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線索
晚上十一點多,專案組。
許平秋放下筆,揉了揉發酸的脖子,說道:「小婧,等會南城分局,會傳真一份文件過來,你記得接收一下。」
「好的,許處。」林宇婧點頭答應下來,問道:「是關於什麼的?」
「今天下午,南郊樹林發生一起槍殺案,五人死亡,案發現場發現藍冰,數量不小,而且正是咱們追查的型號。南城分局懷疑,死者很可能是販毒集團成員。」許平秋說道。
「好,我知道了。」
接著,兩人又各自忙了起來。
大約十分鐘后,傳真機響了起來,林宇婧趕忙跑過去,接收文件。
文件一頁頁列印出來,林宇婧一邊收取,一邊快速瀏覽一遍。
看到其中一頁時,她忽然驚叫一聲,說道:「許處,出事了。」
「怎麼了?」許平秋望了過來。
「是餘罪,餘罪出事了。」林宇婧拿著那一頁文件過來,說道。
這是一張證物照片,內容是一件白色t恤,上面沾了不少屎漬和血污。
「這和餘罪有什麼關係?」許平秋疑惑的道。
「這是餘罪的衣服。」林宇婧指著t恤下方一小塊淺淺的腳印,說道:「這是我的腳印,今天上午見他的時候踹的,我記的特別清楚。」
許平秋神色立刻嚴肅起來,說道:「去把其他文件也拿過來。」
這時,傳真機已經將最後一頁文件吐出,林宇婧急忙跑不過去,將所有文件都整理好,拿給許平秋。
許平秋拿過文件后,沒有去看分析性的文字,而是一頁頁的反覆觀看其中的現場照片。
彈孔、血跡、匕首、割斷的扎帶、死者的情況...
許平秋是老刑偵了,案發現場又基本沒有被破壞,他僅僅是閉目沉思兩三分鐘,就大致腦補出了現場的情況。
「餘罪...應該沒事。他是被人脅迫到小樹林的,被捆住雙手的情況下,在車內奪槍反殺三人,然後再下車幹掉另外兩個。」許平秋說出自己的結論,面色舒緩了些,笑道:「不錯,有點警隊精英的樣子了,就是槍法差了點,警校的射擊課還是太少。」
「您是說,這五個人...都是餘罪殺的?」林宇婧驚訝道,隨後又有些擔心,問道:「那他會不會有麻煩?」
「沒事,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被迫反擊,殺的還是毒販...」許平秋說著又去翻文件,找到死者的身份信息,看過之後,皺眉道:「韓富虎,愛琴海...我明明提醒過他,要避開愛琴海的人,怎麼還是一頭撞上去了?」
說到這,許平秋一拍大腿道:「愛琴海、藍冰...是我疏忽了,愛琴海反應那麼激烈,分明就是有問題,應該早點查查他們的。」
「既然他沒事,為什麼不聯繫咱們?」林宇婧問道。
「因為他現在很可能正和毒販在一起。」許平秋指著其中一頁文件,說道:「按現場情況分析,案發當時,除了餘罪和五名死者外,應該還有第七人存在。」
「您是說,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餘罪居然還沒放棄卧底任務,反而趁機和毒販搭上了線?」林宇婧驚訝道。
「不錯,而且估計他已經成功了。還有什麼比連殺五人,更能取得毒販的信任?我想,無論如何,毒販都想不到他會是卧底。」許平秋笑道,隨即笑容漸漸斂去,皺眉道:「愛琴海、票昌、毒販...餘罪好像從一開始就瞄上了這個地方,難道說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怪不的他敢立下一個月的軍令狀,原來是早就有了計劃。」
「不可能吧,餘罪根本沒來過洋城,他怎麼會知道愛琴海有問題?」林宇婧道。
「很簡單,一座城市裡,最豪華的會所,不用查就知道肯定有問題,我只是沒想到問題會這麼大。」許平秋說道:「估計餘罪也一樣,我猜,他最開始只是想藉助愛琴海,與本地黑惡勢力產生交集,卻沒想到一下子就找到了正主頭上。」
嘀嘀
這時,傳真機再次響了起來,南城分局又發來一頁文件。
林宇婧走過去,將文件拿給許平秋。
這是一張監控截圖,圖中三人,分前中後走在路上。
一前一後兩名黑西裝正是槍殺案的兩名死者,而走在最中間的,則是現場白色t恤的主人,陳涉。
圖上,陳涉的側臉被圈了起來,標註:犯罪嫌疑人。
「南城的兄弟,辦案的速度很快啊。」許平秋讚歎道。
說完,沒得到回應,抬頭一看,就見林宇婧正看著文件發獃,神色變幻不定,他問道:「小婧,你怎麼了?」
林宇婧沒有回答,而是拿出手機,翻找通話記錄。
備註兒子,上午09:23呼入,通話時長47秒。
她再看圖片中,監控顯示的時間,09:26。
「許隊,我錯了,我誤會餘罪了。」林宇婧懊悔的道。
「怎麼回事,什麼誤會?」許平秋問道。
「餘罪被他們帶走之前,曾給我打過電話,他肯定是察覺到了危險,在向我求助。可我...可我卻以為他是在調戲我,把電話給掛了。」林宇婧帶著哭腔道:「幸好他沒事,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
「林宇婧!你怎麼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許平秋拍桌子道:「餘罪是特勤,時刻都處在危險中,他會貿然撥打『家裡』電話,就為了和你調情?」
「我錯了,許處。」林宇婧檢討道:「是我的心態出了問題,一直把餘罪當成了弔兒郎當的小痞子...」
「你呀你呀,你也不想想,警校時格鬥第一,特訓第一天就看穿咱們目的,並反將一軍的人,會是個普通的小痞子嗎?他表現出來的形象,不過只是偽裝,是他的保護色而已。」許平秋教訓道:
「再加上今天這件事,絕境之中,連殺五人,然後還能從容的與毒販周旋,這份心智,這份本事,放到整個粵東警隊,都是不多見的,絕對算的上是精英中的精英。關於餘罪,你是真的該好好反思反思了。」
「是,許處,我一定會認真調整自己的態度。」林宇婧認真點頭道。
「你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就好。」許平秋擺擺手,說道:「行了,去忙吧。」
林宇婧綱要轉身離開,目光掠過監控圖片時,又停下了,問道:「許處,要不要告知南城分局,餘罪的卧底身份?」
「餘罪既然沒有處理現場,那就是希望能儘快查到他的頭上,坐實他悍匪的身份。」許平秋搖頭道,考慮片刻,又補充道:「這樣,你聯繫南城分局,就說餘罪是咱們一直盯著的大魚,目前還不到收網的時機,讓他們只通緝,不抓捕。」
「是,許處。」
...
凌晨一點。
陳涉孤零零的在廣場上扎著馬步。
他就奇了怪了,洋城的治安這麼好嗎,幾個小時過去了,竟然一個小偷都沒見著。
眼看時間越來越晚,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少。
既沒找回腕錶,又沒拿到純陽散,陳涉不想再耗下去了,打算先回愛琴海休息一晚。
沒錢,沒身份證,連手機都沒了,比剛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都慘。
而且這次他必須留在外面找腕錶,不能玩自助,否則等他關十五天再出來,估計啥線索都沒了。
好在愛琴海不知什麼時候改的規矩,進門就先收套餐費。
所以他是付過錢的,還能再住一晚。
也不知道前台小妹目前接了多少個電話,那五千塊錢,餘下的能退回來不?
陳涉想著這些,收起馬步,向愛琴海方向走去。
20分鐘后,陳涉望著u型鎖,以及玻璃門上的封條,一臉懵逼。
啥情況?
就算掃黃,也該是站前路派出所才對,為啥封條落款是南城分局?
艹!住的地方沒了!
陳涉只好在路上瞎溜達,看看能不能找地方湊合一晚上。
公園?不行,大夏天的,住公園就是喂蚊子。
atm?這地不錯,還有冷氣,問題是一次不能呆太久,否則系統會報警,工作人員就會來趕人。
而且天剛亮保潔就會來打掃衛生,睡不踏實。
火車站候車大廳...
陳涉腦子裡冒出一個個去處,又一個個被他否定。
直到他走到一個老小區,路過一排簡易房時,腳步忽然停下,目光落在其中一間上。
這間房子沒什麼特別的,紅磚搭建的簡易房,與其他的並無區別。
關鍵是,這家直接把鑰匙留在了鎖上,這鎖門的方式,就...就挺好客的。
陳涉沒有辜負人家的一片心意,直接打開鎖,走了進去。
藉助月光,找到燈繩,把燈打開。
燈光的照耀下,狹小的房間一覽無餘。
房間十來平的樣子,兩張單人摺疊床,床下各放著個手提的行李包,行李包打開著,露出裡面的老舊衣服。
兩張摺疊床中間的過道上放著兩個馬扎,馬扎中間是幾塊紅磚和一塊木板拼湊的小桌子。
桌子上兩副還沒刷的碗筷,幾塊西瓜皮以及一把小刀,小刀邊上是喝了一半的大瓶礦泉水和幾個空瓶子。
這基本就是房間內的所有東西了。
陳涉走到床前,發現被子是新的,不過被頭被尾已經有了不少污漬,而且還有一股濃郁的汗臭味。
陳涉直接將被子扔到另一張床上,又將床墊翻了過來,反面朝上。
此時困意上涌,他也不想再折騰,直接關門熄燈,和衣躺到床上睡覺。
剛躺下沒一會,陳涉就翻身坐起,重新打開了房間的燈。
這床墊怎麼這麼硌得慌?
陳涉找到硌人的地方查看,摸索幾下,發現裡面好像有東西。
陳涉拿來桌上的小刀,對著位置劃了兩下,劃出個口子后,伸手進去一摸,就摸出個塑料包裹來。
打開一看,裡面是幾千塊現金,四張身份證,以及兩部老式諾基亞手機和一疊電話卡。
陳涉把身份證拿出來一看,沙廣智、佘生福、高大山、田壯,四個名字,但卻只有兩個人。
這兩個人陳涉都不陌生。
想當初,陳涉的第一桶金,就是從他們那裡得來的。
沒想到如今剛落難,他們又把錢準備好了,真是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