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人間焦土
時間向前推一些。
涼州城夜，院長出劍后兩日，玄衣道人獨坐山巔，突然一聲輕嘆。
「三位道友來的好快，貧道有禮了。」
他身前，空間震蕩起來，有畫面從中浮現——
血海滔滔、屍氣滾滾，以及那山洞中的水晶棺。
雖是虛影但給人感覺，卻無比真實，便好似下一刻，它們便將從中踏出，降臨於此。
「涼州中，三仙宗築基九人，另有鍊氣弟子近百，皆死於一劍之下！此事，你要如何解釋？」
血海身影咆哮，恐怖氣息釋放，瞬間籠罩整座山巒，令天地死寂再無半點聲息。
無數生靈，在其威壓下顫抖！
屍氣中恐怖黑影，水晶棺-里的女子，如今雖未開口，冰冷殺機卻也將道人鎖定。
玄衣道人道：「事已至此，關鍵不在貧道如何解釋，而是三位如何看待這件事。」
他神情平靜，「便先提最壞結果，三位今日到來，若執意要對貧道動手，我雖非三位聯手之敵，但要逃命卻不難。請相信貧道，我保命的本領，的確還算厲害，否則也不可能，如今還能保持平靜。而三位呢，一場大戰下來，勢必動搖金丹（假丹），令自身壽元大損。」
「你我兩敗俱傷，還將彼此成為生死大敵，這代價還請三位，一定要考慮清楚。」
血海、屍影、水晶棺沉默，似在猶豫。
道人微笑，「換一個角度，即便九幽絕滅陣順利開啟，獻祭涼州殺死羅冠，院長大人命不久矣，眼看唯一有可能，扛起帝武大旗的繼任者被殺，三位猜他會繼續苟延殘喘，還是會發瘋？貧道覺得，大概率是後者，到時三位道友中必有一人，將承受院長的最後一劍，誰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折損九位築基，近百鍊氣弟子，雖令仙宗實力削弱，但只要有資源再花費些時間，終歸能恢復。而如今，最重要的是，我們付出這些代價后，懸於頭頂那一劍已斬出，只需再等幾日，待院長死去后，青陽將再無可能抵擋仙宗……到時，要殺羅冠，不過翻手之間。」
他退後一步，神色誠懇，「說這麼多，是想請三位知悉，貧道並無與三仙宗交惡之念。」
三方投影沉默不語。
可山巔之上，騰騰殺機漸散。
當然，嘴皮子永遠只能，起到輔助的作用，真正讓他們改變心意的，仍是實力。
雖未真正交手，但玄衣道人給他們的感覺，很強。大家雖同為假丹，道人應是最上等……三人聯手或可殺他，但那需要付出極重代價。更何況，若萬一被此人逃走，便更加得不償失。
玄衣道拱手一拜，轉身離去。
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今日結果在預料之中，若無這些把握，他又豈敢算計三仙宗？
想來如今，滿腔怒火、郁意的仙宗眾人，必會將宣洩目標，指向青陽指向帝武，指向那個他很想一點點，將其千刀萬剮的羅冠。
那，便只需要等，等一個親手，殺死羅冠的機會！
……
院長死了。
消息傳至帝都，便似星辰墜海，頓起驚濤滾滾，幾欲滔天！
有人悲慟大哭，有人臉色煞白，有人失魂落魄……皆感受到，無盡的冰寒、恐懼。
帝宮第一時間做出應對，宣布青陽自即日起，進入緊急狀態。一道道詔令，以最快速度送達邊關，命邊境駐軍做好，迎接大戰的準備。
雖帝武四百年校慶時，仙宗十擂被破，五國被逼簽訂盟約，可誰都知道這種東西，隨時都有一百種理由，可直接撕毀。
帝都大陣開啟！
緊迫、壓抑的氣氛，令所有人頭頂，都似壓了一座大山。
事實上，山一直都在，只不過是有人，為他們一力扛起。
而如今，那個人倒下了！
帝武中，雲船升空而起，以大皇子、二皇子為首的治喪隊伍，帶著帝宮旨意，以最快速度趕赴通州城。
隨行者，不過護衛數人，負責宣旨的老宦官，老態龍鍾低著腦袋，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可偶爾，當他抬頭時，眼底有精芒閃過，若陰雲之中雷霆，雖一閃而逝卻有萬鈞之力！
……
山谷之中，瘴氣涌動，翻滾間偶爾可見，地面一具具白骨。數量之多，竟覆蓋了整座谷地，不知有多少人，死在其中。
突然，一道微光自天外而來，呼嘯穿過瘴氣沒入山谷。幾息后，整座山谷中的瘴氣，沸騰般翻滾起來，竟化為一張猙
獰鬼臉。
它嘴巴開合，發出大笑，「死了，那老匹夫，終是死了！」
「殺我鬼門一派三十七人，你還想安穩下葬？做夢！」
「我必將你碎屍萬段，再降下世間最惡毒的詛咒，讓你永墮深淵，再無輪迴之機！」
轟——
鬼臉衝天而起，直奔青陽。
……
大江之畔，有一中年劍客，此刻目露精芒。
「院長身上，必有大隱秘，才能以武夫之身，具備斬天劍威。」
「若我能得到，這天下之大，誰是一合之敵？」
嗡——
劍鳴響起，中年劍客直衝雲霄，攜恐怖劍意，一路轟隆前行。
……
「青陽將傾，本宗已獲屍甲許可，只要能幫他們奪到院長屍體，便准許我們，在青陽選取一郡之地，作為養棺地。」
漆黑地下，火炬暗淡光線跳躍，照出一具具棺木輪廓，散發著陰森、可怖氣息。
此刻，隨著這聲音落下，「嘭」「嘭」聲不斷傳出，棺蓋劇烈震蕩，似其中之物已迫不及待，要從中衝出。
「不要急，我現在便帶你們過去……這一次，沒人能阻止我們。」
「待此事達成，盡取一郡生靈血肉、魂魄為沃土，我養棺一脈必然，可以再度崛起！」
……
類似之事，在許多地方發生。
院長西去，消息昭告天下，周家高掛素縞，通州城中哭聲震天。
帝都派出治喪隊伍，正在奔赴途中。
這一切一切，都表明，帝武後山那老匹夫，是真的死了。
可這些年，仙宗一方在院長手中，吃了太多虧。實在不敢輕信，那人間凶劍，真的就這麼倒下？
謹慎一些，總是沒錯。
當然，一旦他們確定，院長的確殞落……那青陽，便準備迎接，來自仙宗的報復吧！
所有新仇舊恨，一併清算。
周家，只是一個開始……老匹夫不是，想要庇護天下蒼生，給他們撐起一片，活下去的天地？
那仙宗，偏要讓這片疆域，變成人間焦土！
激蕩暗流，滔滔殺意，如今自四面八方而來，齊聚通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