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詭異記憶

白小石悠悠醒來，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像是被人從後面敲了一悶棍。

睜開眼，是一處密閉空間，幽暗一片，四面是土石堆砌成的牆壁。唯有前方木門的縫隙以及側面牆上一個嬰兒頭顱大小的小窗泄露出些許光亮。

是陽光，看不到太陽，但外面應該是白天。

白小石環視四周，地上鋪著稻草，空氣潮濕，他鼻尖聳動，聞到一股發霉腐敗的味道。

「這裡是……？村子里的小黑屋？」

一陣眩暈襲來，白小石恍然驚覺，腦中竟然多出一份如幻夢泡影的記憶。

白小石，年十四五，大月朝，豐兆縣，小石村人。家住小石村外廢棄山神廟。

無父無母一孤兒，小石村鄉親們憐他年幼，分他一口吃食，把他養大。等到他年紀漸長，又靠著在山中打獵刨食，方才活到了現在。

不過，由於缺乏管教，再加上性格跳脫，時不時地在村子里惹是生非，以至於白小石成了小石村一害……

「所以……，我穿越了？！」

白小石揉著突突作響的太陽穴，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

個子不高，身軀和四肢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而顯得瘦弱不堪。

身上的麻布衣物破舊，滿是縫補痕迹，一雙不知道穿了多久已經有些擠腳的鞋子，鞋面上還有兩個窟窿，露出幾根髒兮兮的腳趾頭來。

我特么是抽到難民體驗卡了？！

搖了搖頭，將有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從腦子裡趕出，白小石振作起精神，準備以穿越者的身份，迎接更美好的明天……個屁！

剛融合的記憶還有些混亂，但只是粗粗地瀏覽了一遍，白小石就已經知道，他攤上大事了！

他現在所處的地方，是小石村村民平日里用來堆放柴火的房子，偶爾也被當成小黑屋來教訓一些犯了錯的小孩。

白小石是小黑屋常客，所以對這裡很熟悉。

但是，這一次他並不是因為犯錯而被抓進來的……

混亂的記憶被整理歸納，白小石大腦飛速運轉，將所發生的事情按照時間串成一線。

「這裡是小石村，『我』所生活的地方……」

「前幾天，村裡來了一個名叫黍一行腳商人，這本沒什麼。但是當天晚上詭異的事情就發生了！出現了成群結隊的山鼠襲擊了小石村……」

「山鼠被擊退了，但很多被山鼠咬傷的人身上出現了發熱、昏迷的癥狀……」

「這個時候，黍一站了出來，自稱有辦法治這病，拿出一張號稱能治病消災的符紙，燒成灰化入水中……」

「村子里的人都喝了符水，而「我」因為住在山神廟中沒有被山鼠襲擊，再加上心存疑慮，所以沒有飲用符水……」

「那些發熱的村民們喝了符水之後癥狀有所緩解，但是當天午夜，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村民像是得了失魂症一樣走出房門，漫無目地在村子里遊盪，而且……眼珠子像老鼠一樣冒著綠光！」

「『我』被嚇住了，又很快意識到黍一有問題，決定到村子里專門騰出來招待黍一房子一探……」

「黍一不在房間里，一個包裹被放在桌子上，『我』沒忍住打開了包裹……」

「裡面有……」

白小石的眉頭皺了起來。

回憶在關鍵的地方被攔腰截斷，打開包裹后的記憶像是被加了一把鎖，如霧裡看花，總朦朦朧朧一片。

隱約透露出神秘奇詭且危險的氣息。

至於更往後，就是他穿越然後醒來的記憶。

事實上，到了這裡，白小石已經大概能推斷出整件事情的原貌——

「那個名叫黍一的行腳商人，不知出於何種目的來到小石村。又用某種手段，引來了山鼠襲村，就是為了讓村民們飲下那效果未知的符水……」

「不過，失魂症……？」

白小石從地上站起，走到小窗前，踮起腳向外探視。

窗外，有幾個村民在遊盪，雙目無神，表情麻木，行走之間搖搖晃晃，猶如失了魂的行屍走肉一般。

記憶中的場景如同夢境，籠著層紗，不夠真切。

但親眼目睹這等詭異景象，白小石只覺得一股涼氣直衝天靈。

「這……這是什麼手段？！」

「藥物？還是電擊？能把人變成這樣？」

坐回稻草上，白小石儘力平復心緒，卻仍舊難以消除心底的一絲煩躁和焦慮。

一個生活在平凡世界的普通人，驟然穿越，又碰上這等奇詭的事情，能保持冷靜已經很了不起了。

至少白小石覺得自己之所以會這麼淡定，大概是託了原主那無比粗壯的神經的福。

「不行我必須冷靜下來！」

用力拍了拍臉，疼痛稍稍減輕了心中的恐懼，白小石開始分析現有信息。

「原主只是個山野小子，這輩子也沒離開過這座山村，接觸不到太多關於外界的信息，讓我無從窺視這個世界的本貌。但是……」

「行腳商黍一所展現出來的種種手段，若是以前世的科技手段或許也能做到，但與其讓我去相信這個世界的科技偏科到了這種程度……」

「我更願意認為，是這個世界存在著怪力亂神之舉……」

白小石忽然想起來，以前有行腳商造訪小石村時，偶爾也會給村裡人講一些外面的事情，其中提得最多的就是警備司。據說當今皇帝為了應對各地妖邪之事而設立，負責獵殺妖魔，清剿邪異。

這也是個佐證。

「如果黍一是妖邪的話，那小石村所發生的事情就說得通了。」

白小石思路越發清晰。

「那麼黍一來小石村的目的又是什麼？『我』去了黍一的房間，打開了包裹，之後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沒被殺死，或是像外面那些村民一樣失魂，反倒是被關進了小黑屋？」

第一個疑惑解開，但更多的疑惑接踵而至。

白小石看了眼牆角。

他並不是沒有辦法脫身。

但小石村村民將原主養大，他現在又承了這具身體的因果。

就憑這一份恩義，要他棄村民們於不顧，白小石心不安！

現在的問題是，掌握的信息太少，想對付黍一也是無從談起。

「記憶！那段記憶一定有問題！那時候的『我』到底看到了什麼？」

直覺告訴白小石那段記憶當中有他想要的東西。

但每次想要接觸那段記憶時，他總是有種莫名的驚悚恐懼之感，是他的身體本能地在抗拒、示警。

「記憶上的鎖，並不像中了什麼妖術，反而像是保護我不受傷害的安全閥。」

白小石的臉色陰晴不定。

「但是，我必須知道那個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下定決心，白小石的精神化作利刃，一頭撞碎了記憶上的封鎖。

眩暈過後。

那時的情景如畫卷一般在他眼前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