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春花凋零(三)
世人皆喜觀花。
而這個春季的花兒,別樣鮮紅。
為何?
因為有鮮血在點綴……
其實,啊犬並非廢物。
那虎頭虎腦的啊犬平日性格活躍,最喜歡跟著張雙學書法,但他總認為自己學得不好,每次都是一時心血來潮就跟著學習幾天,然後就沮喪的放棄了。
但是,張雙卻發現他學習書法進度神速,每次學習時間不長而且不願意堅持,但每次來學習他的書法都會大有進步。
甚至大家在張家聚會閑聊時,張雙還多次拿著啊犬的書法過來給劉玄和關翔看,說啊犬這小子的書法雖然筆法缺乏老練,缺乏幾分形意。但啊犬筆法活躍歡快,講究隨心,下筆總能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寫出來的書法看似粗獷胡亂,但洒脫寫意,頗具特色,可獨成一派!
本來,劉玄計劃帶著涿黨離開大漢后讓啊犬拜入老三張雙門下,既然不能從武,不如潛心研習書法的精髓,他日恐有機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成為成就高於張雙的書法大師。
奈何……
直到十多年後,劉玄已經改名劉備。某天,有個虎頭虎腦的小子加入了其麾下。
那小子說,他父親名叫陳苟。
而他
名叫陳到,字叔至。
若干年後,這個虎頭虎腦的小子名位稍亞於趙雲,與趙雲成為蜀漢帝國中最為神秘的人物。
若干年後,劉玄回頭遙想:
如果黃巾火燒涿郡時,陳到在場會怎樣?
恐怕,張角親自臨場督戰都無法踏入張家半步……
如果,陳到麾下『白毦』也在,即使再給這渠帥百倍兵力,恐怕也只能感嘆:憾山易,憾涿郡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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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張雙揮舞著崩壞的戰劍,身上沾滿血污,殺至家門前,虎目橫掃,看著那滿地斷手缺腳的屍骸和被染成殷紅的地面,徒然的,他全身血液如同凝固了,腦袋裡嗡嗡作響……
當他看到張世平慘死,燕飛精神恍惚頭髮散亂的倒坐在地,懷裡緊緊抱著沾滿鮮血的嬰兒時,他眼前一黑,近乎要從馬上墮下……
「啊啊啊啊!!!吾妻啊!!!吾兒啊!!!」
張雙面色由黑轉白,視線當即被熾熱所模糊,凄厲的拉開嗓子撕心裂肺的吼叫著,巨大的嘶吼驚得周圍黃巾亂黨渾身顫抖,膽小者當即便雙腿發軟跪了下去!
劉玄策馬揮劍斬殺著身邊如同潮水般湧來的黃巾黨,眼睛急促的掃過張家府邸內那些橫七豎八倒斃在地的屍體,心裡就像丟了魂似的,揭撕底里的大喊著:「小靈!小靈你在哪啊!趕緊回答我啊!!!」
「來者可是涿黨首領劉玄?」那渠帥將斬馬刀扛在肩上,深呼吸,調整啊犬給他帶來的恐懼,開口對門外的劉玄等人問道。
「你知道我!?」劉玄心裡一驚,將慌亂在屍體上搜索著的眼神收回,盯著那男人,這個渠帥身份的男人自己從沒見過面。
「哼,劉首領名揚天下我豈會不認識?」那男人冷眼輕笑,將斬馬刀從啊犬身上抽出。
「不必在這裡廢話!」劉玄反手砍傷一名黃巾亂黨,用砍得都快要斷裂的戰劍直指那男人厲聲喝道:「你趕緊把小靈和燕飛送出來!!!」
「小靈?燕飛?誰啊?」那男人倒是不慌不忙,斬馬刀扛在肩上,鼠目流轉問道。
「呔!!!」
旁邊張雙早已大喝,想要衝進張家卻被黃巾亂黨打了回來,只得緊咬牙關喝道:「你若敢傷我妻兒一根汗毛,我必要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那男人朗聲大笑,邁步來到燕飛身旁,將斬馬刀搭在燕飛脖子上,問道:「此乃你妻?」
「狗賊!安敢欺我妻兒!!!」張雙面色猛然蒙上陰霾,手中戰劍暴怒揮出,將一名攔在馬前的黃巾士卒砍死之餘,戰劍也鐺的一聲斷裂兩段!
「哼,你的兒子早死了。」那男人冷冷嗤笑,不顧燕飛的掙扎從燕飛懷裡躲過嬰兒,高高提起……
「啊啊啊啊啊!!!」張雙剛才就在為張翼沒有哭而感到擔憂,如今竟然得知自己幼子以死……
瘋了,張雙徹底的瘋狂了。他失去了所有理智,他口中嘶吼著,不顧手中沒有可用兵器,猛然夾住馬腹,策馬便硬撞進張家!
「哼。」那男人鼠目一轉流露出奸佞的笑容。
張家大門兩旁早埋伏著四名黃巾士卒,他們用繩子綁成絆馬索。就在張雙死死闖進來時,四人互通眼色,共同用力,『噔』的一聲地上啞然橫起粗壯的繩索,馬匹無法閃避,前馬腳被繩索絆住,連人帶馬轟然摔了下去!
「老三!!!」
劉玄、關翔心中大駭,欲要策馬來救,但周圍黃巾士卒立即一擁而上!他們人多,衝過來就拉扯衣服,不出幾個吐息,劉玄和關翔都被死死的扯了下馬!
「嗚啊……」
張雙從地上艱難爬起,策馬衝殺過來其間他已經負傷,這重重一摔更是讓他渾身骨頭像是散了架。
「賊人!上前領你張爺爺一拳!!!」
張雙眼裡只有無止盡的仇恨與憤怒,顧不著兵器,直接跨步撲過來揮拳便砸向那男人!
「哼。」那男人似乎根本不欲動手,向左右打個眼色,左右黃巾士卒立即向著張雙衝過去。
張雙眼裡只有那個男人,他只想將那個男人撕成碎片!
但張雙被眾多黃巾士卒圍困,能夠一拳砸飛眼前的,卻無法防禦背後偷襲的,能夠一腳踹飛背後的,旁邊的拳頭已經打了過來……
張雙沒有打不死的能力,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拳頭與腳板施展的自己身上……
轟……
徒然,張雙重重的倒在地上,口中狂吐著鮮血……
看著眼前精神恍惚的燕飛,張雙不服,怎麼可以就這樣倒下!?
「媽的!!!」
張雙怒吼著,正欲從地上爬起,但背後不知被誰狠狠踩住,就連手臂都被人在旁死死的按在地上,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可以活動……
一直以來,劉玄都以為自己作為一個穿越者,頭上理應戴著主角光環。這個世界的發展都會在自己掌握之中,自己如同開著外掛的遊戲玩家。
但,直到頭髮被人死死扯住,腹部連續挨了幾次沉重的拳擊,腿部被人狠踹,身體乏力的倒跪在地時。劉玄才發現,在這個世界現實是多麼的殘酷,自己是多麼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