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賊性
「呼……」
劉玄驚出一身冷汗，長長舒了口氣，回頭看。
只見身後數米開外，之前和阿牛守在山道的那位頭裹白幘、身穿軟皮甲的弓箭手站在一塊河邊巨石上，居高臨下，手中握著一把長弓，正欲伸手到背後箭囊取箭。剛才那精兵顯然是被他狙殺！
「老李，謝啦！」劉玄擦去額前冷汗，對那弓箭手笑道。
「有空謝我，何不專心作戰？」
老李名叫李涉，南陽人，落難漂泊到涿郡，上過私塾，因祖上為獵戶，從小練就過人的箭術。
只見他伸手迅速從箭囊取出一支雁翎箭，搭於弓弦之上，拉弓如滿月，嗖！箭矢離弦，如同流星般向著一名趕來要殺劉玄的精兵墜去！
那精兵也不傻，知道李涉箭術過人，連忙舉盾擋之。
但李涉的雁翎箭箭頭是經過劉玄改良的三菱透甲錐，即使是鋼鐵也能輕易貫穿！只聽沉悶的咚一聲，箭矢深深刺進盾牌，將盾牌貫透，箭頭刺入那精兵手臂，入肉三分！
「嘻！去死吧！！！」劉玄心下大喜，抽劍橫劈，狠狠在那精兵大腿上留下兩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不等那精兵發出慘叫，沉重的綉斧已經猛力拍在那精兵面上，將他整個人拍得向後連續倒退，本來裹在面上的白巾瞬間染紅，天知道面巾之下那張臉都已經碎成什麼噁心的樣子……
「啐。老大，你差點便讓嫂子守寡啦。」阿牛吐出一口血水，緊握綉斧護到劉玄面前。
劉玄發現，勇猛不下與關翔的阿牛身上血跡斑斑。那破鐵甲與衣衫已經被撕爛，半邊膀子裸露出來，汗水與殷紅的鮮血交織著，流淌著，兩道深深的刀痕讓人觸目驚心……
再轉頭看看四周，雖說商隊戰況不利，但在商隊頑強抵抗下涿黨和常山黨都各自出現了死傷……
人都是血與肉構成的，沒有人天下無敵。
即使是趙龍如今也捂著了淌血的左臂，顯然已經挂彩。張雙和關翔依然勇猛，但身上那斑駁的血跡到底屬於誰？
啊……
劉玄猛然醒悟
剛才劉玄太過於自我了，總以為自己作為穿越者，擁有著主角光環，怎麼也殺不死。
但在戰場之上，死亡幾率是近乎平等的，即使劉玄能夠逃過死神那白骨深深的魔爪，關翔、張雙等人卻有可能被死神帶走……
這可不行，張雙死了，怎麼向燕飛交代！？關翔死了，怎麼向他只有兩歲的兒子交代！？趙龍死了，他要真是趙雲，那該怎麼向歷史交代！？大家都死了，怎麼向小靈那句『幾人去，幾人回』交代！？
媽的！
不就是出來吃點野味嗎？吃不下可以別吃，但不可以撐死啊！
「涿黨！！！」
劉玄猛然舉起寶劍，指著蒼天厲聲高吼：「別他媽藏著了，拿出你們的賊性！狠狠屠宰對方時也給我記住，別他媽閑著蛋疼就死了啊！老子還要和你們這群混蛋抱著老婆一起喝酒吶！！！」
「媽的！老大，等你這句破話很久啦！」
「艹，早該說了吧！」
「嘻，這話他娘的我喜歡！」
當即，涿黨全員氣勢再次拉到頂點，就連趙龍和那頭領也兩眼發愣，這群混蛋到底準備幹什麼？
下一刻，一名正和裹著白巾的精兵戰得費勁的涿黨從懷裡掏出一顆彈丸，閃身避過精兵劈來一刀，將彈丸往自己身上一磕，然後向著那精兵面龐投去！
那精兵冷笑，這種等級低下的暗器豈能傷吾？
把頭一偏，精兵擁有足夠的信心可以躲過暗器。然而，那彈丸從涿黨成員手中投出后立即破碎，在彈丸內塞得滿滿的沙塵如同一張迷霧般將那精兵籠罩，那精兵始料未及，細小的沙塵沒入眼瞼。
很痛，沙塵進入眼帘很痛，刺痛得眼淚都出來了。
但那精兵根本沒有機會伸手去擦拭眼睛，他身後兩名涿黨手中的短矛已經刺入他的身體……
媽的！撒泥沙！！！
那首領面色一冷。
「嗚啊！！！」
那邊，一名護衛捂著耳朵高聲慘叫！
他的一邊臉被鮮血染紅，耳朵不知被誰狠狠的咬了下來，就在他分神瞬間，幾名涿黨一擁而上……
「噢……」另一邊，一個民夫捂著襠部痿痿的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啊！爾等……」
那頭，一名精兵腳趾被狠狠踩著，手臂被人死死撕咬，想要大罵，但他的頭顱已被關翔迎面一刀劈掉……
這他媽什麼人啊！
那頭領面色如同死灰……
這群人打鬥方式了無章法，瘋狂無道，手段下流，醜陋至極，簡直就是一群流氓癲人所為啊！
這首領說對了。
涿黨本來就是強盜，軍隊那些正正規規的格鬥套路關涿黨屁事……
劉玄在訓練涿黨時問過他們：戰場上誰是勝者？
很多人答，戰勝的人。
劉玄卻搖頭。
劉玄答：
只有活下來的，才是勝利者。
不要在乎被你弄死的敵人在死前那狠狠唾罵你的眼神。
因為他已經成為過去。
不要在乎你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
因為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不要在乎後世將會怎麼看待你。
因為史書是活下來的人寫的。
劉玄一腳踹在一名精兵褲襠上，在他瞳孔猛然收縮之際，結果了他的性命。握著沾染上斑斑血污的戰劍，高聲呼叫：「涿黨！讓敵人瞧瞧，你們到底是不是一群嗷嗷叫的狼！！！」
「吼！！！」涿黨上下為之一震，紛紛化作野性的豺狼，兇狠的撲向那些已經被嚇破膽的商隊護衛！
不，此刻的商隊在涿黨眼裡又退化成為了一頭待宰的豬！
「媽的……退，退，快退！」看著如狼似虎的涿黨賊眾，那首領也怕了，揮舞寶劍，命令周圍邊戰邊退。
那邊趙龍和他的親信部下也大眼盯小眼，作為賊，劉玄的作戰方式並沒有錯，只是，這股賊性發揮得淋漓盡致啊……
賊性
兩年前，劉玄不能文，不能武，只是一個平庸無為的小竊賊。
但他當上涿黨首領卻無人反對，為什麼？
不是因為劉玄人品好，也不是什麼主角光環。
只是因為劉玄他是個專業的賊，他擁有著關翔、張雙所沒有的，但號令涿黨卻又非常需要的賊性！
即使劉玄日後改頭換面，這股賊性也會一直伴隨著他，成為他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