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責罰
夜鸞知坐在茶館二樓,看著大街上連綿不斷的吆喝聲,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瓜子:「若是去了別處,可再也看不到這麼好的風景了。」
大越在北方,則能抵得上江南水鄉小鎮?
「嘉懿公主此言差矣。」
來人一襲玄衣,眉眼間全是溫柔,看似是個極好說好的君子。
夜鸞知心下大驚。
不是說這人與他哥哥正在議事嗎?
怎的會在這裡!
夜鸞知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亞楠,見她也是一臉的茫然,像是察覺到公主的目光,亞楠搖了搖頭。
夜鸞知起身行禮:「大越將軍安好。」
趙琴齊坐在夜鸞知對面,朝窗外看去,淺笑,道:「果然。早就聽聞東隅熱鬧,這熱鬧中的安穩想必也是廢了不少心思,在下倒也佩服。」趙琴齊看向夜鸞知。
「將軍謬讚了,東隅不過只是做了本分的事,將江南打理得風生水起,多年無人叨擾罷了。」夜鸞知瞬間就端起了公主的架子,莞爾一笑,知書達理。
夜鸞知看向窗外,不再言語。
趙琴齊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這樣坐著。
盞茶功夫時間,一個隨從就匆匆上了樓,附到趙琴齊耳邊說了幾句。
趙琴齊不自覺皺眉,隨後一笑:「嘉懿公主,在下失陪了,今日,有要事。告辭。」
他一禮畢,就離開了。
夜鸞知鬆了口氣,將杯中茶飲盡,起身離開。
這個地方真是待不下去了,怎麼哪裡都能碰到他?
冤家路窄?
一出雅間,就聽到隔壁有茶杯摔碎的聲音,聲音隱隱約約傳出來,像是趙琴齊的。
夜鸞知心下疑惑,做了個手勢,讓亞若亞楠先行離開,自己則是靠近了門,細細聽著。
還好,三樓都是天字間,一般很少有人來,不然可真是丟人。
「回去告訴主上,本將會娶到嘉懿公主的,還請主上放心。」趙琴齊的聲音傳入耳中,夜鸞知心下疑惑,聽聞這趙琴齊是大越的撫遠將軍,隻手遮天,誰人敢讓他用如此語氣?
「趙客若,你也要明白王上的苦心,讓你娶了夜鸞知蒙蔽那些大臣的耳目,你也是大功一件。」
「臣知。」
此話一出,本來平穩跳動的心臟瞬間加快了不少。
夜鸞知暗道不妙,連忙下樓回宮。
原來,那大越的帝王楚鳴是裝的,趙琴齊也不過就是棋子!
趙琴齊看著茶樓外的馬車漸行漸遠,嘴角弧度上升:「你看,九方,上當了。這嘉懿公主當真是單純啊。」
剛才還趾高氣昂、高人一等的青衣男子,此時只換了個腔調,二郎腿一翹,誇讚道:「撫遠君聰慧。」
「不是本將聰慧,而是這位嘉懿公主太良善了。」趙琴齊隨後也出了茶樓上了馬車,等待下一場戲的開幕。
乾清殿內,夜鸞知講述著她在茶樓聽到的,聽得夜長安直皺眉頭。
夜鸞知講完之後,喝口水潤潤嗓子,問道:「哥哥怎麼看?」
「若是真的,大越是萬萬不能嫁過去的。那楚鳴下得一盤好棋,指不定你就是其中一枚;若是假的,那便是趙琴齊布下的局,如此心機……鸞知,你想嫁去軒轅嗎?」
這話鋒一轉,嚇得夜鸞知手一抖,杯子險些摔碎。
「皇兄,商量正事呢。難道你不想要我了嗎?」夜鸞知語氣可憐巴巴的,一臉憂傷,覺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傷害。
夜長安看見她這個樣子就來氣,隨手拿起一本奏摺敲了敲夜鸞知的腦袋,說:「你貴為東隅的公主,要注重身份,看看現在像什麼樣子!還有,誰讓你出宮了?嗯?還學著偷聽別人說話?」
夜鸞知一聽到「出宮」兩個字,就立馬跪下了。
跪的筆直,但嘴裡不忘求饒:「我錯了,沒有下次了。皇兄,那我聽到這些,也算是功過相抵了吧?這可是重要消息。」
「你出宮玩可以,但切勿再偷聽他人說話,這事你做的不對,知道嗎?」夜長安把人扶起來,想了想,板著一張臉道:「十遍《禮記》,抄完給我送過來。」
夜鸞知也沒應下來,顧左右而言他:「那個趙琴齊呢?」
「此時朕會派人去查,你放心。」夜長安看著夜鸞知的苦瓜臉,心下難受,這樣的妹妹若是沒了庇護,可怎麼辦?
想著,夜長安問道:「鸞知,若是朕早早的把你嫁出去,你會不會怨我?」
懸在頭頂上的這把利刃終究還是要砸下來了。
夜鸞知深吸口氣,搖搖頭:「哥,我不傻,什麼是分內之事我懂。」
這是東隅千嬌萬寵的嘉懿公主。
怎麼捨得讓她做什麼分內之事。
他的寶貝皇妹一輩子就合該著養尊處優,快快樂樂,隨心所欲!
夜長安越想越心疼,感覺自己已經看到夜鸞知嫁去婆家受苦的畫面了。
夜長安用力握住夜鸞知的手,表情嚴肅,一字一頓地說:「鸞知,朕絕對不會讓你受苦的,我們以後要嫁人也得嫁個好人家,斷不能讓人欺負了你去。」
夜鸞知知道夜長安疼她。
可是,這和她嫁人有什麼關係?
難不成真的打定主意讓她嫁去軒轅?
雖然說畫岸對她很好……可是皇兄不是一向不喜畫岸嗎?
但是考慮到皇兄這麼疼她,她就乖巧的點頭。心想著,要不要和千畫岸說一聲?免得他不知所措,言語上再頂撞了老哥可不好。
「哥,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千畫岸眼神里滿是光亮,「想出去」這三個字似乎就寫在了夜鸞知的臉上。
見狀,夜長安啞然失笑,點了點頭。
夜鸞知也不行禮了,趕忙沖了出去。
直直到了千畫岸暫且居住的行宮裡。
「軒轅帝!千畫岸,你要娶我!」夜鸞知一進門就大喊大叫,哪有千金小姐的禮儀?
驚得千畫岸手中的茶差點就倒在了自己身上。
這姑娘打小就愛說些葷話。
而今,人長大了不少,但這臭嘴的習慣還是沒能改掉。
千畫岸放下茶,神色複雜,唇角微微揚起不易察覺的微笑,他帶著警告的口吻責怪她:「不可胡言亂語!」
「沒有胡說,皇兄與我說的。若是大越不成,就只能嫁給你了。畫岸,你想娶鸞知嗎?」夜鸞知的臉都羞紅了,卻還是忍不住地看向千畫岸,想要等到一個答案。
他身形一僵,沒給予答覆。
回答她的卻只有窗外寒風不斷卷過的呼嘯聲,千畫岸起身,背光而立,微眸輕輕轉動著。
最終
那遊走不定的眼神再次落在夜鸞知的身上,他褪去往日的帝王氣勢,顯得有些隨性,但眼中的情緒辨別不分明。
至少,夜鸞知瞧不出此時他的心情如何。
須臾。
耳旁一陣輕笑。
那站著的人影聞聲,緩緩一動,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