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君子報仇,從早到晚
「你的樣子——」老道驚呼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所以你根本就沒受邪氣影響?之前的模樣都是為了不引起我們懷疑而裝出來的?」
李承宗點了點頭,一邊單手劈斬,一邊念誦長生破邪咒。
磅礴的破邪清光降臨,籠罩在邪魔身上,那邪魔本就被火離手刀打成了重傷,如今被破邪清光籠罩,哪裡還有倖免之理?當場化作飛灰。
幾團其他人看不到的光華沒入李承宗的體內。
老道看著化作飛灰隨風飄散的邪魔,感受著四周殘留的磅礴破邪之力,神情愣怔——這是他第一次見李承宗全力發動長生破邪咒。
半晌之後,老道臉上忽然露出苦笑之色。
他覺得三山派真的是命里該絕,即便今日僥倖未死,也存不了多少時間。
因為很快他們就將面臨李承宗的報復。
誰能想到李承宗在被關進鎮邪塔一年後,不僅沒事,反而實力還暴漲到了這種程度?
以老道的眼光來看,整個三山派,怕是連張長嶺都不是李承宗的對手了,能擊敗他的唯有掌門一人。
這才一年實力提升了這麼多,要是再過一年,兩年呢?
短短時間內就惹了兩名不該惹的敵人,三山派不是命里該絕是什麼?
縱使沒有天上那邪魔,未來也將面臨李承宗這一可怕的敵人,或許李承宗不會像天上那邪魔般嗜殺,但至少張長嶺是免不了一死的。
而且誰知道李承宗究竟是怎麼想的?誰能保證他一定只會針對張長嶺?到時候他們三山派還能存在嗎?
但這又怪得了誰?難道不是他們三山派活該嗎?
「老道,你沒事吧?」李承宗擊殺眼前這頭築基期邪魔后,又順手擊殺了幾頭離得比較近的邪魔,然後才朝著老道說道。
他對老道的印象不壞。
這老頭面冷心熱,這一年來暗地裡給了他不少照顧。
甚至他還從幾名相熟的三山派破邪師口中聽說老頭曾幾次為他據理力爭過,希望張長嶺能將他放出鎮邪塔。
只可惜張長嶺一意孤行,根本沒想放過他。
再加上三山派掌門在閉關中,整個三山派幾乎就是張長嶺在主事,所以即使老頭德高望重,也沒法扭轉張長嶺的意志。
雖然沒有成功,但這份情李承宗還是念在心裡了。
況且老頭對三山派極深,屬於把宗門看得比自己命還重的那種人,對於前世身為軍人的李承宗來說,這樣的人無疑非常容易博得他的好感。
老道搖了搖頭。
「老道,接下來你怎麼打算?要不跟我一起走吧,你們三山派今天怕是難逃一死了。」李承宗看了一眼天上,說道。
這時候,三山派掌門與那蒼白男子早已打到上百里開外,而整個三山派已經被成百上千的邪魔包圍。
這次縱使不死,也是重創,而三山派遭受重創,陰槐宗會放過如此大好機會?
總之,三山派是不可能躲過這一劫了。
老道對他不錯,李承宗還是願意救上一救的,大不了帶著老道一起上路嘛。
卻不想老道卻是搖了搖頭。
「老夫生於斯長於斯,這種時候還能苟且逃生不成?你走吧,不必管我。」
李承宗一怔。
這時候老道忽然如迴光返照般,身上爆發出一股驚人的氣勢,緊接著手持飛劍,御風而起,朝著邪魔最多處飛去。
天空中傳來老道慷慨悲壯的高吟。
烈火熊熊,吞沒了老道的身影。
「公子……」小憐抬頭,小心翼翼地看著怔怔出神的李承宗。
李承宗暗暗發出一聲嘆息。
「走吧。」
說完,再不留戀,往山下衝去,很快便殺出了三山派山門的範圍。
但殺出重圍之後,李承宗卻並未馬上離開,而是架起劍光朝著某個方向飛去。
……
地底,張長嶺神情凝重,正遁地而行。
他在自家掌門與蒼白男子剛交手的時候,就看出掌門會輸,因此在象徵性的與邪魔廝殺了一番,等到掌門與蒼白男子越大越遠之後,就趁亂遁地,離開了山門。
他可沒有與門派共存亡的打算。
只是沒了門派,往後他的修行就只能靠自己了,本來他還有一線衝擊金丹境界的希望。
但失去門派的扶持,這點希望都將不復存在。
這也是為什麼他眉頭深皺,神情凝重的原因。
就在張長嶺為自己今後的路所苦惱的時候,忽然,他心中陡然爆發出一陣危機感。
剎那間,炎力透過土層侵入而來,緊接著一縷縷火焰出現在張長嶺身。
張長嶺臉色微變,連忙激發了身上的防禦法寶,數道寶光籠罩全身。
一道銀白劍光破開泥土,朝著張長嶺殺來。
張長嶺催動施法欲擋,法術卻被劍光輕易撕碎。
見狀,張長嶺臉色大變,想也不想便掉轉了方向。
不想眼前這銀白劍光忽然交織出了一張赤紅劍網,這一刻,張長嶺簡直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只能被逼得離開地底。
「前輩且慢!」剛離開地底,張長嶺便開口討饒。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得罪過這樣一名強大的劍修,但這種時候開口服軟總是沒錯的。
但看到這位「前輩」的真面目后,張長嶺卻是臉色大變。
「是你——這不可能?!」
來人自然是李承宗。
他根本就沒想放過張長嶺,三山派的其他人跟他沒有仇怨,他頂多也就是見死不救而已。
但張長嶺?李承宗是絕對不可能放過的。
所以他一早就暗中以小赤煉之瞳將其標記的,為的就是有朝一日破出鎮邪塔后就立馬就能報仇雪恨。
畢竟他可不是什麼君子,而小人報仇,從早到晚,想讓他以德報怨,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沒想到張長嶺竟然在邪魔攻破三山派護山大陣的第一時間就逃了。
李承宗居高臨下地看著下方的張長嶺,心中若有明王怒火在翻湧著。
不是為他自己,而是為老道。
位高權重者苟且偷生,在宗門遭遇生死危機的第一時間就不戰而逃。而被邊緣化者,在明知可活的情況下卻選擇慷慨赴死。
這世上有比這更可笑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