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葉枝婚事

時間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大半個月。

進入了十月份，水稻快要成熟了。

葉老頭現在是天天往稻裡頭跑，還讓葉安褔把家裡割稻穀的鐮刀都拿到鎮上鐵匠那磨鋒利些備著。

錢氏還是整天罵雞罵狗的，不過可能是因著家裡現在每日都有收入，錢氏倒是變得大方了些，四、五日的也能吃上一回肉。

還沒等到收割，葉安邦一家坐著馬車回來了。

很少會有馬車到村子里，惹得一群小孩子跟著馬車鬧哄哄地到葉家來。

葉蔓出來時就看到葉安國一手提著一條五花肉另一手拿著一個油紙包著的東西，而葉振興手裡也拿著一個布包。

周氏則是扶著葉慧下馬車，然後又給馬夫付了錢。

馬夫收了車馬費后趕著馬走了，葉安國才一家進門來。

葉安國一進門就高聲喊：「娘，我們回來了。」

錢氏聽到叫聲出來高興得合不攏嘴：「怎得這時候回來?也沒讓人先說聲，娘可沒準備好菜。熱不?渴了吧?趕緊進屋裡喝水、、、」

葉蔓看著錢氏笑得滿臉皺紋，都快看不見眼睛的樣子，心裡冷笑了一聲，真是同人不同命。

錢氏對她這個二兒子可真是關心備致，卻把另外兩個兒子都當成驢來用了。

他們累死累活，不說吃不好穿不暖，就是要想得到錢氏一個笑臉一句好話都難如登天。

瞧瞧葉安邦這一家子，穿著打扮、行為舉止一點都沒有農戶家的樣。

看看那身上穿的衣服多好！雖然不是絲綢的，但也看得出這面料比他們穿的柔軟多光亮多了。

周氏頭上還插著銀簪子，耳朵是跟葉慧一樣的金丁香，只是款式不同，手腕上還有碩大的一個銀鐲子。

葉慧手上倒是沒戴東西，只是在頭髮上綁著兩朵珠花，穿著一身嫩黃色的衣裙，領口上還綉著花。

此刻葉慧兩手交疊，右手捏著帕子，微低著頭站在周氏身邊。

殊不知葉慧心裡在難受著：瞧瞧這住的什麼破地方，屋子又矮又破又舊，還那麼臭，地上又那麼臟，會不會弄髒我的新衣服的，這新做的衣裳今日可是才第一次穿。

葉慧站院子里一臉不滿，聽到張氏讓他們進屋更是很不樂意。

要不是爹娘說今天的事不能出差錯，讓她也要好好表現，她才不願意回來。

不過站在這裡她倒是滿滿的優越感，這些鄉下丫頭哪比得上自己，長得丑又曬得黑，身上也穿得破破爛爛地、、、

而周氏一進院子就被聽到聲音出來的葉蘭給拉住了，一會誇她銀鐲子好看，一會說她也想要金耳環，一會又問她的帕子在哪買的，有沒有帶什麼新花樣給她、、、

周氏有一句沒一句的敷衍著，心裡卻對這個小姑子極其不屑：什麼破爛玩意，被休了就安分點，還每次我們回來都巴著，拐著彎地打聽，誰不知她那點心思，就想著幫她找個下家，還要求多多的，又要有錢又要人好、、、

真有那好的，她不會留給自己女兒?

錢氏一迭聲地讓幾人趕緊進屋裡歇著。

葉安邦把肉遞給葉蔓，讓她拿去灶房讓張氏中午做了，又讓她再端幾碗水過來。

然後又把手裡的油紙包塞給錢氏：「這是鎮上有名的點心鋪子徐記家的綠豆糕，是早上慧兒娘等了好久才買到的、、、」

惹得錢氏一個勁的誇他們有孝心：「咋還費這個錢，有錢也留著給我們興哥兒買點好吃的，他讀書費腦子、、、」

葉蔓聽著身後錢氏說的話，心裡直發笑：一包綠豆糕值幾個錢，就把你收買了，而她提供了發豆芽的法子，張氏她們也整天忙得不停，也不見得錢氏誇上一句。

葉蔓端著水進了屋，放下后就退了出去，不過她也沒離開，看院子里沒人，她就躲到上房的窗下。

這又不過年過節的，葉蔓很好奇葉安邦幾人回來的目的。

葉蔓剛在窗下貓好身子，就聽到周氏略帶激動、興奮的聲音：「娘，天大的好事，我們興哥兒的婚事有著落了」

「哦?！真的?哪家的姑娘？」周氏的話音剛落，錢氏就急聲問道。

錢氏知道，自從興哥兒中了秀才后，周氏就一直在相看，只是這也不滿意那也不滿意，不管看的哪一家的姑娘都覺得會委屈了興哥兒。

難得還有姑娘讓周氏這麼滿意，就不知道看中的是哪家的閨女。

「是鎮上黃老爺家的閨女，這閨女長得是真俊，性子又好、、、」

周氏笑得說話的聲音都在發顫。

然後又用著更高亢的聲音說：「黃老爺家良田千畝，在鎮子上又有好幾個鋪子，這婚事要是成了，到時嫁妝肯定少不了！」

這不是看中人家閨女，是看中人家的家財吧?葉蔓不屑的癟癟嘴。

「這是真的?他們看上咱們興哥兒了?」錢氏有點疑惑。

雖然她一直都覺得自己家孩子是最最好的，但是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葉蔓也不相信，要是人家條件真那麼好，憑什麼看上葉振興?

就憑他長得好看?

說實話，葉家人也還真是普遍長得不錯。

「要不怎麼說是緣份呢?」周氏拍了一下手，興奮地說：「這也活該是咱們興哥兒的好運道。前段日子，興哥兒跟同窗去雲山廟會，救了個姑娘，事後才知道那是黃員外家的閨女，當時人多，把她跟婢女給衝散了，著急之下又崴了腳。興哥兒幫她找回婢女，當時倒是沒說什麼，只是讓婢女來問了興哥兒姓甚名誰家住何處，說是日後好讓她爹上門道謝、、、」

沒想到還真是因為這張臉！真是一出才子佳人邂逅的好戲，葉蔓在心裡暗想，接著又往下聽。

「昨日，黃老爺派了黃管家到家裡來，帶了一套文房四寶給興哥兒說是謝禮，又拿了布料來，說是給家裡老太太做件衣裳，這不、、、就這個，摸著可舒服了，花色也好，給娘你做件新衣裳，穿在身上肯定精神。」

這有錢人真夠吝嗇了，剛才看葉振興提著的布料也不多嘛，葉蔓譏笑。

錢氏接過布料，手上摸了摸，笑得合不攏嘴然後又遞給葉蘭，讓她拿去放起來。

葉蘭摸著料子，心裡羨慕著，她也想做新衣裳，就是這顏色有點老氣，她不喜歡，不然還能從她娘手裡摳過來。

「黃管家話里話外地問咱們興哥兒有沒有婚約，又是滿臉羞臊地說是他家小姐回去后菜飯不思，後來經過黃夫人再三詢問才知是對咱們興哥兒有意，本來他們家也不樂意，只是黃小姐經常鬧，他們實在沒辦法，黃老爺這才讓他厚著臉皮上門來打聽、、、」周氏又接著道。

這就是這時代的弊端，平日里這些千金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很少見到外男。

這種才子救佳人的戲碼還真能打動她們的心，這難道就是一見郎君誤終身?！葉蔓心中暗笑。

「黃夫人也就一兒一女，對這閨女平日里寵得跟掌上明珠似的，若不是打聽到咱們興哥兒已經是秀才，他們哪裡肯呢?！黃管家說了，只要咱們興哥兒考中了舉人，到那時他們再使點銀子，那就是妥妥的官老爺了。要是這事真能成，黃家也說了會給黃小姐多陪嫁妝，風風光光的把這親事辦了，也遂了寶貝閨女的願、、、」周氏說到嫁妝，語氣不自覺就高亢起來。

「這、、、親事是好，就是這聘禮、、、」錢氏有點遲疑：「娶員外家的閨女，這聘禮總不能太寒磣，雖說是他們先看上咱們家的、、、」

「娘，這你倒不用擔心！」不等周氏說話，葉安邦先開了口：「黃管家也說了，他們家大少爺還未娶親，只要咱們家能嫁個女兒過去，這親事就都妥妥的，咱們家閨女也享福當少奶奶去、、、」

「這是怎麼說的?」錢氏雖沒怎麼見過世面，卻也知道這事聽起來就不怎麼合理。

葉蔓也聽得一腦門的問號。

按說黃員外家真這麼富裕，不至於找個鄉下丫頭當少奶奶吧，這事怎麼看怎麼不對。

「這不黃大少爺腿腳不是很好，小時候調皮，趁下人沒注意爬上樹，結果摔了下來，斷了腿，小孩子嘛怕痛老鬧騰，當時也不能治，所以就沒長好。」葉安邦倒是很快就解了惑。

「這也不至於說不了親啊。」錢氏還是有點疑問。

「黃大少爺之前也說過親，只是最後不知道怎麼的沒成，這拖著拖著也就快二十來歲了。黃夫人也不願意讓買來的丫環當兒媳婦，這要是生下孩子算什麼身份，也委屈自己寶貝兒子。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們看上咱們興哥兒，親上加親不更好嗎?！」

葉蔓可不相信就因為這個，再說親上加親是這麼算的嗎?

事出反常必為妖！

葉安邦又接著說：「而且，我看咱們枝兒也到說親的年紀，這不正好嘛！這可是難得的好親事，娘你說是不是?」

葉蔓不知道錢氏是怎麼想的，但是葉蔓就知道，要真是好親事，幹嗎不留給葉慧。

要知道，葉慧比她姐枝兒還大一歲呢。葉蔓在心裡嘀咕著。

更重要的是葉蔓可不認為葉安邦是這麼捨己為人的人。

葉慧想著來時她娘說的，這婚事要是成了，黃家小姐帶進來的嫁妝肯定不少，到時弄出幾件給她出嫁時當嫁妝她就心動，也想促成此事。

因此也開口勸道：「阿奶，鎮子上的人都說黃老爺是個菩薩心腸的人，平日修橋施粥的，也說黃小姐也是個性子好的、、、」

葉慧不敢說太多，畢竟她還是個未出嫁的姑娘，整日把親事掛嘴裡可不符合這個時代的規矩，更何況這還是她兄長的親事。

「等晚點你爹回來我們再說說這事，枝兒的親事也得問一下她爹娘、、、」錢氏遲疑了一會說道。

「蔓兒，你在幹嗎?」葉蔓突然聽到有人叫她，肩膀還被拍了下，嚇得她差點尖叫，馬上反應過來捂住了嘴。

要被裡面的人發現她在偷聽可不得了！

葉蔓扭過頭髮現是她姐，馬上拉著枝兒走開。

「你剛才在幹嗎?」葉枝又問道。

「沒，沒幹什麼、、、姐，你有事?」葉蔓岔開話題。

「喔，娘讓我來問問阿奶要再炒個什麼菜?」葉枝想起正事，也忘了追問葉蔓。

葉蔓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喔，那姐你進去吧、、、」

葉蔓趁著葉枝去上房去功夫跑去廚房找張氏，這事得先跟張氏通通氣，可別稀里糊塗地就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