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想說話,那就喝酒吧
「算了,喝酒吧,不想說了。」
陸展麟無奈一笑。
他能感覺出來劉沐動情了,可他不想讓劉沐太過認真。
沒那個必要!
兩個時辰之後,陸展麟的二十五歲即將到來,一切都會重新開始,這兩個時辰,他與劉沐彼此玩玩就好,認真就不對了。
至於,劉沐還是不信,那更是無所謂。
一千多次的輪迴世界里,陸展麟不知道跟多少人說過,自己被困在了輪迴之中,但真正相信他的,只有三個人。
那是陸展麟的第四百二十次輪迴。
那一次的輪迴,他的印象極其深刻。
在龍漢帝國北境的燕地,陸展麟與三個青年義結金蘭,而那三個青年奇迹般的相信了他的話!
其中的一個是大耳朵賣草鞋的,整天把他龍漢皇室後裔的身份掛在嘴邊;
一個渾身黝黑擅長書法的,自封為靈魂畫手;
還有一個紅臉,喜歡戴綠帽子,先是給人看家護院,後來犯事後逃到燕地以販賣綠豆為生的。
一千三百多次的輪迴,也只有他們三個相信了陸展麟的話。
相信了所謂的輪迴。
陸展麟記得,那個渾身黝黑的還求陸展麟在下一次輪迴時,一定要勸他多讀書。
否則三位哥哥講起話來,他都插不上嘴。
總是一句「俺也一樣」,顯得憨憨傻傻的,關鍵是自己也很尷尬。
至於那紅臉帶綠帽子的,則是讓陸展麟在下一次輪迴時,一定早些勸他,不要在月下讀《春秋》,《春秋》雖然寫的好,但是夜讀對眼睛不好,眼神越來越不好了。
自然,陸展麟也會問那賣草鞋的,下一次輪迴,要不要幫他做點什麼?
那賣草鞋的也不客氣,指著家門口那棵大桑樹,說想坐羽葆蓋車!
呵呵…
皇帝老子才坐羽葆蓋車呢,陸展麟那時候才知道,這小子本事不大,野心不小。
當然了。
在後面的輪迴世界里,陸展麟幫他們都實現了這些想法。
不為別的,只為他們是「唯三」的相信了他「輪迴」故事的人。
當然了…
至於那些不相信了,陸展麟也不會在意。
反正每到二十五歲一切都會重新開始,也就無所謂別人信不信。
所以,通常陸展麟只說自己的,對方不信,他也不會去過多解釋什麼。
「不想說話,那就喝酒吧,喝醉了,自然就把什麼都說出來了。」
劉沐熟練的給陸羽倒上酒。
她不確定自己的酒量能不能比過眼前這神秘男人,不過…酒後吐真言,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讓這神秘男人說真話的機會。
只是…
酒水自酒壺中淅淅瀝瀝的倒出,才倒了半碗,竟是空了。
兩人邊喝邊聊已經喝了整整一罈子的酒,大概一斤多…
不過,看樣子,兩人全無醉意,酒量上算是旗鼓相當。
這並不尋常,一個輪迴一千多次的男人,按理說,他的酒量應該是無敵的。
只是…
陸展麟輪迴的是記憶,並不是身體,每一次到二十五歲,他都會變回嬰兒模樣,回到最原始的身體!
至於酒量,那更不可能繼承!
再比如武藝、身法…
這些需要千錘百鍊,形成肌肉記憶的,更沒辦法繼承。
不過…
陸展麟的記憶,倒是能快速的幫助他,將無數超凡的武藝、身法短時間學會,且形成新一世的肌肉記憶。
因為要在亂世中活下去,所以武藝、身法伴隨著他每一次的輪迴。
可酒就不一樣了,再好的瓊漿玉露,陸展麟也喝過無數次了,就像是女人一樣,膩了…自然也就不刻意的去碰那麼多次了。
哪怕是這樣,這一世,他的酒量至少也在劉沐以上,但遠遠稱不上「無敵」!
「下一壇?」劉沐大眼睛抬起,望向陸展麟。
陸展麟先是微微頓了一下,然後才輕點了下頭。
「可以。」
其實,他在思考,思考劉沐的酒量能不能扛得住這一壇,如果她喝趴下了,那會很麻煩,陸展麟需要將她背到住的地方。
還是要在那絡腮鬍子校尉的眼皮子底下,這會浪費一些時間。
當然,這些都無所謂。
可…最讓陸展麟在意的是「感覺」,將一個女人在迷迷糊糊的情況下抱上床,沒有交流,沒有聲音也就沒有感覺。
哪怕是就要一切歸零,陸展麟也不會去做沒有「感覺」、沒有「品質」的任何事。
「我來倒酒吧!你少喝一點。」
陸展麟張口道,他打算給自己多倒一點,至少這一罈子酒後,能讓劉沐保持起碼的意識。
哪曾想…
陸展麟的手剛剛觸碰到酒罈子。
「咳咳…兩位公子,且慢,且慢…」
「咱家的一位花魁聞到這陳年古酒的味兒了,她…她痛罵了小的一番,讓小的把…把酒收回去,那位姑奶奶要自己喝!」
龜奴匆匆跑了上來,連帶著他把一袋金子擺在了桌案上。
這袋金子是劉沐剛剛拋給他的,份量很足,足夠兩壇酒的價格。
可…比起這袋金子,這品花樓里的每一位花魁份量更足。
這些姑奶奶哪個背後,都有一大堆達官顯貴撐腰,真的發起火來,可不是多少錢就能夠擺平的,更不是一個小小的龜奴能夠招惹起的。
而現在的桌子上,一壇古井酒已經空了,另外一壇陸展麟正在打開。
聽到龜奴的話,陸展麟停頓了一下,可緊接著「啪嗒」一聲,古井酒罈口處的酒封已經被陸展麟拆開。
他沒有理會龜奴,而是笑著問劉沐。「酒開了,要喝么?」
「當然要!」
劉沐天不怕地不怕,才不會把自己的酒讓給一個區區花魁呢。
「我來倒酒!」
劉沐接過陸展麟手中的酒罈,倒了滿滿的兩大碗,碗口的周圍還溢出了不少。
看的龜奴直心疼。
「幹了…」
「干!」
兩人一飲而盡。
「誒呀,誒呀…」龜奴則是垂頭喪氣直跺腳,連續的感慨幾聲,捂著頭頂的綠帽子泱泱的往樓上跑去。
待得他跑遠,陸展麟用手抹了把嘴邊的酒,才開口道。
「應該是品花閣四大花魁中的『月』伎陳一兔,她最好酒,鼻子也最靈,就是因為這樣,這裡的主人才把這兩罈子酒藏了起來,怕她喝酒誤事。」
「『月』伎陳一兔?就是那個最擅長跳舞了咯?」劉沐反問。
她對品花閣也很了解,算是熟客。
「沒錯,除了『月』伎的稱呼外,很多人稱她為『舞』伎!」
陸展麟繼續道:「可很多品花閣里的人私下裡都稱呼她為『醉』伎。」
「這很難想象,一個輕紗遮面,翩然起舞,能將所有男人撩撥的神魂顛倒的花魁,卻是嗜酒如命,且脾氣火爆,酒品更是差到了極致,品花閣里的人都只能順著她,而她想要的東西,還沒有人能從她手中搶走。」
呼…
聽到這兒,劉沐突然覺得今晚越來越有趣了。
「那?咱們不還她酒?她會怎樣?」
「她會派打手來教訓你、我。」
陸展麟說的雲淡風輕。「依著她與許多達官顯貴的關係,若你不是公主,便是這品花閣多了兩具屍體,最終也會不了了之!」
「當然她不會把事做的那麼絕,其實說到底,還是面子,只要她感覺面子回來了,就夠了。」
「你就不怕?」
這下…劉沐好奇的問道。
陸展麟的眼眸卻是移到一旁,移到那位護送劉沐的絡腮鬍子校尉的身上。
「你這護衛,打三十個,問題應該不大!」
嘿。
劉沐眼珠子驟然一定。
敢情…眼前這神秘男人還在打她的算盤呢?
她自然知道,淳校尉出手,或者她亮出公主的身份,一切都能擺平…可,那會影響到她下一次的微服出宮,影響到她闖蕩江湖。
微微一噘嘴,劉沐也不接陸展麟的話,她站起身來,走到了不遠處淳校尉所在的桌子旁,低聲耳語幾句。
淳校尉好似得到了什麼命令,當即拱手退去,走出了品花閣。
劉沐則背著手,笑吟吟的回到了陸展麟的面前。
「現在,他走了!」
「只能由公子來解決這個麻煩了!」
講到這兒,劉沐嘴角微微的勾起,露出一抹期待十足的笑意。
其實,她很有把握。
只要她隨時亮出身份,品花閣自然惹不起。
可她篤定,在她亮出身份之前,眼前這神秘男人一定能夠解決這個「小」問題。
甚至…這傢伙的身份,品花閣多半也惹不起!
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心思。
劉沐決定,睜大眼睛,拭目以待,且借著這一罈子酒,看看這男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