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囈語

「霧尼，福金，這兩位是棲息在在靈界的那位主雙肩之上的烏鴉，是歸屬於第三神國的從神，福金代表著『思維』，霧尼代表著『記憶』，祂們是靈界的雙眼，是知識淵博的從神，是靈界之主最忠誠的下屬與最親密的夥伴，不過可惜的是，祂們早已同祂們的主以及靈界中的第三神國一起化為塵埃，成為了只保存在少數人腦海中的『歷史』。」

「煉金學會的生命煉金學派，也就是俗稱的革新派，他們的領袖達爾文就是一名代行著部分舊神權柄的神權聖者，一位敢於公開跟煉金學會銜尾蛇學派的傳統煉金體系叫板的頂尖強者，他不但有多個以烏鴉的外形為主體的高階煉金秘偶，而且據我所知，他所掌握的生命基板就跟烏鴉有關。」

「還有隕落教派所供奉的『七罪』中的『貪婪』，這位邪神通常所被描述的形象就是一隻巨大的雙首烏鴉，祂是象徵著貪婪與財富的錯誤神，也是大災變的始作俑者之一。」

「最後一位是秘法會的賢者首徒，他是『大賢者』的首席弟子以及最虔誠的信徒，和那位逆生命學派的領袖一樣，他也是一位神權聖者，他非常喜歡用烏鴉來作為秘法體系的核心，當然這同樣也是他的象徵。」

「我想我知道了，非常感謝您能告訴我這些，曜先生。」普利森起身對著坐在石桌上方座位上的曜先生行了一禮。

「這只是對於記憶刪除的些許補償而已，你無需在意。」曜先生的聲音輕緩平和，令人如沐春風。

「當然，在記憶刪除這方面，我還是對你帶有些許歉意的，不過為了這方空間的平穩，和你我雙方的安全，這件事還是有必要的的。」

「我能夠理解。」

「你理解就好，不過可惜，接下來就該到了說再見的時候了.....」

普利森剛想要說些什麼，可到嘴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他就感覺自己的意識又變得昏沉了起來，彷彿自己又回到了溺水的那個時候，四周的一切都變得模糊無比，腦海中更是一片混沌，只剩下了最基礎的求生慾望。

「這感覺可真不好。」

這是普利森意識模糊之際，唯一想到的一句話。

......

古樸而宏大的神殿之中，淡淡的黑色霧氣飄繞在此處。

曜先生仍然平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就如同剛才一樣。

他從很久之前就坐在這個位置上了。

非常久了。

「嗚....哈.....嗚....呵....呵...」曜先生黑色的兜帽下，突然傳出來了一陣斷斷續續的詭異聲音，像是在哭，也像是在笑。

他那由純粹黑暗所組成的人形軀體上不知何時出現了星星點點的光斑，如同黑夜下的閃耀群星。不僅如此，這些光斑還正在不斷朝著兜帽下那張由黑暗與渾濁組成的人臉中心聚合。

「各位！各位！你們看到了嗎！又是一名與中樞神庭之主同根同源的存在！」

「他靈魂完整的程度可以稱得上是完美無瑕，相較於我們之前做過的諸多嘗試，這一次嘗試成功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5年前的那次嘗試，我們離成功僅差一步之遙，而這一次，我們不會失敗，絕不會失敗.....絕對....不會失敗！」

曜先生的聲音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極其奇怪，像是某種動物低沉嘶吼，並夾帶著些許怪異的雜音。

「我們會找到他的！我們會找到她的！我們會找到祂的！」

曜先生的聲音變得越發癲狂，

如同瘋子的囈語，帶著扭曲的重音，而且逐漸開始變得嘈雜起來。

隨著曜先生的聲音越發的怪異癲狂，他漆黑的軀體上所聚集的光斑也逐漸匯聚為一點，閃耀至極的光點佔據了兜帽下的漆黑人影，在濃霧瀰漫的宮殿之中散發著如太陽般的璀璨光芒。

「我們會找到他的！我們會找到她的！我們會找到祂的！」

曜先生兜帽聚集的那個巨大的光點散發出的璀璨光芒幾乎掃清了宮殿之中的濃霧，將這座古樸的宮殿映照的無比輝煌，同時也照亮了潛藏在陰霾之中，那一隻又一隻的漆黑眼睛。

他的斗篷下生出了無數扭曲的黑色觸手，開始向著宮殿四周不斷蔓延。

曜先生坐在高椅上，被兜帽和斗篷籠罩的漆黑身影逐漸變得畸形而詭異，尤其是在這被光輝籠罩的宮殿上，他的身形更顯怪異。支撐宮殿的石柱也彷彿跟隨著曜先生的觸手一起晃動，兜帽下傳來的陣陣囈語和扭曲的身軀更是向周圍散發著某種不可名狀的恐懼。

「你們看到了嗎？」

「那是命運的軌跡！」

「我.....我們......我們大家.....將重新回歸於真實之中！」

「以全新的姿態！」

「帶著比崇高更加崇高的輝煌與榮光！」

曜先生張開雙臂，全身沐浴在如同太陽般璀璨的光芒之中，彷彿這就是他所提到的輝煌與榮光。

曜先生保持著這種狀態，他停止了瘋子般的囈語，閃耀的宮殿中也短暫的安靜了下來。

這個過程大概持續了一會兒。

「你們......怎麼了？」

「大家.......為什麼不說話呀？」

「是在擔心什麼嗎？」

「相信我....我可以的.....我不會失敗的。」

「為什麼....為什麼不回應我？」

曜先生的聲音開始越來越小，直至沉默無聲。

伴隨著這一時的沉默，曜先生兜帽下那閃耀的光點也重新被更深層次的黑暗籠罩吞噬，四處蔓延的扭曲觸手縮回了曜先生那寬大的黑色斗篷之中。四散的濃霧重新凝聚，整座宮殿似乎又恢復了剛才的樣子。

宮殿之中的寂靜持續了好一會兒，曜先生才恢復了之前那般平淡的語調。

「抱歉了各位，我激動了。」

「我.......不該這樣的。」

曜先生兜帽下的那團純粹的漆黑恍惚間朝向了長桌右側的座椅處。

他望著那些空蕩蕩的座椅，再一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

「連我自己都差點忘了，我的神國，好像只剩我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