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番外:霄霑 3
此言一出,眼見著王妃的臉色急劇陰沉,郁色含怒。
以前,母子二人從未有過這般不愉快的嫌隙。
「母親,她只是五品官之女,不會對母親造成任何威脅。母親教訓過就算了,不要再趕盡殺絕,否則父親回來也不好交代。」
聽見兒子又胳膊肘向外拐,王妃氣不打一處來,憤濤蘊涌的火氣,幾乎一觸即發。
僵峙緊張的氣氛中,王妃暗暗心道:那個賤女人留不得,趁王爺不在府,一定要解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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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姨娘,世子公事繁忙,您回去吧!」
「甄姨娘,您自己的傷還沒好,先回去養傷吧!」
「甄姨娘,世子爺忙於公事,無暇理會您,請自便吧!」
甄元在霄霑的院門外跪了一下午,死活不起來。
她久病未愈,強撐著帶病的身子跪候著,沒有辦法,她太無助了。
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頭?
事到如今,唯一的指望就剩世子爺了,一尊近在眼前的「真佛」,但願可以普度眾生,善良一些,下令放了她的丫鬟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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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大風帶來雨雲,天色漸漸轉陰。
霄霑在案邊埋頭公務,不打算管這事。規矩教條,身份有別,做事有自己的原則和分寸。
上次甄元中毒,那是危在旦夕,不能不救。而今只是一個奴才,不應該掃母親的顏面,惹她動怒,非人子之道。
一陣轟轟的悶雷聲從天際劃過,幾滴雨點掉落,接著雨點連成了線,「嘩」的一聲下起了雨。
初春時節,少有這樣的大雨,雨是寒涼的,是落寞的,更是合時宜的添油加醋。
片刻間,越下越大,天像裂開了無數道口子,暴雨匯成瀑布,朝大地傾瀉下來。
「姨娘,回去吧!」
「姨娘,雨太大,您身子受不住,先回吧?」
寶娟撐著一把雨傘,苦勸無用,甄元就是一言不發的跪著,一副一跪到底,不死不休的決絕。
那天中了蛇毒,房院門鎖著,小玉哭告無路,大膽放火引來的人,才救了甄元一命,自己卻身陷牢獄。
哪怕是一線希望,甄元怎能不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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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天蓋地的雨幕。
雨聲實在吵人,霄霑幾次不自覺的望向窗外,半開的窗扇外只能看見雨幕和濕冷。
他眸色肅黯,無端端的有點生氣,傻瓜,為了個奴才值得嗎?傻瓜,不知道先避避雨啊?傻瓜,救人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何必非在這雨中較勁?
聽著瓢潑雨聲,霄霑心底惱火著,無奈著,幾次將筆擱下,又再幾次拾起,終究還是走了出去。
甄元跪在石磚地上,下半身裙擺都濕透,纖柔的身子瑟瑟發抖。肩膀結痂的傷口崩裂,鮮血染紅白衣。雖然打著傘,也難免四周的水花飛濺,額邊幾縷碎發濕著盪在眉前……
霄霑沉著臉,站在屋檐下。
「世子爺……」
聽到這三個字,甄元微垂的眼帘,瞬間抬起,毫無聚焦的望向前面。那雙眼睛,曾一顰一笑都綻著驚艷天地的光彩。如今光彩褪去,只剩哀傷、絕望、無助。
「世子爺,幫幫我……」
她的聲音不大,凄楚而婉柔。淚水如星河盈滿溢,連波蕩漾,滴答掉落。
她瘦弱的身子似雨中嬌花,被吹折到極限,彷彿下一刻就要徹底凋零跌落。
「回去!」
甄元哭著搖搖頭,「世子爺,我什麼都看不見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您就當是可憐一個瞎子吧!把小玉放了,還給我吧!」
冥冥之中就是一種緣分,一個情劫。
前世因果,造就今生的執念。
霄霑就是因為愛著貞元女君,所以追隨她下凡。雖不記得天界之事,但是自從他第一眼見到甄元,就覺得似曾相識,見不得她流淚,看不得她受苦。
說他情痴深陷也罷,說他鬼迷心竅也罷,他無法抗拒那種從骨子裡、從心裡的疼惜……
霄霑轉頭吩咐:「去放人!」
「是」
甄元聽到了,千恩萬謝:「世子爺,謝謝您,謝謝您……」
「回去!」
他沒再停留,轉身回屋。他語氣寒涼,只在心底藏著一抹溫柔,希望她快些回去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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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雨,病上加病。
接下來幾日,甄元高燒體虛,服了葯就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著。分不清是白晝還是黑夜,不知是夢是醒,鼻間總是聞到一種檀香味,這很怪異!
「主子醒了,奴婢給您端水。」
「小玉,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回主子,天黑快入夜了。」
晾涼了葯端來,撲面一股葯氣。
甄元問:「這是什麼葯?」
「回主子,這一碗是解蛇毒的葯,還有一碗是治刀傷的葯,都是奴婢看著熬的,不會有錯。」
飲下這兩碗葯,舌頭麻的發苦,滿屋子葯氣。
甄元疑惑著,又問:「你們點香了嗎?」
「回主子的話,沒有啊,這屋子裡什麼香都沒有點。」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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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中,王妃是當家主母,但是世子爺也不弱。他是長子、嫡子,朝中做官也很有實權。承蒙他的庇佑,才讓甄元死裡逃生,層層把手將甄元的小院封閉起來,保護起來。
十日後,甄元的心情撥開陰霧逐漸轉好了,甚至還帶著點激動,因為她眼前感應到了光亮。
迎著光亮,晃一晃手指,灰濛濛中能看到一些晃動的影子。她暗自欣喜,復明有望,沒敢聲張,繼續如常吃藥。
小玉用白色的綢布做繩子,從床到桌子、到樓梯、到軟榻、幾個位置之間用白色的綢布,拉上直線,這樣甄元每次摸索著走,虛扶著這些白綢繩就不易摔倒,也能明確自己要去的方向。
小玉手巧,還在綢繩上系著十幾個銀鈴,碰觸的時候還會有響動,讓甄元摸索尋找更方便。
入夜,萬籟俱寂,甄元獨坐在軟榻上。
突然,窗邊綢繩上的銀鈴清響了一下,只是一瞬間,就沒了動靜。
甄元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轉向聲音的方向,聽了一會兒,再無動靜。或許是那扇窗子沒有關緊,進來的一陣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