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 往事

舊日時光像放久了的磁帶，歌聲忽大忽小任破碎的往事流落、消散。

舊日時光一：

高二的某一個學期補課期間謝楠的內褲晾在陽台，被風吹掉，大概是落在的宿舍后和圍牆之間的小巷，那裡平時鎖著，謝楠看見自己新買的小內褲掛在圍牆凸起的一部分。

蘇郁文抿嘴笑著說：「看，你內褲還真會找個乾淨的地方降落。」

謝楠撐衣桿去夠碰不到，她也不好意思找劉阿姨開鎖，事情被邱白知道了，他積極主動的去了，還幫謝楠撿到了內褲，在謝楠和室友們打飯回來的時候，邱白遠遠的看見謝楠邀功似得舉起手中的內褲大喊：「謝楠，你的內褲。」驚翻了來往的行人，宿舍劉阿姨被笑彎了腰，謝楠端著飯快速的想衝過去搶下內褲，卻腳下一滑摔倒了，飯盒打翻在謝楠面前，一地的湯水和飯菜灑落在趴在地上的謝楠面前。

幾個女生完全呆住，不知道怎麼辦，謝楠也疼得趴在地上起不來。

陸黎原本在謝楠的後面不遠，看著這個情況有些不知進退，想要上前幫忙又怕謝楠臉皮薄，以後更難靠近，不上前幫忙又有些於心不忍。正在猶豫中，班長已經快速上前，在同學們的爆笑中提起謝楠，迅速的把謝楠送回女生宿舍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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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楠獨自回到多年前的老院子。

站在院子門口，謝楠摸著那更換了的門，獃獃的發愣。她進不去了，原來的院子變成了私人院落，原來一推就能打開的老舊木門換成了帶鎖的防盜門，裡面鎖著她一直想要逃開的過去，而今天她主動回來了，而嶄新的防盜門卻牢牢的護住過去把她拒之門外。

「茜茜姐，你還好嗎？」謝楠趴在門上自言自語。

「姐姐，我終於看懂了你喜歡看的書。我回來了。姐姐你和爸爸在裡面嗎？」謝楠撫摸著門，身後三三兩兩的路人默然的經過，沒有發現這裡有個身形單薄的姑娘在角落裡自言自語。

「姐姐，我很想你。」

莫雲逸、范瀚笙、何雨萱遠遠走來，發現貼在門上的謝楠。他們很沉默，莫雲逸給范瀚笙、何雨萱打了個先離開的手勢，自己獨自靠近謝楠。他靠在門廊旁的柱子後面，聽謝楠的自言自語。

「姐姐，你怎麼能那麼小就看懂那些書，我花了好長時間，讀了好多書才看懂你的日記。」

莫雲逸似乎感受到一股疼痛的電流穿透了自己的大腦皮層，那個稚嫩、安靜的女孩靜靜的站在銀杏樹下，銀杏葉在風中落下女孩緩緩回頭，美得勝過任何名家畫作。那雙眼裡泛濫著靜謐的神采如今仍銘記莫雲逸在心底。

莫雲逸看著這個酷似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殘忍。當年謝茜和謝伯伯先後自殺，他當初認為是明朗的謝楠活波、開朗惹人憐愛、備受歡迎。安靜的謝茜沒有人關心、愛護，最終枯萎，謝伯伯因為酷似自己的愛女自殺而選擇離世，這些無法解開的過去，不僅傷害了他也傷害了謝楠，現在他已經撕毀了謝楠關於陸黎的憧憬，他不能再繼續恨這個和謝茜有8分形似的姑娘，更何況這個姑娘還是他心愛的謝茜的妹妹。

他想要為謝楠打開門，卻又不知怎樣去打斷謝楠，這種感覺就如同當初他無法接近謝茜，只能帶著活波的謝楠上躥下跳的四處搗蛋。就在這個瞬間他害怕謝楠像謝茜當初那樣突然枯萎。

「姐姐，那隻螳螂，我們只是好奇他們為什麼會互相撕咬，我們只是興奮沒有想過疼痛，你怎麼會那麼痛。我的姐姐。」謝楠終於哭了。

謝茜留下的日記上記錄著。

19**年*月*日周二陰

一整個院子的小孩都在看交配的螳螂，他們很高興，笑容滿面。我知道雌螳螂會在交配的最後吃掉雄螳螂，生命的傳遞竟然如此殘忍。

謝叔叔再講解剖實驗，那些學生模樣的人聽得很專心，他們抓來了青蛙準備等會解剖。我盯著謝叔叔的臉，他的嘴一張一合。上周三中午突然而來的雷雨讓原本打算帶我一起去外面的爸爸臨時把我放在院門口讓我獨自回家，也是這張嘴哄得媽媽喜笑顏開，好久沒有看到媽媽那樣對著爸爸笑，雖然他們只是那樣靠在牆邊站著可在我眼裡他們如同交配中的螳螂。看見我進來謝叔叔臉色不自在的走開，媽媽招呼我，但我沒有理她。那天開始我第一次討厭他們，討厭她穿不完的新裙子、討厭她高聳的波浪劉海。我也討厭謝叔叔，討厭他帶回來的針管玩具、討厭他給我的零食、討厭謝叔叔那個隨時出現都會敲我腦袋的兒子。

我有些生氣，靠近了謝叔叔，打斷他問：「青蛙同意你們解剖他們嗎？青蛙不會痛么？」

謝叔叔說：「這是為了科學。」

我問：「青蛙為什麼要為你的科學犧牲？」

他有點難堪，學生們里來了一個大姐姐把我帶走。

我很生氣，更討厭他了。為什麼他可以不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他對我沒禮貌？為什麼沒有工作的媽媽每花不完的錢？

我討厭大人，我不想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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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楠哭得泣不成聲，那時的姐姐只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她小姐姐幾分鐘，姐姐安靜的看到了那麼多現實，而她卻一直無視著長大，直到高一暑假髮現了姐姐藏起來的日記。

那時她拿著這本日記跟已經嫁給謝叔叔的媽媽講了條件，她要離開這骯髒的交易。

後來遇見溫暖的陸黎，那麼羞澀、忐忑、緩慢的靠近她身邊，她看到陸黎為了靠近所做的點滴改變。

她其實都知道，陸黎一直都在女孩子的話題中。原本處在人群外圍的陸黎為了進入她的視線，參加各類學校的活動。那些午後的陽光最終融化了她寒冷的心，她在試圖打開自己的世界，在她沒有成功的時候，陸黎先一步進到她還不能直面的回憶，最後她的驕縱和慌亂毀掉了自己的珍愛。

陸黎離開，這是謝楠愛情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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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

「陸黎，你就這麼走，一句話也不留給她。」何胖冷冷的詢問。

「無話可說。她的生活離我的世界太遠。」陸黎很平靜。

「你這麼容易就放棄？」何胖甚至不相信站在面前的是陸黎。

「你不懂。」陸黎欲言又止。他不能說謝楠不好，也不能說謝楠好，他沒有辦法說自己好，也不能說自己不好。多年感情最終無言可表達。

「那都在一起了為什麼放棄？」何胖說了越界的話。

「你為什麼放棄李慕妍？」陸黎深深的看著何胖的眼睛。

「她想要的我給不了。」何胖有些黯然。

「我們一樣的，至少還能放她自由。」陸黎拍怕何胖的肩膀。

「等我，我和你一起回去。」何胖丟下煙頭，轉過身去買票。

陸黎看著何胖的背影苦澀的笑了，這是他的兄弟瀟洒得隨時可以撂下所有牽絆，而自己是倉皇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