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荒紋

小溪邊，蘇木正歡快衝洗著身體，片刻后，他怪叫一聲，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左右小臂處不知何時出現了兩條足有手掌長的暗紅細線，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他伸手摸去，卻又怪異的摸不出來，這血線不像是傷口，而且這兩臂上的血線都各自有一半是黯淡著。

思來想去，蘇木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只隱隱覺得與那正陽勁的修鍊有關。

翌日清晨，青石小路上，有一行三人，兩男一女正挑著水。

「咦，不對勁，蘇木你今天怎麼這般輕鬆？」胖子有些驚疑發問。

一語出，吳青也望來，她其實也發現了這一點，平時他們三人中蘇木的身子最虛，每次挑起水來腳步都是踉蹌的，她和胖子雖不說，但每次都會放慢些步子。

聞言蘇木一怔。

他就說總覺今天有些不對，原來是這。

當即，他憨厚一笑，「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昨天睡了一個好覺吧。」

「是嗎？」胖子有些疑惑。

吳青盯著蘇木看個不停，就在這時，胖子也不知想到什麼高興的事，咧嘴一笑。

「那正陽勁你們修鍊的怎麼樣？」

胖子的話將兩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兩人都能感受到胖子話語里的得意。

「胖子，你難道入門了？」蘇木問了句。

吳青不出一言，但那神情顯然是不信，昨晚她苦練一宿依舊不得入門，自己都無法做到，這個傻大個怎麼可能就入門了。

「哈哈哈，沒錯，我可是天才，我回去就這麼練了幾遍，睡上這麼一覺后就突然……」胖子話語止住了，就像是找不到形容詞似的。

「突然頓悟了？」蘇木接話道。

「沒錯，就是頓悟了，我就說我是天才，村裡的人都這麼誇我……」

當即胖子放下肩上的扁擔，在原地揮出幾拳，胖子出拳帶動了渾身肥肉亂顫，看上去有些滑稽，但那架勢做不了假，蘇木能看出這的確是入門了。

吳青眼中閃著震驚與不服輸之色，至於蘇木只覺有些好笑，若是讓這兩人知道現在自己已經大成，也不知他們該如何震驚。

但他轉念一想，自己並沒有驕傲自滿的資本，若沒有加點，他現在肯定比不上這胖子，而且這吳青的身體素質也顯然比沒加點前的自己要好。

這麼一想，蘇木感受到了壓力，他心中那一絲飄飄然也隨之消散。

他看著打了一遍不覺過癮，又炫耀著繼續揮拳的胖子嘀咕一句，與他不同，這胖子也許還真是一個習武天才。

「胖子，你居然真的……你出拳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吳青語氣冷淡，但胖子並不生氣，反倒因為吳青的討教而顯得興奮不已，他思考了半天，卻憋不出一個字來，只由得道：「我說不出來，我……我放慢一點吧，你們自己看吧。」

胖子扎著馬步就要出拳時。

有一道冷哼響起，一道刻薄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

「哼，你們這等愚昧的蠻人不配論武，還不快去滾去做你們分內的事去。」。

發話的是一個身穿淺青色道袍的男子，這人面容冷峻，皮膚白皙，此刻正以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望來。

蘇木與吳青眉頭微皺，這時胖子伸手拉了拉兩人衣角，兩人壓下內心的怒火，退至台階旁的雜草處站立。

三人雙手抱拳，低頭微彎腰向著眼前的男人作揖行禮。

「陸源見過內門師兄。」

「吳青見過內門師兄。」

「蘇木見過內門師兄」

那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隨後目光落在吳青臉龐后心中微動，吳青五官單獨拿出來算不得精緻，但合做一起卻頗為動人，而且其身上自有一股高冷的氣質。

當下這人的視線肆無忌憚的在吳青身軀上流轉，好一會兒他才收回目光，略感遺憾，還太過稚嫩。

只見他冷哼一聲，「好狗不擋道，不過廢物就是廢物。」

說罷，這人揚長而去。

「胖子，鬆手，不然……」吳青語氣冰冷。

胖子當即鬆開了抱著吳青右臂的手，他生怕吳青方才與那人起什麼衝突。

要知道，這谷內規矩十分嚴格，谷內弟子與他們這些雜役弟子有著天地之差，若是有什麼失禮違矩之事。

輕則面壁思過，罰數倍雜役，重則釋以杖擊，甚至杖斃丟下山去。

「我，我這不是怕……」胖子嘟囔著。

吳青望著那人遠去后目光重新落回胖子身上，「胖子，你可以再演示幾遍嗎？」

胖子沒有拒絕，當即又紮起馬步開始揮拳，吳青這一次看得更加仔細認真，蘇木深知在這個世界沒有實力，就沒有任何地位。

一炷香之後，吳青終於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胖子則是累的一屁股坐在台階上望著天。

「也不知我們三人啥時候能凝結出荒紋。」

「凝結出荒紋就能夠直接成為外門弟子，而且還能入品級，二品武者甚至能在大莽掛個一官半職，我們現在的目標應該是一年之內將這正陽勁修至小成。」吳青頓了頓。

「荒紋對於我們現在而言還太遙遠了。」

「荒紋？」蘇木心中一動，他想起了自己手臂上的血線。

提到荒紋后吳青和胖子都面露嚮往之色。

見蘇木一臉疑惑，兩人開口解釋了一番。

這個世界的人通過習武來凝結荒紋，唯有凝結出荒紋才能算作武者。

能在一年之內凝結荒紋便是天賦異稟之輩，尋常人花費個三年五載再正常不過，更有甚者十數年不得入門。

一道荒紋便是能憑空多上一百斤氣力。

而荒紋又並非是尋常的肉軀之力，據說荒紋之力是獨立於肉身之外的。

但兩人也說不清究竟有何玄妙。

十道荒紋前以品數相稱，道數與品相對應，由一品至十品。

十品之後，身具一虎千斤之力後方可晉陞後天武師。

至於後天武師相關或是之後的境界，兩人並不清楚。

聽著時，蘇木暗喜的同時也有慶幸，喜在兩人還在掙扎小成正陽勁之時，他已經到達了凝結荒紋的階段。

慶幸在自己沒有暴露荒紋的事情，不然他可無法解釋自己在短短數月之內便凝結出了兩條荒紋。

趁著這個機會，蘇木拋出了心中另一個疑問：

「那道籍又是什麼？」

胖子臉色怪異看了眼蘇木，「你該不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吧？」

吳青也不由多看了幾眼蘇木，像是贊同了胖子的話語，當下她看了眼胖子，但又像是怕胖子解釋不清，隨即先開口說道：

「我們這身處之地為大莽王朝治下的莽州，大莽的開國之君按行業將人分為十等：官，吏，僧，道，工，農，匠，娼，儒，乞。

八風谷是道陽教的分支，便屬其中的道籍，道籍和道戶是同一種東西，我們入門后，便會將戶籍暫時掛靠在道籍下，算是有不少好處，不過若是日後離宗或是被逐出，便是會是恢復原籍。

另外，大莽分靈人、甲人、合人、蠻人四類，我們是蠻人。」

說到最後，吳青還補充了一句。

蘇木一怔，這最後分的四類人他還是知道的，但是這十等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吳青見蘇木在想些什麼，便又說了句：

「我們應該都是第九等的儒籍。」

胖子沒有異議，蘇木又是一頭霧水，他印象中他的父母是種地的，村子里也大多如此，怎麼會算作是儒籍呢？

而且這儒籍僅僅比乞丐高一點，這個世界的儒生未免也太低微了吧。

吳青與胖子相視一眼，不分先後說出了一句：

「蠻人生來低人三等。」

「低人三等。」蘇木重複一遍后頓時明白過來，他們三人祖上屬農籍，低人三等便屬第九等的儒籍了。

「都是如此？」蘇木話語有些遲疑。

「只有我們蠻人如此。」吳青說完輕嘆一口氣。

「…」

入夜時分，蘇木一臉疲憊回到竹屋，閑下來后他回憶起白天的經歷，面露苦澀。

四等人加上九等祖籍，若要更差，也只剩下蠻人乞丐了。

他對自己的處境已有預估，但沒想到還是出乎意料。

想了一會，他又捋起袖子，仔細打量著雙臂上的荒紋。

「我這半隱半現，兩品估計是算不上，算一品呢，還是不入品？」

蘇木一時也拿不準，想了許久，忽然他肚子一陣咕嚕。

「小富婆有一段時間沒來了，好想吃肉啊，怎麼才能有第二個方法吃上肉呢？」

從白天里兩人的話語間他也明白了現在暴露荒紋並不是一個好選擇，這會讓人起疑心，甚至暴露秘密。

思及此，蘇木輕嘆一口氣後起身打算練習一番正陽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