,還是趁著未被拓跋山越發現的時候趕緊離開御京。
夜色愈發昏暗。
正當她要思考如何逃出御京之時,外頭響起城內衛戍的叫喊聲。
聽聞聲音,雲蕭兒皺眉,以為是拓跋山越派人追來,如果在御京城內與衛戍發生衝突,憑著衛戍均是鍊氣五層的修為,她必輸無疑。
此時,她的內心極為緊張,暗暗從戒指中摸出冰魄劍,隨時與衛戍準備展開爭鬥。
而外面衛戍大喊聲傳入耳中:「皇宮失竊,全城搜捕盜賊,一干人等迴避。」
「全城搜查。」
一聲聲呼喝從外頭傳來,震蕩在雲蕭兒船艙內。
聽到這一聲呼喝,雲蕭兒心中大驚,急忙起身向窗戶外面看去。
只見整座御京城坊市,全部沸騰,街道、酒樓、茶肆、客棧,皆是一片喧囂。
這些嘈雜聲,讓雲蕭兒心亂如麻。
沒過多久,她所在花船的門帘被人掀開,抬眼間就與一名官兵眼神對視。這一眼讓雲蕭兒緊張的卡到嗓子眼。
但未想到,這位官兵只是上下打量她一番,便放下船簾而去。
「京畿都尉告示,入宮行竊之人,為一名十五歲左右的少年,披髮,左腿、肩部有劍傷,身形消瘦。若有發現盜賊者,立即上報,否則京畿都尉府絕不輕饒。」
外面的衛戍念完告示,繼續在河岸邊巡查一番,便撤了出去。
待衛戍離開,緊張到極致的雲蕭兒這才放鬆下來,深深吐了口氣。
忽然一股水浪聲在她耳邊響起。一個渾身濕透的少年,披散著頭髮,從水裡爬出來,進入到雲蕭兒所在的花船上。
咫尺之隔,見少年躺在船艙內,不停地顫動。雲蕭兒正要起身上去,不自覺想起剛剛衛戍念的告示。
十五歲少年,披髮,身形消瘦,都對上。再仔細一瞧時,果然少年左腿與右肩皆有一處傷口。那傷口處,鮮血還在不斷的往外流淌。
見到此狀,雲蕭兒也顧不得他是不是衛戍要找的竊賊,連忙將他扶了起來,從戒指內儲物空間中取出紗布與止血藥,為他清理傷口。將丹藥給
他喂服下去,用紗布輕柔的幫他包紮起傷口。
少年的臉色還是蒼白,眉宇之間隱含著一絲冷厲,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