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kiss

那天晚上的現場如何曾芷汐不知道，她終究沒有去現場。

不僅沒去，曾芷汐還躲在了自己的實驗室里，一晚上沒出去。

為什麼不去？

因為一張照片，一張在顧清朋友圈張揚得刺眼的合照。

配字是：本想給你驚喜，一回國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你，你卻不在上海。沒關係，今天我來成都終於見到了。真是好久不見啊。

合照時間就在比賽的前一天。

是不是有些諷刺，她在校園裡偶然間遇到的那個學妹，要找的那個人，竟然是許柯。

曾芷汐的世界觀，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隨即分崩離析，她也因為這張照片，失去了去現場的理由。

她試圖安慰過自己。

顧清連許柯人在哪都不清楚，關係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可是，這無法解釋她自己聯繫不上許柯，顧清卻能在比賽的前天和許柯合照。

她又安慰自己。

一張合照而已，沒什麼稀罕的。

可是，他們兩個甚至沒有過一張合照。換句話說，她還沒有在朋友圈高調炫耀他的資格。

一張照片，所有的邏輯都顯得那麼合情合理又狗屁不通。

等到十二點，曾芷汐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機，惴惴不安地點開了王者榮耀助手。

本以為比賽早就結束，不想正進行到最激烈關鍵的時刻，DA與對手CW戰隊戰成了3:3平，決勝局一觸即發。

她的心頭一顫，默默拿起了耳機，點開了觀賽頁面。

熟悉的搬選頁面。DA在藍色方，NP在紅色方。DA搬掉了.....（過程不想寫了）

最後一局打了將近一個小時，DA推掉水晶的那一刻，她空懸已久的心彷彿一下有了著落，這些天的委屈也都因為這一場來之不易的勝利而消失不見。

曾芷汐關掉手機，拔下耳機，傻笑著走出了實驗室。

許是實驗樓里樓梯燈壞了，她用手機微弱的燈光照明，一路摸黑走下了樓梯。她好像從來沒有這麼晚一個人留在實驗樓里，牆上整齊排列的名人頭像顯得無比嚇人。她不禁打了個冷顫，一路小跑跑出了實驗樓。

樓外的燈光也不算強，只微弱地照得清她的人影。

她有些怪自己，不該賭氣不去成都看現場，也不該在他辛苦訓練的時候怨天尤人。

一局艱難的比賽，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情感的變化。他的緊張，他的焦急，他的失望，他的無奈，還有他最後一波致勝團戰的果敢。

如果輸了，還好贏了。

她回想起他獲封FMVP時的樣子，全場粉絲都在叫喊著的他的名字。他是那樣的耀眼，那樣的受歡迎。

這樣就好，只要他好，她也就開心了。

中午，許柯出現在曾芷汐宿舍樓下的時候，她並沒有太意外。

想起來，這是這個月第二次見到他。上次見面，是在他的宿舍樓下。

許柯的表情看起來並不友好，這也是曾芷汐預料到的。

「為什麼不回我微信？」許柯皺著眉頭，急切又不悅地問。

曾芷汐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你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他更急了：「有，很多很多。」

曾芷汐道：「說吧。」

「換個地方。」

說罷，許柯便不容拒絕地拉著她去了操場。

一路上，兩個人都沉默不語，曾芷汐看似淡定，實則內心狂跳不止，不知即將面對什麼。

到了操場，許柯拉著她，走到了看台最高的一節台階上，然後鬆開手，挨著坐在了台階上。

「恭喜你。」曾芷汐按捺住內心的忐忑，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許柯的語氣低沉，揣摩不清神色：「這話，原本你昨天就該對我說了。」

曾芷汐拙劣地開玩笑道：「你不是今天凌晨才拿的獎嘛，我怎能未卜先知，昨天就對你說？」

「昨晚怎麼了？為什麼不回微信？電話也不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我，我....」曾芷汐不禁有些顫抖，她記得，他上一次用這種語氣說話，是面對劉虞邱的時候。」

見她畏懼的臉色，許柯的語氣溫柔了不少：「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我沒有。」

「你知道，你騙不了我的。」

「你就沒什麼想和我解釋的嘛？」

許柯愣住，隨後道：「你想知道什麼？只要你問，我都告訴你。」

曾芷汐直直地看著他：「我問了，你才會告訴我？」

「這兩周，我一直在俱樂部訓練。昨晚你沒來，我原覺得沒什麼。可是今天我發了十幾條微信，你一條沒回。我連俱樂部的慶功宴都沒去，一下飛機就來學校找你，發生什麼事了？」他的語氣幾乎有些崩潰，疲憊的臉上寫滿了焦慮。

曾芷汐平靜地道：「這兩周，我也給你發了不下十條微信，你也一條沒回我。」

許柯：「俱樂部沒收了手機，訓練機的使用都是有專門的人看管的，前兩周的生活是封閉的，沒辦法聯繫上你。」

「所以，顧清，是怎麼聯繫上你的。」曾芷汐終究是一頓一頓地問出了這句話。

「你認識顧清？」許柯心裡一頓，詫異的看著她。

曾芷汐面色平靜：「不是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嗎？」

「顧清的出現，我也很意外。說起來複雜，我外公沒有兒子，她的爸爸是我外公領養的，她算是我的表妹。當年舅舅承擔了很大一部分經濟責任，一家人為了躲債去了國外。她突然回國，我也沒想到。你不高興，是因為這件事？」

「前段時間她來學校找你，碰巧遇到我，向我問路，跟我說，她是來找人的，找的大概是...男朋友。」

一聽這話，許柯笑了起來：「所以，你是吃醋了？」

「才沒有，我在問你話呢。」

他道：「顧清是我表妹，我和她怎麼可能會有什麼。」

「那劉虞邱呢？」曾芷汐的表情依舊嚴肅。

許柯臉上的笑容在聽到那三個字的瞬間僵住了。

曾芷汐繼續說：「那天你和她的對話，我都聽見了。但我不是故意的。」

許柯的表情不算意外，語氣卻真誠又懇切：「我和她是過去了，也不會再有任何交集，能不提她嗎？」

看著他的樣子，曾芷汐的眼裡忍不住閃爍了點奇怪的東西：「我可以不提，這兩周我想了很多，我知道你訓練很辛苦，我也知道你的現狀。這些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不管你做什麼，你都不要瞞著我，也不要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局外者。其實我不是真的懷疑你和顧清有什麼。我只是很難過，我喜歡了你七年，但我真的很不了解你。俱樂部的事情你什麼都不告訴我，顧清劉虞邱你也隻字不提。我當你是我喜歡了七年的人，可是，你當我是你什麼人了？」她強忍住眼裡打轉的淚水，她痛恨自己的矯情，卻又不甘心地說出了這些話。

「想在一起一輩子的人。」

許柯的話一說出口，曾芷汐的眼淚就再也綳不住了。她的理智和決心，在他面前永遠不值一提。她思考了很久的話，也在這一刻忘的一乾二淨。

她哽咽著說：「這話是你說的。我信你。」

許柯一把抱住她，緊緊把她圈在懷裡。

他在她耳邊低低的耳語道：「我沒有和劉虞邱真正在一起過，只不過是外公借著她對我的喜歡，試圖解決公司困難的一種策略而已。我承認這不高尚，但過去發生的事太過於複雜，我們各取所需，我不愛她也不欠她什麼。關於俱樂部的事情，我不說，是因為我不想讓你知道那些關於權利的爭鬥。替補和首發，從來都不是我自己能決定的。我痛恨這些，卻又不得不依存於俱樂部。DA的前上單選手QT憑藉和俱樂部高層特殊的關係，逼著Snoopy對我進行制裁。是Snoopy冒著被辭退的風險，和隊員們力薦我上首發，我才回到了賽場。最後兩場比賽，我背負的不僅僅是個人的榮譽，更是教練和隊員的信任，不敢有半點懈怠。」

許柯鬆開她，看著她清麗秀雅的模樣，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聲音微顫道：「小汐，我的世界比你想得複雜，我不想讓你和我一起承受這些。你什麼都好，只要你想，你完全可以找一個和你一樣優秀的對象，我給不了你普通男朋友的陪伴，和我在一起會很累，如果你後悔了還來得及，我...」

幾秒的沉默后，曾芷汐緩緩道：「如果你輸了冠軍，你是不是打算連見都不見我了?在俱樂部的時候，真的一點回我消息的機會都沒有？你是在故意考驗我，讓我認清現實？」

許柯愣住，眼底流露出深藏不漏又顯而易見的自責：「我...我怕讓你失望。」

曾芷汐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道：「許珂你聽著，你就是我的萬丈光芒，沒有你的地方才是黑暗。我希望你拿冠軍，因為你的努力值得，冠軍獎盃該屬於你，但我並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開不開心，照沒照顧好自己。」

許柯眼反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摟住她：「小汐，有時候我會問自己，你會不會是上天派來補償我的天使，你這個時候不離開我，我恐怕真的要自私地把你留在我身邊了。」

曾芷汐不以為然：「在我心裡，和你在一起就是最開心的事情，我已經在這裡了，你趕不走我的。」

許珂自嘲地笑笑：「你看，現在的我真的很沒有自信，你還記得嗎，初中的時候，我還嘲笑過你呢。」

「不記得的只有你，我怎麼會忘記。有一次數學小考我考了全班倒數，老師讓你幫幫我，我厚著臉皮去問你，你卻說，你沒耐心在一個連sin和cos都分不清的笨蛋身上浪費時間。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才下定決心要好好學習的。」

「我那時候就那樣，誰都看不上，比現在還不會說話。」

曾芷汐搖搖頭：「你錯了，那時候的你說的很對啊，連sin和cos都分不清的人，教了也沒用。我從小就是被父母慣大的，聽不得批評，一般有人說我不好，我都會十句二十句還回去。但那個時候也是奇了怪了，你說的那句話我一點也不生氣，反而覺得啞口無言無地自容。」

許珂的語氣莫名輕鬆了不少：「這麼說，我是不是給你樹立了特別積極的榜樣啊，這麼一想，我也算是你人生路上的指路燈了，還挺厲害。」

曾芷汐忍不住笑了起來：「要不是遇見你，難以想象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所以你才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

許珂微微眯起細長的雙眼，臉上露出了久違的邪魅笑容：「原來我對小天使來說這麼重要啊。小天使，你還生小禮物的氣嘛？」

曾芷汐被他徹底逗樂了：「小天使怎麼會生小禮物的氣呢，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

許柯撒嬌般地回了一句：「喜歡。」

曾芷汐先是一愣，而後甜蜜地道：「不是這個問題。我是想問，你為什麼不公布你真實的身份？」

「因為太帥了啊，那些粉絲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個比一個瘋狂。」

這傢伙，她又氣又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怎麼辦。

見她粉嘟嘟的小臉，許柯拉起曾芷汐的手，站了起來：「原因有很多，比如我媽年還不知道我打電競這件事，我想等我有點成績了再告訴她。再比如，這些年追債的人從沒消停過，我暫時還不能在公眾場合公開身份。走吧，我好餓，慶功宴都沒參加就來找你了，快帶我去吃飯，就當是給我慶祝慶祝。」

曾芷汐也站了起來，調皮地開玩笑道：「你拿了冠軍，發了那麼多獎金，還要我請客？」

許柯故作不悅：「你明明說不在乎我拿不拿冠軍的，怎麼倒關心起獎金來了？」

「那是我編的，我其實是因為獎金才和你在一起的！」她也故意把聲音提的很高。

曾芷汐還想說些什麼，許柯突然湊近她，在她的臉頰上輕輕一吻。

她的臉瞬間漲紅，沒了聲響。

許柯聲音低低的，極具誘惑力：「冠軍加上FMVP的獎金一共120多萬，你要多少？全給你也行，好好補償你。」

曾芷汐當場失去思考能力，跟著他離開了操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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