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身世之謎

「錢廣志，你這老東西睡的挺好啊？」

站在裡屋的錢鐵英心裡這個氣，這兩個傢伙這不罵人嗎？不過便宜爹確實不是東西，凈幹缺德事了，他們算是替自己罵了。

錢二英由於身子剛剛恢復，這一路顛簸，睡得沉，但是身板的小弟錢鐵強卻被屋子裡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了。

從外面透過銀白色，看見大姐和姐夫還有子惠嬸子，正扒著窗板往外間看，不時的大姐還攥緊了拳頭，似乎看見了生氣的事。

鐵強記得爹和姐夫應該在外間休息，姐夫怎麼跑裡屋來了？

爹是不是有事了？

鐵強雖然不喜歡爹總是李家出走，不管自己的死活，但是那畢竟是自己親爹，怎麼也不能眼看著爹有事，於是忙起身披上衣服下去看。

不小心絆到二姐的腿，把二姐絆醒了。

二英睜眼看見的是身邊空了，再看地上，齊刷刷的站在外間窗前好幾個人。

她想要問發生了什麼事，卻生怕吵醒了炕上幾個小寶寶，於是她也披了衣服下地，和姐姐小弟賀子惠，還有成鳳一起看了起來。

錢廣志今天是自己最開心的一天，也是睡的最安穩的一宿。

以前在外面風餐露宿，在賭坊輸了銀子，也沒地方住，只能在外面誰家鋪子的窗前，或者衚衕里棲身。

自己也想回家，可是一想到家裡那可恨的鐵蛋和陳氏那整天吵吵鬧鬧的，就寧願在外漂泊也不回家。

今天，和兒女們同吃同住，讓錢廣志找到了家的感覺，雖然外面很冷，但是他的心是暖的，睡覺也特別的香甜。

只是在睡夢中，他又看見了自己原來的媳婦李氏。

李氏哭哭啼啼的哭訴錢家對自己不聞不問，還不給自己治病，這讓錢廣志的心又揪了起來。

在一邊道歉，一邊說他們的二女兒已經找到了，並且和大女兒起去北城，然後去京城享福，讓李氏不必惦記。

李氏在一邊哭著消失了，錢廣志的心實在太難受了。

李氏雖然身體不好，爹娘還不待見她，但是她的性格溫和，對自己也好，不像是這陳氏，只對她帶來的鐵蛋好，對自己和兩個女兒那簡直沒法形容。

正在這時，就聽見有個聲音在耳邊喊自己，錢廣志忙睜開雙眼，眼前的景象卻把他嚇的又閉上眼睛。

他看見黑白無常正拿著繩索往自己脖子上套著，還出言不遜。

是不是自己還在做夢？趕緊閉眼不想看見那可怕的一幕。

他想應該以前對李氏不好，人家找這兩個傢伙勾魂魄來了。

「不要過來，我也是沒辦法，我爹娘說了算，我想給她治病，可是娘不讓，你們就讓我多活幾天吧，我還想看著我兒子有出息，女兒們都過上好生活，我雖然幫不上兒女們什麼忙，但是我能照看他們點，我也放心了。」

錢廣志一邊哀求一邊捂著頭不想睜開眼睛看眼前的情景。

「你說，你原來的媳婦叫什麼名字？」

那僕人扮演的黑無常低吼恐嚇道。

錢廣志忙說道：「你問我，我也只是知道原來的媳婦是李氏，至於叫什麼名字，我也不知道，她說她沒名字。」

兩人對視了一眼，以前超過四十歲的婦人是沒名字的，富人家的女子，都有名字，窮人家的女子就是姓什麼就叫什麼氏，嫁給誰家就將夫家姓氏放在前面。

「那，她可是你撿的？」

兩個人也不問名字了，趕緊切入正題。

「是，我看她可憐就帶回家養著，李氏對我很好，她生的也好看，只是精神有些問題，在我家漸漸恢復了正常。」

隔間里的姐弟三人聽爹這樣說，心裡都難受，姐倆覺得自己的娘親以前太苦了，尤其是二英，她的親身經歷和自己親娘一樣，也是在外面流浪被廖大柱撿到。

只是廖家人對待自己和爹對娘簡直兩樣。

爹對娘還算好，也只是奶奶對娘不太好，可是廖家大柱和他娘對自己簡直不拿自己當人看。

想到這些，錢二英暗自流淚，這真是兩代人都是這般的苦難。

錢鐵英見二英肩頭抖動，轉頭抬手拍拍，安慰二英。

二英強忍著淚水繼續往下看。

扮演黑白無常的兩個人見狀，忙又問：「恢復正常後來呢？」

錢廣志剛剛在夢中見到了李氏，本來就對鐵英的娘懷有愧疚之心，這又來了兩個索命鬼，看樣子是來航真格的了。

忙顫抖的說道：「我原來的媳婦身體一直不好，還想念二女兒，最後身體越來越差。」

「然後呢？你們家不給治病嗎？」

「然後...」

錢廣志慌忙停頓了下，自己這些年守著的秘密就這樣被這兩個黑白無常查出來了嗎？

這時，不僅兩個裝模做樣的判官緊張，就連裡間屋子的人也緊張，這些年娘怎麼沒的，鐵英正的很想知道。

這也是給原主一個交代。

「快說，要是不說實話，我們現在就抓你去陰間，你陽間的飯怕是吃到頭了！」

聽著這兩個索命鬼壓著脖子狠厲的話，錢廣志慌忙睜開眼睛跪下了。

誰不想多活幾年，救治他這樣的也不想死啊。

「求你們別抓我，我都說，都說。」

「好，趕緊說，別在這墨跡！」

兩個人繩索弄得啪啪響，嚇唬錢廣志。

心想這下一定能說出實情了。

大家都看向錢廣志，都想要聽聽他說的。

「我這真是對不住我媳婦啊，嗚嗚嗚...」

錢廣志忽然失聲哭了起來，這些年自己守著這個秘密也真是太煎熬了，於是恨恨的點頭：「好，我今天就說出來，也是給我自己一個交代，都怨我當時聽了我娘的話啊！」

「你趕緊說，別墨跡了。」

兩個人真的太著急了，馬上要說了，這傢伙又哭了，真的讓人感到無語。

「我媳婦當時身體不好，我娘說了撿個便宜媳婦，還是已經懷有身孕的，留著她也只是想要再給我們家生了延續香火的，可是誰知道她這麼弱，本來就是撿的，這還要花錢給她治病，真的不值得。」

錢鐵英咬牙，真的想要衝出去給那個便宜爹兩嘴巴。

說的是什麼話？真是，娘怎麼落在錢家？

「說，後來呢？一口氣說完！」

兩個人實在是沒耐心了，提高了嗓音問道。

「我媳婦聽見我娘的話了，就托著虛弱的身子趁著家裡沒人，就離開了錢家不知道去向了。」

啊？娘沒死？

錢鐵英和二英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心裡有了一絲的希望。

那兩個官差也有些驚訝，大小姐真的沒死，真的太好了，這要是能找回去大小姐，那老爺真的太高興了。

雖然不知道這李氏就是大小姐，但是，萬一是呢，這也是找回大小姐的唯一途徑了。

「沒死，去了哪裡？那你們家不是埋了你媳婦嗎？不能是活埋了吧？」

「不能，我錢廣志再不是人，也不能活埋了媳婦，媳婦確實是離家出走了，我娘說了，這就當媳婦死了吧，就買了棺材裡面放的是死狗和孩子娘的衣物。」

說完，錢廣志癱坐在炕上，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我這些年啊，就這件事對不起我媳婦，我的心也跟著受煎熬，我今天跟你們說出來，我心裡也好受了些。」

兩個人有些驚訝，這人是沒死，但是還是沒有情況，找不到人，那就是沒結果。

搖頭轉身想要離開，那後面的人轉身道：「你好好想想，你媳婦最有可能去了哪裡？你要是能想出來，你就不能死了！」做戲要做全套，還是要他多說點，不能盲目的去找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媳婦活著的時候，總是說她在京城住，要回家，家裡還有爹娘。我想她那樣的身體，在外面也挺不過多久...」

錢廣志輕聲嘆息道。

兩個人聽錢廣志這樣說，覺得是大小姐的面大，於是說道：「我們給你兩天時間想你媳婦去哪了，要是敢騙我們，我們還來抓你！」

說著，黑無常忙說道：「你趕緊閉眼，我們要回去了！」

錢廣志忙閉眼，自己可不想看這兩個人，真是太可怕了！

他慌忙閉眼，就聽見房門嘎吱一聲響，屋裡開始一片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他慢慢的睜開雙眼，看著屋裡的一切沒變，只是那女婿不見了。

慌忙下地去尋找，「成斌啊，你去哪了，艾瑪可把我嚇屁了！」

裡間屋子裡的幾個人聽完錢廣志的話，心裡都很沉重，知道人沒死，但是這些年了也夠嗆了。

這或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也真是太難受了。

賈成斌裝作剛剛上廁所，忙跑了出去。

「岳丈啊，你這是做啥噩夢了，趕緊進屋進屋！」

看著賈成斌安慰著爹，錢鐵英拉著二英上炕，示意幾個人都休息。

小聲對二英說道：「小妹，你看看我們的娘親這活不見人，是不見屍的，我們要好生活著，我們有機會也要好好找找我們的娘，別讓娘含恨九泉。」

二英無聲的哭了，娘是喜歡自己的，就是因為想念自己，才病情加重的，想罷，二英無聲的又哭了。

這哭是對娘的擔憂，是喜極而泣，終於自己知道娘是喜歡自己的。

「大姐，如果娘現在還在人世就好了，我們可以護著娘，讓娘也過上好生活了。」

錢鐵英點頭：「但願如此吧，我們想好生孝敬我們的娘親，以前娘沒享福，現在如果能活在世上找到她，我們姐倆一定要好生孝敬她。」

兩個女子嗚嗚咽咽的說了很久，旁邊的賀子惠和賈成鳳也是看著心酸。

「好了，你們姐倆現在都幸福，能找到二英更是件還是，就是你家嬸子要是能活在世上就好了，如果說已經不在了，也能看見你們姐倆，她老人家也會很欣慰的。」

反正就是一頓勸說，二英知止住了悲聲，默默的想著自己的娘是怎麼樣子。

旁邊的小鐵強看著兩個姐姐這般，心裡也在想自己。

如果自己的娘呢也像姐姐們的娘那樣對姐姐們好，自己也不至於從家裡出來。

心裡難受，在一邊抹眼淚。

錢鐵英發現小弟在一邊哭，忙安慰：「好了小弟，我們趕緊休息吧，我們到什麼時候都是一家人，我和二英永遠都是你的親姐姐，睡吧睡吧。以後我們培養你考上狀元，當大官。」

錢鐵強點頭不敢哭了。

是啊，大姐二姐要是爹一前的媳婦生的，聽爹說，兩個姐姐還不是爹親生的，那自己也不是姐姐們的親弟弟了，自己還跟著姐姐們走嗎？

但是，那個家實在是不想回去了。

那爹也不是兩個姐姐的親爹了，這還能走到一起嗎？

可是聽大姐這樣說，鐵強還是嗯嗯的點頭，自己真的不想回家。

「大姐二姐，我以後一定好好的，我什麼都會做，我也會照顧爹，不讓姐姐們操心。」

聽小弟這樣說，錢鐵英的心裡難受，真的心酸，這麼小的孩子，就面臨著離開家，出門流浪，而且還剛剛知道自己和二英不是他的親姐姐，這雙重的打擊，怕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能承受的。

剛剛真是大意了，不應該讓他看這一齣戲。

二英在一邊也說：「放心吧小弟，我和你的命運是一樣的，都是苦命人，而且我和大姐還是在錢家生的，我們很感謝錢家，感謝這些年的照顧。」

錢鐵英也點頭，這些事情也不是自己預料到的，以後好生照顧一家人吧。

能找到原主娘更好了。

外面的四個人得到的信息就是蘇家大小姐當時沒死，還生了兩個女兒。

但是找不到大小姐也真是愁人，那種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要如何尋找？

這兩個女兒可是一定是蘇家人，看看這長相，就說明一切了。

那兩個女兒長的非常像自己家的大小姐，那也算是圓了老夫人的心愿了。

第二天幾個人看錢廣志的眼神都不敢正眼看，怕那錢老頭看出是他們做了手腳讓他說出的實情的。

錢廣志一直不說話，他心裡還想著昨晚的事，那兩個人臨走時讓自己想想媳婦去哪了，自己真的想不出來。

吃飯時，錢鐵英見爹爹不吃飯，忙上前道：「你這老頭怎麼了？飯菜不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