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同化
「鏘！」的一聲，我感覺連腳下的地面也隨著震動了起來，這聲音從那深不見底的洞里傳來，彷彿越來越靠近，我的心裡沒來由的生出一種恐懼之感。我遙望著這個巨大深淵的底部，然後轉頭看著遠處那些密密麻麻的黑點，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找個岩縫先躲起來。
奇怪的是，每一次我的視線掃過深淵的時候，我除了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但是頭皮卻會莫名的開始發麻。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我的腦袋猛然一愣，因為這句話並不是我說的，但是卻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里。我是從什麼地方看到過這句話嗎？小說？電視？為什麼感覺……這句話這麼深沉有內涵？
我撓撓頭，忽然眼前出現一道黑影，一個東西倏地從頭頂劃過，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
我瞪著眼看過去，頓時渾身發緊——那好像是一隻石猴子！
那石猴子慢慢的站了起來，以一種極緩慢的速度左右轉動著腦袋，在它正臉轉向我的時候，我一下子愣住了。
因為這張臉我十分熟悉，不是別人，正是鐵軍手底下的那個白牙！
沒想到他們還沒有死！我頓時有點激動，老實說，這個白牙對我還算比較好的，我這個人心腸又軟，雖然是作為人質，但是人家一對我好，我就容易把這茬給忘了，沒想到現在居然又碰到了他。
看到他沒什麼事，我還是挺開心的。剛想上前一步去打個招呼，但是轉瞬又想到鐵軍是不是就在附近，我這麼一過去，不是又送上門了嗎？就這麼猶豫不決的時候，白牙已經看見了我，我看到他的整個身體都朝著我這邊轉過來了。
既然被發現了我也沒辦法，我尷尬笑了一下，一個「嗨」字還沒說出口，就看到他猛地一竄，像顆炮彈似的就朝著我撞了過來。
我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的就地一個驢打滾躲到一邊。白牙沒有撞到我，但是把沙質的地面上撞了一個大坑出來。沙土四濺，他卻沒有絲毫在意，原地緩慢轉身，視線繼續鎖定著我，我突然發現他的眼睛一片灰白，竟然像是一個死人。
我立即就想到之前從水裡出來的那群東西了，只不過他們身上都有一層黑水，但是眼前的白牙卻沒有，他的皮膚看起來還算正常，但是這個精神狀態，太詭異了。而且他的動作，完全和那些石猴子一模一樣啊！
媽的，他也中招了嗎？為什麼他身上卻沒有那些黑水？還是有別的什麼事情發生在了他身上？
或者說他……瘋了？
我這邊還在胡思亂想，那邊白牙已經又撞了過來，我舉起雙手就擋，慌亂中我似乎摸到了他的肩膀，只感覺堅硬無比，同時似乎有一塊大石頭猛地撞在了我的身上，這一下子撞得我七葷八素，頭暈目眩，胃差點被頂出來，感覺胳膊都要斷了。
我顧不得疼痛，往後邊爬邊跑，但是腳下虛浮，勉強爬了一段距離，然後就沒有任何力氣了。我只能不停地喊道：「老八！老八！是我啊！」希望能喚醒他，但是白牙絲毫不為所動，他此刻表現的像是一隻捕獵的美洲豹，四肢著地，以一種貓科動物特有的姿態，圍著我緩慢轉圈，灰白的眼珠死盯著我，卻也不上來攻擊。
此時，遙遠的洞頂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黑點已經越來越近了，我已經可以分辨出來它們的輪廓，是那種最小型的石猴，它們順著洞頂的石縫，正在緩慢的往那些散發著光亮的樹枝上面攀爬，看樣子，目標竟然是那個巨塔。
雖然知道了這些石猴的目標並不是我，但是這時候我卻沒有感覺到任何慶幸，因為白牙的目光正在牢牢的鎖定著我，我此刻已經沒有力氣了，也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會不會下一秒就撲過來，把我的腦袋拍扁。
但是此刻我竟然還有閑心來分析他此刻的行動：白牙體型比那些小石猴大，如果要歸類，那就得歸類到「工猴」里，所以他應該不會殺死我，而是會把我運走，就像之前那些石猴運走他一樣……
想著想著，我就不寒而慄，因為此刻我的腦海里，這一路上遇到的事情，比如石猴的行為，黑水坑，白牙……這些東西緩慢的分離出來，單獨成型，竟然逐漸形成了一條清晰明了的鏈條。
「所以這些石猴的目的，就是要把我們運到黑水坑，然後……同化？」我喃喃的說道，「但是有一點講不通啊，如果沾上那種黑水，就會被它們同化，我為什麼沒事？」
白牙忽然停住了腳步，向上看去。我這才發現，現在那座巨塔已經明亮的耀眼了，而此刻，那巨大的「鏘！」聲，也基本上縮短到來十來秒一次，而且，越來越近了。
有什麼的東西，正在從深淵裡面出來。
白牙猛一俯身，一巴掌將我拍飛了出去，我一下子跌落到最近的一個水坑裡，渾身立即沾滿了黑水，我嚇得一個翻身，死命往岸邊爬，轉頭看白牙已經不見了蹤影。我喘著氣拍打著身體，奇怪的是，這一次的黑水就像普通的水一樣，任我拍打然後濺落四周，沒有任何「活性」。
我又去看了看那個水坑，在強光之下，它整體呈現的是一種暗灰色，卻也並不是純黑，我叫它黑水，其實更確切的說應該是「灰水」。這個小水坑的水量本就已經不多了，幾近乾涸，在濺我一身之後，更是已經見底了。
我雖然沒有事，但是仍舊心有餘悸，剛剛被白牙撞到的地方撕裂一般的疼，胸口也是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有沒有撞斷骨頭。我掙扎著站起身來，就聽到耳邊響起了一聲巨大的「鏘！」
一股強烈的潮濕氣味撲面而來，狂風肆虐暴漲，我剛剛站起身，立即又被掀倒在地。在我眼前，竟然瞬間疊起了一道足有十米高的巨浪！
我張大了嘴，愣愣的直到有一大蓬水灌進了嗓子里，才恍然反應過來。我迅速爬起身，想要往後跑，但是此時已經由不得我了——巨大的水量已經瞬間又將我拍到了地上，然後重新捲起，挾帶著滿地的泥土沙石，洶湧著往前衝去。
我他媽的，就算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這巨大的地下深淵裡，出現的竟然會是這麼大的洪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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