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快得目不暇接

晚風凌厲，軍旗迎風而動，獵獵作響。

偌大的皇甫軍中軍大帳之內，所有皇甫嵩與朱儁麾下將領謀臣都紛紛地集聚在一起，自覺的團團圍成一個圓。

中心，擺放著一張朱漆方案。曹操排眾而出，緩步來到供桌之前，雙手將一布帛包裹之物端到方案之上。

「此乃操，松予皇甫大人之禮。」曹操嘴角上揚盪開絲絲笑容。

皇甫嵩與朱儁並肩而立，望著那雪白的布帛沾染這一絲額外奪目的殷紅，不由得揚眉睜目，似是早已知道布帛之內包裹著的是何物……

曹操雙手緩慢但利索，將包裹在外的布帛解開。

徐徐的，一顆首級展現在所有人眼前……

頓時帳內空氣都緊張了幾分，周圍響起陣陣微細的竊竊私語之音。

皇甫嵩轉身將燃著點點火光的燭台拿來，以燭台之光碟機散四周的黑暗，將那顆默默擺放著已經失去生命力的首級照明。

「王主簿，這首級你檢查過沒有？」皇甫嵩將頭靠近，仔細地觀察著眼前的首級。

旁邊一名身材略為肥胖的文官排眾而出，不敢有絲毫輕浮，謹慎拱手道：「下官已經詳細檢查過，此……確實是張寶的人頭……」

「呼……」

皇甫嵩緩緩站正身姿，閉目重重深呼吸，唏噓不已。

細看那人頭，長發散亂，雙目圓瞪欲裂，眉宇之間透露著一絲不屈與怨恨，嘴巴猙獰地半張著，不是驚訝，也不是恐懼，而是嘴角稍稍上揚，保持著一張冷笑的表情……

地公將軍，張寶。

那個與皇甫嵩抗衡數月之久，甚至一度逼得皇甫嵩無計可施之人，如今已經化作一顆被鮮血染紅的人頭，再也找不回當日的風華正茂……

他到死為何在笑？

是在嘲笑自己已經無法執行早已定下的計策？還是在嘲笑自己出爾反爾，沒和自己三弟悠然碰杯，便匆匆消逝？又或者，他是在笑自己會默言地死在自己親信的愛將手中？

站在曹操身後不遠的劉備默默搖頭。

俱往矣

不管張寶在笑什麼，他都已經淪為一顆人頭，塵埃落定，便一切都已無力回天……

笑吧，生亦何喜，死又何哀？既然已經死了，所有事情都已物是人非事事休，與其哭喪著含恨九泉，不如放聲長笑，別人聽不懂自己為何發笑，那就讓別人猜著去吧……

「孟德此次可謂為大漢除賊立下大功，他日我必表於朝廷，加予官爵！」皇甫嵩整整表情，轉頭對曹操滿是讚揚。

「謝大人！」

曹操連忙恭恭敬敬地彎腰躬身。周圍除卻劉備以外眾將皆是一陣感嘆，雖然暗暗羨慕曹操，但私底下卻決定在這之後要好好巴結巴結曹操，說不定哪天能有好帶攜。

然而曹操並沒有退下，而是稍微停頓，又補充道：「大人，不知我可否提一要求？」

「且說來聽聽。」皇甫嵩此時心裡高興，對周圍揮揮手，兩名將士已經上前將方案上張寶那表情詭異的人頭包裹起來，取了下去。

「這次行戮張寶者乃是張寶身邊親信將領嚴政，操先前與嚴政相約，只要他獻上張寶項上人頭，便封其都尉一職。希望大人能夠接乃嚴政，封其為都尉。」曹操雙手抱拳，借著燭台之光，認真的望著皇甫嵩。

皇甫嵩早已聽說獻上張寶人頭者乃是嚴政，但他眉宇間還是有著一絲顧慮，略帶為難道：「孟德，那嚴政身為張寶麾下親信愛將，然而他卻殺戮主君，以張寶頭顱作為敲門磚，向我方投榮。如此反逆無道之人，我豈可留於身邊？念他誅殺張寶有功，而且已患殘疾，我便不追究其曾經陣斬我方將士的責任，賞他黃金寶物，讓他歸家務農，安度此生吧。」

「大人，不可！」

曹操面色一急，連忙跨步上前，認真地拱手道：「如此一來操便會違背先前與嚴政的約定，操豈可失信於人？再道，嚴政作為張寶親信愛將，二人感情必然深厚，然而嚴政卻忍痛夠放下私人情義選擇我等大義，誅殺張寶，為大漢出力，可見嚴政乃是對大漢一片忠心耿耿，豈會是反逆無道之人！」

「這……」皇甫嵩頓然語塞。

曹操雙手重重抱拳，目光入炬的望著皇甫嵩，躬身祈求：「望大人顧念嚴政一顆明月可照的忠心，封其都尉一職！」

皇甫嵩依舊有些躊躇，那嚴政刀下可是沾著不少官軍與百姓之鮮血……

「義真，人誰無過。既然孟德如此為其求情，再觀那嚴政雖說曾經作惡，但如今迷途識反，將功補過。我等為何不能敞開胸懷給對方一次改過之機？」旁邊朱儁摸摸下巴的小羊鬍子，微笑道。

「好吧，既然公偉也這樣說了。那麼我便封嚴政為我軍騎都尉。」皇甫嵩微微嘆了口氣，既然朱儁已經過來唱紅臉了，那自己這張白臉也是時間摘下來了。

曹操聽下心裡大喜，連忙深深躬身感激：「謝大人！」

其實曹操哪裡是在乎嚴政能不能當上都尉啊，曹操在意的不過是張寶的人頭，人頭送過來，曹操的功績便唏哩嘩啦的飆升，這不就夠了？

若是以前的曹操還真懶得去這已經折損一臂的嚴政死活。

但劉備的出現讓曹操擦覺到了『民心』這種奇妙的東西，要是放任嚴政不管，嚴政必會因為沒有得到都尉之職而大鬧。當然了，作為黃巾降將嚴政的大鬧是不會得到皇甫嵩重視的。

但偌大的皇甫軍將士也有數萬之眾，皇甫嵩不在意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在意。即使大家礙於曹操面上，沒有說出來，但將士們會暗暗傳誦曹操是個不講信譽之人，如此一來，曹操將會盡失民心！

明白到後續問題的嚴重性，曹操果斷選擇當著所有將領苦苦為嚴政祈求都尉之職，這樣所有人都會覺得曹操重情重義，說話當話，乃是個講究信譽之人。

民心歸一……

曹操退回人群中時，周圍諸將都對曹操投來友善的目光，既然曹操立下大功又是個講究信譽的人物，諸將自然更願意巴結曹操與曹操為友。

不過曹操卻是對劉備笑了笑。

看我幹嘛，我沒長帥吧？劉備暗自眨了眨眼睛，沒看明白曹操的笑意。

得民心之道，曹操乃是在劉備身上學來的。當然，與劉備那借神靈來宣傳自己相比，曹操顯然還是入門。

將張寶頭顱收好，皇甫嵩正欲讓諸將紛紛入座，開始計劃如何將群龍無首的黃巾一舉殲滅，然而……

「報！！！」

帳幔被撥開，傳令兵衝進來單膝跪地，急促道：「黃巾張梁以為張寶報仇為名，統率全軍向著我方殺奔而來！！！」

曹操與劉備無奈對視

真的好快

快得目不暇接

快得連坐下做個詳細計劃的時間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