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嫁雞隨雞
我重寫了家族歷史正文卷168、嫁雞隨雞與此同時,另一邊。
徐三兒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偷溜的趕至塬底。
他直覺今夜縣城的事和徐從有些微末關係。
劉昌達貴為縣長,不可能專門跑到自家屋裡做客。在白天滿月宴上,他沒尋思出來這其中的細節,但看到了火光衝天的縣城后,一點小的問題被他坐在門口石墩子處慢慢的端詳出來了……。
然而在去的路上,他看到了徐福興在他之前接走了徐從,他沒吭聲,靜待在下坡土路一邊的樹叢中,冷眼的看著這一幕。
「好我叔,這次……鄉約這職位估計就能落在你手上了。」
待徐三兒走出草叢后,他撞到了出營帳撒尿的徐書文。互相兩句話一試探,徐書文提溜了一下褲腰帶,滿臉含笑的對徐三兒說:「估計是劉縣長為了安穩,跑到咱塬上躲災來了。這一次,你家對劉縣長有了救命之恩……,等鄭鄉約一法辦,這鄉約的位子鐵定就落在你家了。」
「侄兒先恭喜老叔了。」
徐書文拱了拱手。
「我沒文化,沒本事,斗大的字連一筐都不認識。鄉約?那可是要能掌書打算盤的,我頂多拉個驢騾給人家配種,沒那個本事,也沒那個閑心……」
「再說了,人家是縣長,肯來咱家是給咱面子,哪有什麼恩情不恩情的……」
徐三兒固然動了心思,但他不想在言語上被徐書文拿捏,「烏鴉反哺,羊羔跪乳,鄉人們可不服我們家,覺得我們是白眼狼,連個鄉望都沒有,咱可能當選保障所的鄉約。書文你不一樣,念過書,喝過洋墨水,只要人扎勢往保障所辦公室一坐,總鄉約立馬就把你委任到在這附近當鄉約……」
他話里看似在吹捧徐書文,貶低自個,但實際上則是調侃徐書文不知恩義,將鄭鄉約供了出來。
鄉里鄉親的,誰不知誰家幾缸米、幾斗糧食,家裡有沒有錢,得罪過誰,甚至連誰家媳婦在外面跟誰偷漢子都是心裡門清。
「外人看到的事,不一定是真的。」
「恩義不親眼所見,而是道聽途說……」
徐書文沒著急辯解,他說到這裡頓了一會,「老叔啊,我也不跟你賣關子了。鄉約,我縱然想去當,可我上無門路,下無威望,保障所的官那就不可能選我去當。這鄉約讓誰當不是當……,你有關係,雇個人打算盤也行,最重要的是門路……」
「戲文里說的也好,人一成勢,立刻就有文武才子納頭便拜,你看坐龍庭的李世民,魏徵是隱太子李建成的手下,還不照樣和李世民化解恩怨,成了李世民的得力功臣……」
幾句短短的勸說,沒有長篇大論。
說到徐三兒的心坎去了。
他雖察覺到徐書文或許沒安什麼好心,但做官的癮一上來,神仙也擋不住。他嘴裡在敷衍徐書文,可心裡已經在盤算,如何讓劉昌達幫他登一登龍門。
熬守了一整夜,縣城似乎安定了下來。
天空泛起一絲魚肚白。
劉昌達睜著滿是紅血絲的眼睛,「再有什麼大事,這會也該完了。我得趕回縣公署,不能遲了……」
「我看……凡事小心為主,要是不行的話,你裝病吧。」
「就假裝病了。」
「不管哪一方得勢,你是副縣長,他們應會請你回去的,即使不請,等縣城裡的消息傳過來,或者派人打聽消息后,再去……,方才萬無一失……」
路女士拽著劉昌達的手,給其出著主意。
再有什麼大事,裝病就是萬金油。
這副縣長的職位……,劉昌達又不貪財,不奪勢,不重權,除了身份地位比教書先生強了一些外,別無他用。
哪怕被罷免了職位,也好過冒險送死。
「螻蟻尚且偷生……」
「我不是沒有偷生之念。只是天明了……」
劉昌達一夜未睡,喉嚨里很乾澀,開口說話時,停停頓頓,似乎忘記了該怎麼說話。他呷了口茶,將嗓子通順了,這才解釋道:「晚上,我沒著急去,是怕人不認識我,將我亂槍打死,那樣我就白費一條性命了,只是現在天明了,不管城裡亂不亂,我都該去了,至少能有點顏面,讓兩方對百姓好點……」
「哪怕就是救了一個人,也算是我的功德、造化。」
說了這一通話,他又覺不適,太正面了,「細君,我承認,昨夜我是怕死,沒敢跑回縣城,但我想了一夜,自己不應該太怕死。我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告訴我,告訴我應該去面對,畢竟我是新野的縣長……」
誰能不怕死。
只是,他克服了怕死的念頭。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你……該怎麼做,我跟你。這就是我們做女人的命。哪怕嫁了一個不怎麼喜歡她的人,也得跟一輩子。」
路女士說著閨怨的話。
這些話,她初嫁到劉家的時候,是不敢輕易吐露的。如今她跟在劉昌達身邊已有八年了,過了七年之癢。
兩人雖沒有銘刻於心的愛戀,卻也隨時間的流逝,成了親人。
一些話……在親人面前,就無須遮掩了。
夫妻二人攜手,推開門。
拴馬樁上綁了五匹花色不一的駿馬。
「昨天晚上,我就和書文一起到村裡養馬的人家徵調了這些馬……」
「有事,弟子服其勞。」
「我叫了幾個獵戶,跟先生一同去,也好保護先生你。」
徐從上前道。
先生予他的恩德是萬難報答的。
如今輪到他該出力的時候,他不會含糊。
「好。」
見到快馬,劉昌達心裡感到一絲快慰。
雖然事後他也能徵調一批馬,但門生早為他考慮好,他還是感到開懷的。不為別的,就是這一份心意,讓他覺得以前的付出沒有白費。
眾人騎上馬,就往塬下去跑。
誰料,走至中途的時候,陳羨安也騎了一匹馬,追了上來。
「這不是兒戲……」
「你快回去。」
眾人胯下馬匹一停,徐從一甩馬鞭,走到陳羨安附近,輕聲勸道。
他明白,陳羨安此次跟來,不僅是擔心她父母的安危,也是同他在置氣。氣他為什麼在事先不告知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