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好消息

這一天，郭紫蘇接到青石村支書的電話，說有關於肉末末的重要事情要來跟她和肉末末見面談，她趕緊飛了回來。

到達家裡時，雖然已是晚上10點，肉末末聽到她進門的聲音，立馬從房間里跑了出來，歡快地撲到她懷中，緊緊地抱著她，連聲說：「哦，回來嘍，回來嘍。」

郭紫蘇騰出手抱起他，說：「才幾天不見，你又長胖啦？是不是在梁叔叔家餐餐大魚大肉？」

「天天小魚小肉。」肉末末調皮地說道：「梁叔叔天天說他不餓，不跟我們一起吃飯，爺爺奶奶怕搞多了吃不完，壞了可惜，每餐都只搞一點鮮肉和小魚給我吃。」

郭紫蘇聞言奇怪地向她媽看去。郭媽媽使了個眼色，對肉末末說道：「肉末末，明天還要起早上學呢，趕緊去睡覺吧。」

肉末末輕輕地擺著手，搖搖頭，嘟起小嘴說：「我還和郭老師說一會話嘛。」

郭紫蘇彎下腰去，撫摸他的頭說：「肉末末，去睡吧，我們明天說話哦，明天我還在家呢。你放學了早點回來，我們還有事要辦呢。」

「那我還和你說一句話就去睡。」

「好的，說吧。」

「明天要辦什麼事？」

「我現在也不知道，是你老家的村裡要來，他們說是要商量你的事情。是好事情，放心啊，有我們呢。快去睡吧。」

肉末末，還想再問，郭媽媽說：「肉末末，說話算話，快去睡吧，晚安。」

待安頓好肉末末睡下，郭家爸媽靜靜地坐在客廳里，外面正下著大雨，雨聲嘩嘩，敲打著窗欞，猶如鋼琴在發出清脆的叮咚之聲。

「你們怎麼還不睡？」郭紫蘇洗漱完畢，見父母還坐在客廳，開口問道。

「紫蘇，來，坐下。」

郭爸爸招呼道。郭媽媽看著女兒，小心翼翼地開了口：「紫蘇，我今天去梁家接肉末末時，看見梁實瘦了很多。他媽媽悄悄和我說，小米跟他分手，對他打擊很大，他這段時間除了吃飯上廁所，幾乎不出房間。有時幾天都不出房間。」郭媽媽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低下頭去，說：「紫蘇，我感覺很對不住人家。」

郭紫蘇聽了，眼淚不知不覺溢出了眼眶，半晌，她喉嚨發乾地說道：「他們怎麼會真的分呢？這麼多年的感情，我明天去找小米談一談。」

郭媽媽遞了一杯茶到女兒手裡，說：「你不要去找她了，我聽說她和陳雁鳴正在籌備婚禮，挺忙的，梁實這邊，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郭紫蘇的手輕輕抖了一下，茶水差點倒了出來，她趕緊將杯子放到嘴邊，一仰頭，將杯里的茶水一飲而盡。

郭媽媽又說道：「紫蘇，我和你媽媽都理解你跟肉末末的感情，梁家也理解自己兒子，但是你們也是各自父母的心頭肉，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因為這件事，影響自己的生活和工作。現在梁實女朋友分手了，工作也丟了，這打擊多大！人家父母雖然沒怨我們，但我們還是愧對人家，現在男孩子找個合適的女朋友多不容易，何況小米家條件那麼好，本來路都給他鋪平了，現在路又完全切斷了，你說換了誰受得了？」

紫蘇沒有說話，站起來，輕輕說了聲，「我去睡了。」就往房間走。

郭爸爸叫住她，說：「紫蘇，明天孩子老家來人了，我通知了梁實一家，大家商議好這事，我們實在不能再捲入其中了。」

郭紫蘇靜靜地聽父親說完，就低頭進了自己房間。

青石村支書，村小校長和他們縣鄉民政局的兩名幹部一起來到了郭紫蘇家裡，梁實的爸媽也來了，說梁實一大早出門了。

來人高度表揚了梁實和郭紫蘇，並對他們幫助肉末末表示了感謝。然後，縣民政幹部拿出一疊文件材料，說道：「我們縣裡已經落實了石墨稀的扶助政策，縣裡給他安排一套房子，他隨時可以去住，每個月發給他生活補助，他的學雜費也全免，直到他成年後參加工作。」

這真是喜從天降！梁家和郭家的老人一聽，馬上都連聲說道：「感謝，感謝，太感謝了！那太好了，這孩子的生活總算有著落了。」

校長趕緊說道：「按道理，相關的一些細節的事務得由我們民政部門安排人手來照管他。因為前一段是郭紫蘇和你們在承擔照顧他的責任，孩子還被你們送進了寧城最好的學校，這是他的幸運，我們特別高興。一個山村孩子，能夠從偏遠的旮旯走出來見世面，接受良好的教育，真的太難得了，他的起點已經和我們那裡的其他孩子不一樣了。」他說著看了幾位領導一眼，「所以我堅決要求領導不要把孩子帶回去，讓他繼續在這裡上學。」

梁家和郭家的老人一聽，想說什麼，互相看了看，沉默著。

縣民政領導說道：「孩子如果繼續跟著你們生活，他的生活福利費用可以由郭紫蘇代為領取，但是，他的學雜費只有在本地上學是全免的，如果他在外地上學，一切學雜費用只能自行承擔。」

梁家和郭家的老人又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郭紫蘇，郭紫蘇見大家都望著她，只覺得千斤的壓力在自己身上，心裡百感交集，既為肉末末有了安身立命之所而高興，又為他可能要離開自己而難過。她的眼睛不禁濕潤了。

郭媽媽見女兒淚溢眼眶，心疼起來，她和老伴對看了一眼，開口說道：「孩子在這裡，也是幾家轉，我們吃什麼他吃什麼，這個倒沒什麼。」她頓了頓，眼睛掃了梁家老人一眼，說道：「孩子戶口不在這裡，上學要多交錢，費用是曾先生和梁實，還有我家紫蘇一起湊的。他們年輕人，收入也不穩定，曾先生的孩子腿有毛病，都很不容易。」

民政幹部一聽，馬上說道：「是太難為幾個年輕人了，雖然他們出了錢，但照看這孩子是幾位老人在承擔，真的很辛苦。這樣吧，我們這就去寧城學校一趟，看如果現在給孩子轉學回去，學校能不能退一部分費用。」

郭紫蘇心裡是萬般地不舍，但她想到梁實已經為此失去太多，遭受了沉重的打擊，還沒有恢復過來。孩子現在已經有了好的安排，自己再將他留下，不僅沒有任何特別有力的理由，而且說不定以後還會因為別的原因再次面對他的去留。長痛不如短痛，就這樣吧，自己每年多抽點時間去看看他，以後每逢寒暑假就將他接來寧城。她就開口說道：「你們先別急著去學校，還是等孩子放學回來了，和他溝通一下，讓他有個思想準備，再去找學校辦轉學手續不遲。」

郭媽媽不無擔憂地說道：「紫蘇，這孩子跟你有感情，跟我們也親，我看還是不要等了，和他溝通，他肯定又哭又鬧地不肯走，捨不得。你就不要和他見面了，讓我們來處理吧。」

郭紫蘇一聽，淚水就撲潄漱地往下掉。她一轉身跑去了房間。

鬍子拉碴的梁實滿臉憔悴地坐在寧河邊，他幾乎是在天剛亮時來到這裡，失睡的眼睛浮腫著，嘴唇也象一隻乾裂的核桃。他要了一杯咖啡，卻沒有心情喝，獃獃地看河上，河面上先是寧靜的連蜻蜓也沒有，然後是水鳥從河邊的草叢中遊了出來，梳洗著它們彩色的羽衣，然後，日光升起，人漸漸多了起來，接著便出現了往來不息的遊船，船上廣播里傳出溫柔的女聲，向遊客們講述著寧河上古老的愛情故事。遊客們聽著故事，不時舉起手中的手機或相機，拍取兩岸的風景。

梁實獃獃地坐了很久，直到中午時分，旁邊的桌椅上都坐滿了來吃飯的遊客，他心想自己占著座位卻無心吃飯，還是走吧。

當他起身，走在那條鮮花與蘭草齊盛的河濱大道，那個吹口琴的老人又來到了那棵大樟樹下，老人拿出隨身攜帶的水壺喝了一口，掏出那支已斑駁掉漆的古舊口琴，長吸一口氣，竟吹響了早已不流行的《山路十八灣》，素樸雅緻的琴音越過樹梢，飄過河面，縈繞在梁實的眼前。霎時，他彷彿回到了那個偏遠的山村，青山疊翠，雲蒸霞蔚，舞台上，春花姐和郭紫蘇正身著盛裝，青春洋溢地起舞，她們生動的面龐流光溢彩，多情的眼神顧盼生輝。

琴聲中，梁實緊繃的臉慢慢緩和，他掏出手機，邊打電話，邊飛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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