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寄長愁
意識模糊,倒下的最後一刻,月沈湫所見的是古劍鋒跑來扶住了她。
……
等從帥帳的床上醒來時,已經是下午,月沈湫翻起身往床邊一瞧,那是站滿了人。
「將軍勿憂心,您只是一些小傷加之脫力了而已。」大醫師欣然道,同時再給月沈湫把把脈。
月沈湫掙開手,開口第一句話,問的是葉藏詩安危:「與我一同回來的少俠呢?可還好?」
帳中眾人一片默然,眼神躲閃,好似在遮掩什麼不好的消息。
月沈湫不由激動:「喂!問你們話呢!那位少俠到底怎麼了?」接著便是一陣猛烈的連咳。
大醫師輕嘆一聲:「唉,瞞著將軍也不是個事。與將軍一同回來的少俠,傷及五臟,非常嚴重,到現在還是暈迷的狀態。」
月沈湫聽完,傾刻間極為惱怒:「那你們全在我的營帳中做甚?還不趕緊去給他醫治!」
大醫師平靜地回答:「我等需得保證將軍的安全,絕不可有半點大意。再者,其實那位少俠到這裡的時候,脈搏已經非常微弱,我等其實是無力回天了。」
月沈湫立馬下了床,儘管還是有些脫力不穩,但仍是以最大的嗓音追問:「馬上帶我過去!我不想聽你們廢話,抓緊全力救治他,一定要讓他活下來。」
說罷,月沈湫撥開人群,走了出去,大醫師無奈快步跟出,走到前面領路。
……
葉藏詩被安置在營地往南最為僻靜小帳內,這裡是安置傷員的地方,古劍鋒在看著他。
真的很難想像得到,不久前意氣風發的玄修弟子,現在會跟具屍體一樣躺在這裡,古劍鋒心裡頭挺不是滋味。
帳簾掀開,一名女子醫師端著一碗濃葯湯走了進來,向古劍鋒行了個禮。
古劍鋒擺擺手,意思不必不禮,然後走了出去。
前腳剛離開,帳中就傳出了碗摔的聲音以及女醫師的驚叫,跟見證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古劍鋒馬上撩起帘子,警惕並又關心地問:「如何,是出了什麼事情?」
女醫師被喊聲拉回了魂,興奮地跑過去,忘情地握住古劍鋒的手,道:「這位少俠的面色紅潤了回來,不似今早白得跟殭屍一樣,呼吸也平穩了許多。」
古劍鋒往裡張望,出聲確認:「你,你說的是真的!」
還不待女醫師回答,身後先傳來了一道頗有威嚴的聲音:「葉少俠不同於我等凡俗之人,有甚奇迹,也不必大驚小怪。」
一回首,月沈湫就在古劍鋒身後站著,她臉上的愁容已然是散去了些。
大醫師嘀咕著:「希望不是迴光返照吧。」,邊走進去去查探真實性。
在接觸葉藏詩的手腕后,大醫師是直接跳了起來。
月沈湫走到他後面,巧問:「如何?是否真如她說的那樣?」
大醫師回頭,一臉難以置信:「嗯!確實如此,這位少俠的傷勢,已經是好了許多。」
月沈湫心上懸的大石落下,總算鬆了口氣,婉爾一笑。
「好了,莫再打擾葉少俠休息,先去議事營,有事要說。」月沈湫想起城中尚在的老道,心中難安。
古劍鋒卻是相勸:「月將軍,你身上有傷,還是再休息一夜,明日再說吧。」
月沈湫盯著古劍鋒的眼睛,鄧重道:「我若久拖一天,城中百姓的危險就得多加幾分,我們的勝算,也得是少一分。」
古劍鋒沒再細問,執行命令去將人員通知到議事營中去。
……
而葉藏詩醒來時,已然是半夜,起身落床,除卻身體酸痛,有些乏力,其他倒是沒什麼感覺。
披好衣物,掀開帳簾外出,他欲去詢問月沈湫的安危。
在走出帳外的那一瞬,月光下,荒草地上那塊青石板上坐著的倩影,引盡了葉藏詩的目光。
葉藏詩快步上前,站到其左邊,輕問:「月將軍身上的傷勢,可嚴重?」
月沈湫偏過臉,月光照映銀華於桃面,是那般地出塵動人:「葉少俠你自己的傷勢明明比在下要嚴重得多,怎地還先關心起我來?」
葉藏詩沒有領會此話的雙意:「傷勢比你重,那也是在之前。」
月沈湫嫣然一笑,從右邊拿起了一小壇酒,問:「可是真的沒事了?」
葉藏詩看了看酒,提醒道:「傷重不宜飲酒。」
月沈湫拔開塞子,小飲一口,才回:「這是藥酒,少喝些沒事。這些年啊,我們不少人的命,可全是靠它吊著的。」
葉藏詩席地而坐,回問:「可還有?」
月沈湫巧笑,再拿了一小壇出來,遞給了葉藏詩。
「長夜不眠,月將軍帶酒來此,莫不是在等在下?」葉藏詩接過酒,給開了個玩笑。
哪知月沈湫是毫不避諱,直接應答:「葉少俠猜得不錯,我就是在等你啊。」
二人相視而笑,碰壇各飲了一口酒,他們都是真性情的人。
「我的命是你救的,於情於理我都得確認你的確是安然無恙了。」
「若在下真的有什麼問題,將軍守在外邊,也是無濟於事,何況,這要是讓將軍你的兵士們知道了,該成何體統。」
月沈湫豪笑著回話:「他們吶,可不會管我這份閑事,再說,做點什麼,總比什麼都不做要來得好。」
葉藏詩昂首想了一會,才答:「說得也是。」
說罷,二人再次碰壇,大飲一口酒。
「其實我很想知道,當時你以身護我,怎地沒有半點猶豫!你我二人第一次見面,關係沒有好到如此程度吧?」月沈湫再問。
葉藏詩沒有半點拖泥帶水:「因為在下清楚,自己還死不了。」
「你這回答,真是乾脆利落。」月沈湫哭笑不得。
「在下也得感謝月將軍最後關頭跑回來助我脫身。」
月沈湫忽然嚴肅,直勾勾地看著葉藏詩,問道:「如果最後我沒有再趕回去,少俠你是不是就沒打算活著離開那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