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楓霜萬里 第三章 迷霧重重
雷璟休息了兩天，氣血恢復的很快，想來是那煉化的內丹帶來的助益。
這一日，大風大雪，雷璟正在小院中練劍。
舒兒快步前來，告訴他：「夫人聽說城外的寧山近日有妖怪出沒，擔心大公子雷恆的安全，讓二公子前去接應，安全的護送大公子回家。」
雷璟顧及大哥的安危，也想趁此機會試試神通。拿了鐵劍，在庭院的積雪中腳下微一用力，身形騰空飛起，御空飛向寧山。
綿延起伏的寧山千里蓋雪，一條丈寬的山道是通往廣安城的必經之路。
雷璟飛行的身影似迅速流動的雲氣，在漫天風雪中搜尋著山道上的人影。
天寒地凍，山道積雪，白皚皚的一片。偶爾山道兩邊的林中有幾隻野獸出現在山道，並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在山道的上方半空，由下至上的飛到山頂。一座銀裝素裹的山神廟前，赫然堆放著一堆人類的屍體，周圍深紅一片。
血，融化了雪。
寒風吹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撲鼻而入。
雷璟十分震驚，從沒見過這種血腥的場面，胃中一陣翻湧，想要嘔吐。連忙飛落在上風處，剛剛站穩，還是忍不住，哇的一聲嘔吐起來。
待吐完之後，面色恢復了稍許，抹了抹嘴，一手捂著口鼻，繞行屍堆一圈，仔細瞧看屍體，擔心其中會有大哥。
屍體中有男有女，年齡不一。都穿著統一的服飾，皆是被長劍插身而死。有的是貫穿胸口，有的是射入頭顱，還有的是被劈成兩半。其中更散落著許多殘肢斷臂，死狀極慘。
雷璟看了一圈，沒有看到擔心的人，緊懸的心放了下來。站在遠處的一棵覆雪老松下，好奇這些人是什麼來歷？又是誰殺害了他們？難道是傳言中的妖怪？
這裡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還是找尋大哥要緊，正要飛身離開。突然三道光影從天而降，落在身前一丈之外。
他不由頓在原地，見是兩男一女，各個衣衫飄舞，背負長劍，不似凡間俗人。
左側是一個青衣青年男子，右側是個美若芙蓉的粉衣少女，二人的中間前方，站著個白衣美少年。
雷璟微微一愣，不知他們是何方神聖。
三人看到屍堆，臉色紛紛大變，有人悲傷，也有人憤怒。
美少年看了眼屍堆，面色發白，怒氣上涌，看到雷璟手中有劍，伸手指著雷璟的鼻子，喝問道：「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身後的青年男子皺了皺眉，雖然也有同樣的疑問，但覺得師弟的態度不妥。粉衣少女心生慍怒，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雷璟淡淡的一笑，道：「我只是個趕路的，恰巧看到這堆屍體。」
美少年兀自不信，質問道：「這大風大雪的天氣，誰會沒事來這山頂？快說，我這些同門師兄弟是不是你殺的？」
「這寧山不是你家的，我想來便來，想走便走。你沒搞清楚真相，就別亂扣殺人的帽子。」雷璟感覺這美少年不可理喻，懶得多搭理他，說完轉身離開。
美少年不想第一次下山來就被人懟，氣惱不已。劍訣引動，背後的長劍嗆啷一聲飛出劍鞘，亮起寒光，刺開風雪，快速地射向雷璟。
一出手就直取他人性命，青年男子面色微變，剛想攔阻，遲疑一聲沒有動作。粉衣少女冷笑一聲，嘲笑對方不自量力，自取滅亡。
凌厲的破空聲從身後傳來，雷璟冷哼一聲，身形陡轉，面對飛射至身前的寒光飛劍，右手冰霜應念而生，形成冰霜之拳。迅猛擊出，轉瞬擊中劍氣鋒銳的劍尖。
「咔！」
勁氣激蕩四散，寒光飛劍光華盡失，倒飛而回。劍柄勢如破竹，直刺俊美少年的胸膛。
青年男子反應極快，連忙拉開有些驚愣的美少年。飛劍嗖的一聲，劍柄沒入後方破廟外的一根圓柱中。緊接著刺啦一聲，圓柱四分五裂，寒光飛劍掉落進木屑灰塵里。
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鬆開驚魂未定的美少年，道：「好拳法，請問閣下是哪個門派的弟子？」
雷璟散去拳上的冰霜，淡淡的笑道：「無可奉告。」
青年男子微微一怔，拱手抱拳，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便勉強。只是想再次詢問下，閣下來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看到這堆屍體了么？」
雷璟點了點頭，道：「若沒其他的事情，我就告辭了。」
「你敢欺我師弟，還想走嗎？」青年男子還未說話，粉衣少女搶先開口，柳眉倒豎，目露凶光，一招不能定勝負，師弟不行，她便上，定要打敗他不可。
雷璟雙眼微眯，笑容不減，道：「你想怎麼樣？」
粉衫少女正要答話，回過神來的美少年召回寒光長劍，也打算再次出手。青年男子乾咳一聲，瞪了二人一眼，對雷璟說道：「閣下可自行離去，在下保證我等決不阻攔。」
雷璟點了點頭，還是青年男子明事理。不願在人前展示身法，於是走向山道的另一頭。
青年男子等他遠去后，回身對美少年和粉衣少女語重心長的說道：「祝源師弟，丁羽琳師妹，你二人行事太過莽撞了。依我看，那少年修為不弱。不過能一舉殺我藏天谷五十名修為深厚的弟子，應該另有其人。」
祝源心有不服，但在青年男子面前不敢造次，忍者性子道：「姜真師兄教訓得是，可如果不是他，又會是誰？」
青年男子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丁羽琳緊張道：「姜師兄，我們收到任師伯的飛箋傳信，他率領五十名弟子追蹤偷盜《玄黃玉簡》的賊人到此，弟子們盡數遇難，要谷主再派高手前來相助。我等來了這裡，唯獨不見任師伯，難道他也遇害了？」
姜真隱忍著悲痛之情，嘆道：「我們找找看吧，但願沒有任師伯。」
三人紛紛用布遮住口鼻，將一具具的同門屍體放進無人的山神廟裡，最後沒有看到關心之人。
姜真道：「看來任師伯逃出生天，應該只有他知曉誰是兇手。我們先將犧牲的師兄弟們火化，再去尋找任師伯。」
祝源與丁羽琳沒有異議，三人用飛劍斬斷許多樹枝，全部放進廟中。姜真手握玄火訣，向前一揮，一股火焰在法訣上憑空而生，隨後射進廟裡。
不一會兒，火焰熊熊騰起，連帶著破廟一起焚燒，冒出濃濃的黑煙升向高空。
雷璟走到半山腰，看到山頂的黑煙，心想多半是那三人在火化同門的屍體，更為好奇是誰殺了那麼多人？又是為了什麼？
他繼續走了片刻，忽然看到前方的山道旁，一個青衣白髮的老者倚靠著一棵松樹坐在雪地上。身旁插著一把青光亮眼的長劍。
在白髮老者的身前兩米之外，站著一個身姿玲瓏，一襲紫色衣裳的神秘女子。
紫衣女子察覺有人出現，側身看向山道的上方，見是一個手握凡鐵長劍，身穿淡藍衣裳，不似門派弟子的俗世少年。
她面帶形如古拙飛鳳的紫紋面具，紫色的束髮絲帶與長尾青絲飛揚不定，透著一股莫名的冷艷，令人驚心動魄。
面具之下，一雙眼眸寒亮如星，冷冷地掃視了雷璟一眼，語寒如冰：「你是誰？為何來此？」
「我只是個風雪之途的趕路人，無意在此相遇。」雷璟聳了聳肩，只覺相隔一丈有餘的神秘紫衣女子似仙如魅，冷若冰霜，讓人難以接近。
他瞥眼瞧見倚松而坐的白髮老者在運功調息，不曉得二人是敵還是友。
紫衣女子望見山頂的黑煙，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問道：「山頂發生了什麼？」
「我想是有人在焚燒那堆屍體吧！」
紫衣女子心念閃動，對身側一米之外的白髮老者，道：「多半是你的支援到此，別忘記你的承諾。」
話音未落，她衣袂飄飄的身形飛向高空，帶著一道紫色的光華，飛向茫茫大雪的天際。
雷璟沒想到往常寧靜的寧山今日會發生接二連三的奇人奇事。踩著山道中的積雪，一步步下山，遠離這些奇怪的人。
白髮老者聽得咯吱作響的踩雪聲，睜開雙眼，站了起來。他望了眼高山之頂的縹緲煙氣，黯然長嘆一聲。曾自以為修為高深，放眼天下鮮有敵手，怎料今日在此一敗塗地。
他修行一百多年，仍然放不下生死。危急關頭，被神秘詭譎的紫衣女子相救。可她竟逼著自己服下了一粒「枯神丹」，從今以後，身不由己，受制於人。
他和紫衣女子之間的事情絕不可外泄，否則會影響他的名聲地位。深深呼吸一口寒冷的空氣，右手一揚，插入積雪裡的青光長劍自行飛入掌心。
白髮老者橫劍攔住了走到身前的雷璟，「少年郎，你什麼遺言儘管說罷，老夫一定為你辦到。」
「你想殺人滅口？」雷璟看了看青光如水的長劍，暗道：「真是一柄好劍，可惜卻遇人不淑！」
白髮老者目光陰寒，冷笑道：「你倒也聰明，只怪你倒霉，今日萬不該來此。」
雷璟面無懼色，咧嘴笑道：「我還真有一個遺言，希望你能幫我辦到。」
白髮老者不耐煩的道：「有話快說！」
「我想你去問問十殿閻羅，枉殺無辜的人是該被千刀萬剮還是該被油炸蒸煮？」雷璟笑容漸深，寒風吹來的白雪掠過明亮靈動的眼眸，精光閃動。
白髮老者對之前的慘敗窩了一肚子火氣，此時被一個俗世少年出言嘲弄，氣不打一出來。怒哼一聲，青光長劍向前橫撩，快如閃電般，破開大風大雪，直削雷璟的脖頸，「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