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一場混戰

?一圈綠色的火焰燃起，圍繞著吳航飛騰。它們沒有熱量，看起來很像是鬼火。我默然的繞過沙發，想要退去邊上，結果吳航轉頭望了過來，用癲狂的語氣說道：「成宇亮，是你！嚴家算計我的事原來連你也有份！對了，我記起來了，你還拿了我的好處，卻不辦事！」

「最近我比較忙。」

我有些尷尬的辯解，因為葉浦送來了詫異的眼神。看來他又重新把我當成吳航的同夥了吧？好在這時吳航發出咆哮，狂烈的對著我衝過來，算是替我洗刷掉了嫌疑。

論及格鬥，我應該無懼在場的任何人。於是我從容的擺出架勢，抬手擋開吳航猛擊過來的拳頭，再跨步送肩，一掌推得他倒跌了出去。

在短暫的肉搏過程中，瑩綠色的火焰飛散到了我身上。自信就算被扔進鍊鋼爐里也能活著出來的我沒有在意，然後忽然感到徹骨的陰寒。——這些綠火竟然是冷的，而且溫度遠遠的低於冰點！吃了一驚的我立刻激發出熊熊烈焰，把綠火帶來的寒冷驅逐掉。

「小浦，把母體抓起來，別讓它騷擾到客人。」

當我在考慮是全力反擊，還是乾脆逃走的時候，鄭冰發出了命令。她一反常態的站出來，像是換了個人般的威風凜凜。這是鄭冰的真面目么？抬手指著吳航的她氣勢十足。於是葉浦躬下身，把右手按在胸前說道：

「遵命，我的主人。」

兩片蝙蝠般的翅膀驟然伸展開來，將葉浦的衣服扯碎。他額頭上的角同時開始拔升，蜿蜒伸展成牛角的模樣。稍後葉浦的膝關節陡然向後曲折，變成了近似蹄類動物的反向結構。而且他的全身都長出了黑毛，把皮膚遮蔽得乾乾淨淨。

原來世界上真的有惡魔！

我吃了一驚，然後為自己的常識默哀。——最近真是天天有意外，天天有驚喜。結果便是我的常識慘遭屠殺，此刻還被拖出來鞭屍。

「來吧，幫我活動活動筋骨。」

變身後的葉浦招招手，向吳航發出隆隆的笑聲。吳航半是憤怒，半是神志不清的盯著葉浦，渾身發抖的說道：

「你們這些騙子，竟然在御魂守上做手腳！你們知道我會用吸靈石，所以事先安置了反射法陣！」

「貪婪會召來橫禍，很多年前我就這麼教導過人類。可惜的是，你們從來沒有記住過。」

葉浦鼻音厚重的回答，嘲弄怒視他的吳航。於是吳航撲了過去，狂吼道：

「我已經破出吸靈石，搶到了御魂守積累下來的全部靈力！你們都去死吧！鄭氏逢魔家族根本沒什麼了不起！」

「呵呵，真愚蠢，連自己的處境都不知道。」

葉浦笑著迎戰，猙獰的呲出尖牙。同時灰色的霧氣從他四周升起，化作圓形的結界，將兩人包裹在其中。

我聽見霧中傳來猛烈的搏擊聲，幾秒鐘后忽然飛出半幅翅膀。我聽見了葉浦的哀嚎，難道吳航竟然佔到了上風？又過了一會，兩隻犄角也激射出來，釘進了牆壁里。濃霧漸漸消散，最後露出了單手卡住葉浦的後頸，把他提在身側的吳航。

「哈哈哈哈，你們沒想到吧？我們吳家的炎黃化靈法能把無主的靈力化為己用，現在的我已經脫胎換骨，連突破到第三界都指日可待！你們以為能算計得了我？全都去死吧，這是報應！」

說完，吳航丟開葉浦，向著鄭冰衝去。他從嘴角淌下大量的唾液，應該是情緒失控和神志不清的關係。

該怎麼辦呢？只能說，我實在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雖然一心一意的想要遠離是非，不過在鄭冰這樣的小女孩陷入危機時，我還是沖了上去，用一記凌空飛腿把吳航踢開。

在我的預計中，吳航應該飛過整個房間，撞碎窗戶再彈出去。但事實上吳航只是斜身摔倒，打了個滾就重新站起。我覺得自己像是踢中了犀牛之類的龐然大物，而不是百多斤的人。……究竟是怎麼回事？看來葉浦的慘敗未必是因為他太弱。

「過河拆橋的卑鄙小人，你還敢跟我動手？」

吳航睨視著我，發出狂怒的咆哮。隨後他忽然掐住自己的喉嚨，浮起痛苦的表情。

攻擊終究還是產生效果了嗎？我如此的猜測著。吳航低下頭，嘔吐出一堆穢物。他狠狠的喘了幾口氣，接著凄厲的尖叫道：

「成宇亮，你死定了！我要殺了你，把朱靈搶過來！」

「你暗戀那個丫頭么？」

從吳航的激烈反應中，我若有所悟。朱靈確實有蠱惑人心的魅力，假如吳航對她一見鍾情的話，也不算是很離譜的事情。

胡思亂想只能到此為止，接下來便是激烈的戰鬥。我召喚出破魔棍，猛擊在吳航揮過來的拳頭上。巨響聲中我和吳航各退一步，同時破魔棍吸收掉了一小部分綠火。

「糟糕。」

在我背後的鄭冰嘀咕了一聲，從聲音來判斷，她好像不是很緊張……難道這隻蘿莉還不明白，要是沒有我，她已經在趕去投胎的路上了么？我納悶的橫過破魔棍，把吳航踢過來的腿擋回去。隨後我順勢扭腰，用橫掃而去的長棍逼得吳航低頭，接著再轉一圈，把猛烈的后環踢甩在吳航的臉上。

這一擊我沒有手下留情，於是吳航吐出血漬，騰空旋轉了好幾圈才摔倒在地上。整個房間隨之震動，彷彿有輛重型卡車路過附近。我毫不遲疑的遞出破魔棍，雙手一提一按間將吳航挑起。最後我狠狠一腳撩在吳航的小腹上，讓懸在半空中的他直接飛向天花板。

腳趾差點骨折……在吳航的慘叫聲中，我稍稍傾斜身體，讓劇痛不已的右腳稍事休息。打到如此的地步實在非我所願，不過這場戰鬥也該結束了。

再度落下來的吳航滿地打滾，捂著肚子乾嘔不止。他伸手指著我，眼中滿是嫉妒與憤恨。稍後吳航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七竅中同時流出了像是膠水般粘稠的綠色液體。這種液體有著驚人的腐蝕性，直接燒穿地板不知道流去了哪裡。

「自取其辱。」

已經恢復成人形的葉浦走過來，冷笑著嘲諷吳航。接著他瞪了我一眼，氣哼哼的說道：

「多管閑事！」

有沒有搞錯？我算是好心被狗咬么？所幸鄭冰搖搖頭，向葉浦做出了安撫的手勢。她看著在地上扭來扭去的吳航，輕聲的說道：

「沒關係，只要御魂守能順利的托生就可以了。成宇亮先生是好心，至少他肯定不是來為難我的。」

說話間，吳航忽然不再動彈。他的身體開始像沙礫般的崩塌，露出隱藏在其中的一個白色球體。

鄭冰走到白球的邊上，蹲下身去輕輕的撫摸球體表面。她露出欣慰的笑容，同時輕聲細氣的向我解釋道：

「御魂守能把精魄寄宿在獵物的體內，吸取血肉和魔力來滋養自身。等到儲備了足夠的魔力后，它會再蛻變出新的幼體。而且當御魂守在母體內孵化時，作為母體的魔術師會變得異常強大。因為御魂守激發出了母體的所有潛力，連生命也轉換成了魔力。吳航先生大概誤以為自己收服了御魂守，所以才會力量大漲吧？可惜他只是御魂守的糧食而已，這就是我家的逢魔轉世秘術。」

明明是段內涵極為兇殘邪惡的話，鄭冰卻講得十分淡定從容。果然魔術家族的人都是怪胎，就連小女孩也不例外。鄭冰會在陌生人前害羞，卻完全不在乎吳航的慘死。這樣的性格究竟是怎麼形成的？我對她的印象已經徹底被顛覆了。

當我無言以對，只能表情複雜的望著鄭冰時，白色球體碎裂了開來。從中飄起白色的霧氣，慢慢膨脹成棉花糖似的御魂守。

鄭冰伸出雙手捧住，親昵的用臉頰摩擦。她看起來就像是個在跟寵物打招呼的小女孩，只是可憐了偷雞不著蝕把米，結果把命都搭上的吳航。

我該告退了吧？只要一看到滿臉純真的鄭冰，我就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對鄭家的蘿莉而言，剛才發生的慘事大概只能算是個惡作劇，和自家寵物的進食過程。但在我看來，先前的一幕實在是惡質到了極點。

吳航就那麼從絕望走到充滿希望，再一頭栽回徹底的絕望里，最後鞠躬下台，拉上了他的人生劇幕。雖然我也不是沒殺過人，但像鄭冰這樣的玩弄生命，還是超出了我的道德底線。

正當我內心糾結萬分時，忽然有什麼東西碰了碰我的小腿。我條件反射的后躍，接著訝然的發現，腿上居然纏著細細的一條白色棉花糖。

「剛才你把魔力打進了吳航先生的體內，所以轉生出來的御魂守有一部分屬於你。請好好的珍惜，千萬別虐待它。御魂守會不惜一切的保護你，忠實的伴隨你一生。」

鄭冰如是說，讓我僵住了手。於是本想扯下棉花糖，把它遠遠丟開的我苦笑無語。看來被奇怪的東西纏上了啊……要是置之不理的話，未來的某天我會不會也落得吳航一樣的下場，變成御魂守的母體？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這幾天我已經學會了做人要認命，挨打要站直。其實比起將要糾纏為我一生的夏真，區區的御魂守真的算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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