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最後一次
校醫院。
大門被打開了一條縫。
斯普勞特擔憂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亞瑟。
他此時被換了一身乾淨地病號服，臉色略顯蒼白，右臂上纏滿了繃帶。
「沒事的，波莫娜，他明天就會醒來。」麥格教授小聲地說道。
斯普勞特嘆了口氣，「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我總覺得今年的霍格沃茨不太正常。」
「一切都會過去。」麥格教授拍了拍斯普勞特的後背，似乎也有同感。
「這段時間，我們四個人應該輪流值守，防止有什麼意外發生，直到鄧布利多校長回來。」弗利維建議道。
「還要先暫停天文課，晚上九點后盡量不要讓學生出門。」斯普勞特補充道。
「我同意，讓各學院級長配合，但先不要透露巴瑞波恩教授失蹤的事情，就說他病了。」麥格教授說道。
三個人同時看了她一眼。
「這是校長的意思，」麥格教授低聲解釋道，「黑魔法防禦術暫時由西弗勒斯代為授課。」
斯內普的眼角輕微動了動。
麥格教授知道他肯定不會反對，繼續說道：「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們就先走吧，今晚我會值夜。」
「辛苦你了，米勒娃。」
隨後，幾人一同離開了這裡。
亞瑟在病房裡聽到外面的談話聲和腳步聲漸行漸遠，緩緩睜開了眼睛。
腦海里的精神符咒閃爍了幾下，原本空洞無神地雙眼變得清明起來。
符咒成型后，大腦封閉術幾乎不再需要刻意修鍊。
對自身靈魂意識的操控，本來就是精神系律令的基本操作。
之前在黑森林裡，消除了克萊迪婭的記憶，清理了她魔杖上殘留的施法印記並將其弄昏后，就在周圍放了把火。
隨後他利用符咒偽造了自己被清理記憶和昏迷的假象。
之後沒過多久，麥格和弗利維就聽到動靜趕來了，將兩人一起送到了這裡。
但亞瑟不明白的是，麥格和弗利維只談論了「大火」、「兩個學生昏迷」、「庫瑞的左臂受了傷」這些事情！
完全沒聽到類似「巴瑞波恩教授死亡」、「還有兩具陌生屍體」、「這裡發生了激烈打鬥」這樣的話語！
他們好像壓根就沒發現這些！！
但當時的情況，亞瑟也不敢睜開眼睛，更不能問他們是不是看不到那邊的屍體和大坑！
難道有人趕在他們之前把所有的痕迹都清理了？！
可亞瑟雖然看不到，但他能『精神感知』到，在這期間，絕對沒有任何人出現過！
那問題出在哪裡呢？
他輕輕舒了口氣，右臂傳來些微的麻癢感。
雖然他通過今晚解開了很多疑問，但卻有更多新的疑問出現在了腦海里。
格林德沃是用什麼辦法將厲火送給他的？
斗篷男明明有律令，為什麼還要來搶奪指環？
巴瑞波恩說的「沒有指環，不一定就沒有律令」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沒有得到指環的人，也能擁有律令嗎？
他眼神疲憊地看著窗外，明亮的月光透過玻璃灑在克萊迪婭的側臉上，長長的睫毛讓她看起來有種夢幻般的美感。
片刻，亞瑟也沉沉睡去。
...
...
早上6點，鄧布利多正坐在沙發上調製一杯紅茶。
其實就是往茶杯里不停地加糖。
在他對面，巴瑞波恩趴在桌子上睡得很沉。
一隻火紅色的鳥不停地啄著他的頭髮。
「福克斯，讓他再睡會吧，我還沒想好該怎麼跟他解釋。」鄧布利多無奈地說道。
火紅色的鳥聽到這話，停下了動作，百無聊賴地踱步到鄧布利多面前，啄了一口他杯子里的紅茶。
隨後它的鳥臉變得極其精彩，渾身的紅色羽毛也炸了起來，啾啾啾地叫著。
「你肯定不會喜歡我這杯！」鄧布利多大笑著說道。
接著，正當他端起那杯甜得發膩的紅茶，準備品嘗時，巴瑞波恩的眼角突然動了一下，似乎要醒過來。
鄧布利多趕忙放下茶杯，「福克斯，我要怎麼說才能讓他覺得我沒有利用他？」
火紅色的鳥瞪著大眼睛，彷彿在說，我怎麼知道，我只是一隻鳥！
隨後「啾」了一聲，化成火焰消失在了房間里。
與此同時，巴瑞波恩剛好醒來。
他就像觸電一般猛然直起身體，第一眼就看到了對面面容嚴肅的鄧布利多。
「阿不思？！」巴瑞波恩似乎有點懵，疑惑的語氣中帶著驚訝，「難道，你也死了嗎？」
「是的，克雷登斯。」鄧布利多一本正經，「死亡是另一場偉大的冒險，你做好和我一起冒險的準備了嗎？」
巴瑞波恩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他環顧了一圈，發現這個房間竟然是自己的辦公室！
桌子邊還放著一個黑色行李箱，那是開學那天他帶過來的，裡面裝滿了衣服和書。
漸漸地，他明白了什麼。
「我寧願再去死一次。」巴瑞波恩的語氣帶著憤怒，「所以，這是一個夢？！」
「你先聽我說，克雷登斯。這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鄧布利多把另一杯茶放到他的面前。
巴瑞波恩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掏出魔杖，「你知道為什麼阿利安娜至今不想見你嗎？！！因為你從來不管別人想要什麼，你只在乎自己！！！」
「絕不是這樣，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為了我自己！」
「我當然知道，你的目標是改變世界！多偉大的理想！！為此你不惜付出一切！所有人都可以犧牲！而你甚至不會為他們哀悼！！」
「克雷登斯...」
鄧布利多剛準備說什麼，就被憤怒的巴瑞波恩打斷，
「現在好了！你一定知道了誰是貓頭鷹，去吧，去殺了他！！奪走指環，去完成你們偉大的計劃吧！！！」
「我...」
「而我已經受夠了！！我不想再被你利用！無論是你，還是尼可·勒梅，或者是那個早就該死的格林德沃，沒有你們，這個世界不會這麼混亂！！」
隨著巴瑞波恩的情緒波動，身上的默默然也浮現了出來，他猙獰地吼出最後一句話，
「你們都該去死！！！」
鄧布利多聽著這句惡毒的詛咒，頹然地張了張嘴，但什麼也沒說出口。
一時間，辦公室里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才輕聲說道：「我是在贖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我以前犯下的錯而贖罪。」
巴瑞波恩冷冷地盯著他，「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話？！」
「再相信我一次，克雷登斯！我所做的都不會是毫無意義。」鄧布利多看著他身上的默默然，眼神里充滿了痛苦，說道，「我相信以後一定會好起來。相信我好嗎，就像六十年前一樣，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巴瑞波恩聽到這句話，突然恍惚了一下，六十年...
六十年前自己還是一個年輕人，被仇恨和陰暗填滿內心的年輕人，發誓要毀滅一切，報復這個不公平的世界！
而鄧布利多對他說，「這個世界其實是公平的，不公平的只是某些人。你不能將某些人強加給你的不公平轉而帶給其他無辜的人，這才是最大的不公平！相信我，克雷登斯，我會讓一切重回正軌！」
巴瑞波恩依稀記得，那時的鄧布利多還是一個英俊儒雅的紳士，臉上總是掛著鎮定自若的微笑，他的強大和運籌帷幄，散發著驚人的魅力！
於是他選擇了相信鄧布利多，而鄧布利多也的確沒有讓自己失望。
現在想來，儘管鄧布利多的行事理念和手段常常無法被人理解，但他想要完成的目標，卻毫無例外地全部做到了！
這一點上，儘管他與格林德沃早已分道揚鑣，但二人之間卻有本質上的共同點，都是為了更偉大的目標！
而為了這個目標，他們可以接受不那麼完美的過程！
巴瑞波恩看著對面已經變得極為蒼老的鄧布利多，眼神里變得很複雜，片刻才輕聲說道：
「你相信他嗎，阿利安娜？」
這句話既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問自己。
這時，默默然伸出了幾根黑色細絲，輕輕撫著巴瑞波恩的臉頰。
「再相信我一次，好嗎？」鄧布利多希冀地看著他們。
巴瑞波恩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被鄧布利多打動了，就像過去一樣。
「最後一次！」
「謝謝，克雷登斯。」鄧布利多語氣輕柔地說道，「還有你，阿利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