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怎麼樣
小兔子一陣納悶,「你咋知道有古怪的?」
沈初夏斜睇他一眼,「要不然你能跟在我後面?」
「你……」小兔子氣鼓鼓的瞪了她一眼。
見到老憨駝時,他與胖哥簡直就是兩個極端,胖哥又白又胖又嫩,二十八像十三四;老憨駝明明才三十六歲,又黑又瘦,說六十三歲都有人信。
沈初夏舉頭望了一會兒天,老天爺這是捉弄她?給她開玩笑?
腹誹歸腹誹,既然來了,沈初夏肯定要試試是不是京城通了,她微微一笑,淡然坐到他對面,巷子兩面牆遮擋了所有陽光,長長的巷子,陰暗潮濕,跟終年見不到太陽的山陰之地一樣,令人不自覺遍生寒意。
「方羅街口,有多少家食肆、幾個雜貨鋪,有幾拔碰瓷的?」她問。
「你知道?」老憨駝不答反問。
「能同時坐三十人以上的三家,能同時坐十人以上的七家,門口擺凳子的十三家,還有常流動小販四到五個,五個雜貨鋪,大碰沒有,他們看不上方羅街,小碰,類似小兔子這樣的固定有五六個,臨時起意的三五個,你看我回答的還對嗎?」
作為現代高級策劃師,捕捉市場動態,是沈初夏的必修課之一,再加上她天生過目不忘,幾天街可不是白逛的。
沈、元兩家跟著沈初夏出來的孩子,站在後面聽到她說這些,個個驚得目瞪口呆,她……什麼時候知道這麼多東西?
小兔子嘖嘖嘴,果然是干大事的,這才幾天,方羅街已經被她摸的透兒精。
老憨駝眉尾揚起,「既然小娘子什麼都知道還來找我幹什麼。」
沈初夏眯眼笑,擺擺手,「一些皮毛,與駝叔知道的相差甚遠,還請駝叔相幫。」
「付得起多少錢?」老憨駝黑瘦的臉沒什麼表情。
對面小娘子看著年紀小,道行卻不淺,拋磚引玉玩的倍溜,老憨駝不把她當小孩子玩過家家了,眸光微凝,注意她的一舉一動,暗暗把控局面。
沈初夏轉頭:「韶安,帶大家出去,我有話對駝叔講。」
「啊……」元韶安正想聽老憨駝幫不幫呢,居然叫他帶人出去,而且,慌忙之中,他一點也沒有意識到,平時,大表妹叫他大表哥,一有事,直呼他名字。
這個細節,沈得志注意到了,上次逃跑,他發現大堂妹就是這樣叫他們,他覺得很奇怪,帶著疑問,跟韶安把弟弟妹妹們都帶了出來,包括小兔子與胖哥。
巷子里安靜的只聽到穿堂風。
「幫你一起報仇算報酬,怎麼樣?」
「我沒跟任何說過此事,你是如何知道的。」老憨駝波瀾不驚的瘦臉露出一絲驚訝,更多的是緊惕。
「猜的。」沈初夏說的風輕雲淡。
老憨駝顯然不信,目光緊緊盯著她,似要把她看透。
「真的。」
要想與長期合作的人建立彼此信任的關係,坦誠,是最好的第一印象。
沈初夏開誠布公:「見到你之後,我打量了你,歲月吹皺了你的皮膚,卻沒有打敗你的眼眸,它仍舊年輕且堅毅,一個形容落拓至此的人,還有這樣的眼神,說明什麼,說明人生有明確目標,一般人有目標,不可能流落到連乞丐都不如,那隻能說明一點,你的目標跟仇恨有關,我說的對嗎?駝叔。」
老憨駝默認了。
「長年累月住在這樣陰暗潮濕的地方。」沈初夏朝長長的巷子看了看,「你一直找不到報仇的突破口,是吧,駝叔?」
老憨駝坐在牆角,一身襤褸,又臟又臭,蒼蠅蚊蟲亂飛,他的頭就差垂到地面。
沈初夏明白,他的心情極不平靜。
四月末,天氣越來越熱,坐在這裡,卻寒意滲人,留給沈初夏的時間不多了,大街上到處都在說攝政王殿下要回京了。
在他回京之前,她要親口聽到他便宜爹說出有沒有勾結亂臣賊子,一旦有,她要趕緊帶著沈家人逃亡。
彷彿很久,亦好像極短,老憨駝做出了決定,「可以。」
沈初夏悄悄鬆口氣,「那咱們開始吧。」
「現在?」老憨駝沒想到這女小娘這麼急。
「時間不等人。」沈初夏馬上問,「我想知道大理寺獄吏住在什麼地方,他們是分散住,還是衙門專門有拔的地方住,誰手中有許可權能讓家屬進去探監……」
等沈初夏出巷子,天色都快黑了,他們連忙朝家跑,這一次,沈小秋跑不動,胖哥直接背她跑,明明很胖,跑起來卻很輕盈。
果然值十文。
元韶安一邊跑一邊忍不住問,「夏兒,你身上的銅子還夠我們吃幾天?」沈元兩家,一共九個孩子,嘴可不少,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再不賺錢,真要喝西北風了。
「放心,我心裡有成算了。」
「要去干一票了?」小兔子忍不住歡呼。
「不是。」
「那是什麼?」小兔子又急了,「會打架的,京城通都有了,你還不出手等到什麼時候?」
「我又不幹碰瓷。」
「啊……」不僅小兔子驚訝,所有跟著沈初夏的丫頭小子都奇怪。
「那你天天出來轉來轉去轉什麼?」元韶安第一個問出口。
「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小生意做。」
「大姐——」沈小秋第一個驚叫,「我都告訴你了,沈元兩家都不許做生意。」
「那京城有田種嗎?」沈初夏反問。
眾人默。
訛來的錢眼見一天一天變少,沈初夏不可能不急,她想好了,先讓舅舅開個早飯小攤,賣簡單成本低的雜糧煎餅。
為何不是她自己做,一是她先要打聽清便宜爹的情況,二是舅舅最近出去打聽事情,並沒有達到她想要的效果,還是先讓舅舅做小生意,看看能不能混張嘴。
沈初夏與沈柄堂說做生意時,他既沒打聽到消息,又把二百多文花得差不多了,正糾結不知該如何是好,聽到做小生意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舅不覺得做小生意丟臉?」
沈元兩家都是鄉下耕讀之家,讀書人有個通病,那就是不恥做小生意,認為那都是銅臭。
元柄堂苦笑,「沒田沒房,吃了上頓沒下頓,那還顧得了祖宗家法,可生意再小也要本錢,你……那錢不是用來救你爹的嗎?」
他沒本事幫忙跑腿,還要花人家的錢,真心說不過去。
沈初夏就知道他會這麼說,「放心,我已經打聽到攝政王得力手下的小舅子的乾娘了,正託人找關係,看能不能在月底探監時一起混進去。」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