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為他人做嫁衣
靜室內。
玄誠道長在蒲團上端坐不動。
蔣安安說道:「道長,你誤會了,延麟其實……」
許延麟截口說道:「有些事情,空口無憑。道長,你口口聲聲為國為民,可在我看來,卻有沽名釣譽之嫌。」
玄誠道長冷哼了一聲:「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方外之人,如此憤世妒俗,作何解釋?」
「匡扶正義,乃我道門根本,無須解釋!」
「你有沒有想過,今天所謂的正義,日後很可能是助紂為虐!」
「此話怎講?」
「可以參考前車之鑒,義和團從義軍到拳匪的命運。」
「……是非功過,自在人心。」
許延麟忽然一指牆上的字:「這幅字掛這裡多久了?」
「大約、一月有餘。」
玄誠道長明顯遲疑了一下。
「安安,我們走吧。」
說著話,許延麟邁步出了靜室。
過了一會,蔣安安跟了出來。
「這個人居心叵測,不宜接觸。」
「居心叵測?」
「對。」
「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我問他,那幅字掛了多久,他說掛了一個月。」
「有什麼問題嗎?」
「他說謊。」
「說謊?」
「對。」
「他為什麼要說謊?」
「我不知道。感覺像是特意給我看的……」
「延麟,你想多了。」
「………」
「上月中旬,我來過一次真如,那幅字當時就掛在靜室。」
「你確定?」
「確定呀。」
「那我再考慮考慮……」
兩人談談說說,一路離開了真如寺。
……
一周后。
傍晚。
黃埔江畔。
許延麟眺望著江面。
他在等柳戈青。
今天是兩人接頭的日子。
過了一會,柳戈青走了過來。
不遠處,陶然揣著手羊裝看風景,其實是在暗中警戒。
許延麟問:「情況怎麼樣了?」
柳戈青面色凝重:「糟糕至極!」
許延麟趕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柳戈青點燃一支香煙,深深吸了一大口,說道:「這次行動,純粹是為他人做嫁衣。一百多人,只剩下三十多個。」
許延麟問:「其他人呢?」
「劉全福帶著他們投了共軍!」
柳戈青恨聲說道。
許延麟吃了一驚:「投了共軍?」
「新四軍浦東支隊知道吧?」
「知道,據說盤踞在川沙、南匯、奉賢一帶,多人,領頭的叫朱大民。前段時間,他們在朱家店伏擊了日軍一個小隊,打死了三十多人。我上次跟你提到過,秋季掃蕩提前了,就是因為這件事。」
柳戈青嘆了口氣:「現在看起來,劉全福很可能是共黨。」
許延麟想了想:「熊建東呢?」
「他去了浦東。」
「………」
「熊建東打算和共軍交涉,要回這些人。」
「難啊……」
「要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必須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整件事透著奇怪,即便劉全福是共黨,他是怎麼和共軍接上頭的呢?況且,真如是日本人的地盤,他們又是怎麼通過關卡去的浦東呢?」
柳戈青眉頭緊鎖。
許延麟附和著:「是啊,確實很奇怪……」
元朝末年,天下大亂。
真如自古即為兵家必爭之地。
為了躲避刀兵之災,真如寺僧人想出了一個辦法:修建夾壁牆。
為了掩人耳目,特意從外地請來工匠,在大悲殿和西方境修建了夾壁牆,再遇到戰亂時,寺內值錢的東西都藏到夾壁牆裡。
數百年的沉沉浮浮,一代又一代的人員更替,除了主持方丈之外,很少有人知道夾壁牆的秘密。
王天慕探聽到了這個秘密,要求方丈配合營救行動。
方丈不敢得罪軍統,當即滿口應承。
夾壁牆能藏東西,自然也能藏人。
所以,李全福和手下一百多人,全都躲在真如寺夾壁牆裡。
日本人大多信佛,很少會來騷擾和尚。
按照預先計劃,等戒嚴解除后,這些戰俘們化整為零離開真如。
令人沒想到的是,兩天前的晚上,劉全福給熊建東留下口信,只說自己要留在上海打鬼子,帶著八十多人走了。
對於是否投共,劉全福並未強迫,另有三十多人留了下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救下來的人都去投奔了新四軍,這讓熊建東大為惱火,當即帶人趕奔浦東,要求朱大民還人。
不管怎麼說,忠義救國軍和浦東支隊也算友軍。
熊建東暗下決心,必須討個說法。
另外,他也想搞清楚,這件事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還有就是,關於郭近儒的情況,上面另有安排,不准我們插手。」
柳戈青手指一弓,煙頭彈射進了江里。
許延麟說道:「老柳,對這件事,我有不同看法……」
「看法可以有,命令必須服從。」
「………」
「好了,有新任務。」
「什麼任務?」
「刺殺何邢健!」
「需要我做什麼?」
「利用你身份上的便利,摸清何邢健的作息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