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殺沖霄
羅冠抱緊許珂，猛地發力調轉兩人位置，下一刻他重重撞上河床，悶哼一聲臉色發白。
兩人鑽出水面，許珂焦急道：「你沒事吧？」
羅冠沒回答，眼神落在她身上——追殺者已被甩掉，突然又鎖定他們，唯一解釋就是，許珂身上有可被追蹤的東西。
確定這點，羅冠眼底閃過一絲猶豫。
他與許珂只見過兩面，誠然她的確是一個，不遜色金雅的美女，但羅冠卻不是色令智昏的糊塗蛋。
如今這世上，如今能讓他不顧生死的，便只有父親一人！
羅冠等了一下，沒聽到玄龜聲音，便已明白它的意思。
「墮落月仆……看來，這女人的身份，很不簡單！」深吸口氣，羅冠面露堅毅，一顆倒在河道上的枯木，出現在視線中，他調整角度在交錯而過瞬間，一拳打斷枯木，牢牢抓住其中一截。
將許珂推到枯木上，他沉聲道：「我們必須分開，才有機會將追殺者逐個擊破，否則必死無疑。」
「抱緊別鬆手，我會回來救你！」一拳擊中河堤，羅冠借力衝出水面，落地瞬間毫不猶豫沖向遠方。
枯木上，許珂眼睜睜看著羅冠消失不見，用力咬住嘴唇，你……真的還會回來嗎？她臉上流露苦澀，將這不切實際的念頭壓下，在河水衝擊中，拚命抱緊木頭。
剛生出一絲暖意的心臟，此刻再度封閉、沉寂。
唰——
兩道身影落在河邊，看向剛被打斷的枯木，不遠處地面，留有清晰的腳步印，一直消失在視線盡頭。
周老沉聲道：「他們分開逃了，那女人沿河向下，另一個人則逃往這個方向。」略一停頓，「這些腳印太清晰了，像是被人故意留下，生怕我們看不到，或許其中有詐。」
秦業搖頭，「這兩個人，無論哪個都不能放過！」他果斷決定，「周老，你鎖定那女人氣息，繼續沿河向下，我去追另外一人。」
周老眼底閃過一絲猶豫，「……好！」
嗖——
兩人各自衝出。
山林中，羅冠感受到了，身後傳來的強大氣息。他心頭微松，對方分開追了，若他們選擇繼續追殺許珂，事情就麻煩了。
「沖霄境……」
羅冠低語，下意識抿了抿嘴角，轉身繼續逃。
或許是因為長時間的逃亡，體力逐漸不支，前面那道身影逐漸慢了下來，秦業已經鎖定住對方身影，他心中大定。
以沖霄境修為，只要找到對方，他便絕難逃脫。
突然，前方那道身影，似是腳下一滑，翻滾跌入山谷。
秦業眼神一亮，縱身躍入半空，橫跨百米落在一顆樹上，眼神籠罩眼前的山谷。許是因為地貌緣故，這裡的樹木相對低矮，他輕鬆可將整個山谷範圍盡收眼底。
對方並未逃出，他就藏在這座山谷里！
秦業目光微微閃動，大聲道：「這位朋友，秦家不願與你身後勢力交惡，只要你將偷走的錢袋還回來，我轉身就走絕不再追擊。」說話時，他眼神敏銳的，注視著整個山谷。
可惜，沒有半點動靜傳出。
秦業皺了皺眉，眼底有些猶豫，實在是之前許珂身化血月一幕，令他無比忌憚，誰知到這人是不是，也有類似底牌。
可對方不上當，那就只能冒險！
咬了咬牙，秦業走進山谷……放人走？當然不可能。
此人必須死！
凝神感知，秦業走的很慢，雨水、風聲的侵擾被排除，任何一點異常都會被發現。可那人氣息就像消失了一樣，秦業臉色微變，莫非對方有某種特殊手段，已經悄悄逃走？
就在這時，他面前雨幕，突然從中分開，冰冷劍鋒直刺面門。秦業瞳孔收縮，自這把長劍上感受到，極其恐怖的感覺。他爆喝一聲，雙手向前拍出，五指、掌心爆發出濃郁青光，與長劍重重碰撞。
一聲巨響，秦業身影暴退，他兩隻手掌被貫穿，更有縱橫交錯無數道傷口翻卷，露出的下面的骨頭，鮮血不斷湧出。胸口處，衣袍變成粉碎，赫然浮現一道血線。
冷汗自額頭冒出，他這位沖霄境大高手，竟差點被人一劍偷襲擊殺！
這兩個人，絕對來自帝都！
對面，羅冠被震飛出去，與沖霄境正面硬撼，實力間仍存在巨大懸殊。一個狼狽翻滾，他吐出一口鮮血，看了眼對面的秦業，仰頭喝下玉瓶中的靈液，轉身就逃。
「哪裡走！」
眼看對方受創，秦業豈會放羅冠脫身，腳下一踏縱身衝來。
嗡——
劍鳴響起！
秦業臉色大變，猛地止步擺出防守姿態，可羅冠身影毫無停頓，繼續向前狂奔。
被耍了！
秦業咬牙，提身追了上去，念頭卻起了變化。他已確定，儘管此人氣息晦澀，但只有萬重境實力，刺出剛才那殺傷恐怖一劍，必對自身造成極大損害。他就不信，對方還能一直逃？耗，也能把他耗死！
打定注意，秦業控制速度，與羅冠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不會被偷襲，也不會讓對方脫離視線。
群山密林間，兩人一前一後疾行，不時有閃電貫穿夜空，瞬間釋放出刺眼光線，接著便是「轟隆隆」的雷霆咆哮。
大荒十二帝劍功法瘋狂運轉，吸收靈液補充體內損耗，確定秦業被嚇住，羅冠心頭稍松，臉色卻依舊凝重！
沖霄境果然強悍，他全力一劍足以擊殺萬重巔峰，又是突然襲擊，居然沒能對秦業造成重創。
現在，麻煩了！
儘管手中還有幾瓶靈液，但秦業絕對不會再上同樣的當，也就是說……羅冠還有一次出手機會，若殺不掉秦業，那今夜死的就是他。
雨水浸透全身，冰寒不斷侵入體內，可羅冠的眼眸，卻變得越來越亮……他恐懼，卻更清楚恐懼毫無用處，那便以這最後一劍，決兩人生死！
很快，羅冠速度變慢，雨聲也遮掩不住，他粗重的喘息。秦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對方已是強弩之末，他只需等一個機會，就可給予致命一擊。
突然，羅冠一個踉蹌……就是現在！
轟——
秦業腳下堅硬石塊，瞬間碎成齏粉，恐怖力量推動他，帶起一連串殘影，一拳打出。
嗡——
劍鳴響起！
秦業冷笑，還想再騙他？簡直可笑。
小子，去死吧！
羅冠猛地轉身，面容沉靜無波，離開江寧城后他勤修不綴，每日煉化靈液，修為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與此同時，他對大荒十二帝劍參悟更深，已觸及某道瓶頸。
此刻，他全部心神灌注，以一往決絕之勢刺出這一劍，羅冠突然感覺眼前一切變得無比緩慢，他能清楚看到對面秦業的眼神變化，由猙獰、狠辣，一點點變得錯愕、驚怒。
秦業竭力想收回前沖之勢，已被重創的雙手，再度爆發出青光，試圖擋在胸口。
但……來不及了！
長劍刺入胸膛，劍息如火山爆發，將秦業胸口炸碎，形成一個巨大空洞。他身後雨幕，衝擊出一道驚人巨大劍影，重重刺入山壁，留下一道深不見底的劍痕。
奇異「緩慢感」驟然褪去，羅冠感覺整個人被抽空，拄劍半跪在地，大口喘息臉色慘白。他知道，是生死之間壓力，助他臨戰明悟，劍道境界強行突破，才刺出了這恐怖一劍。
可這一劍的損耗，根本不是羅冠如今能承受，此時渾身上下每塊骨頭、血肉，都在刺痛中顫慄！若非他修成永恆劍體，又是以完美築基踏足修行，肉身已經崩潰。
秦業倒在地上，眼珠瞪得滾圓，充滿驚駭、絕望。至死都想不通，羅冠為什麼還能釋放如此恐怖的一劍，甚至比之前更強。
但，他的故事結束了！
顫抖著盤膝坐好，羅冠服下靈液，他對自己之前預留的決定，感到無比慶幸。運轉功法，靈液的力量快速修補著，他虛弱至極的身體。
雨夜中的山林，比往常安靜許多，卻也並非沒有危險。
一頭飢餓的野狼從樹後走了過來，綠油油的眼珠，鎖定住羅冠。血脈遺傳的捕獵本能，讓它決定先解決這個人族，再安心享用食物。它暗中觀察了一會，終於按捺不住，縱身一撲張開大口，露出鋒利如刀的獠牙。
可等待它的，是一隻鐵鑄般的手掌，五指收緊輕易捏斷野狼的脖子，羅冠臉色依舊蒼白，只恢復了部分體力。丟開狼屍他取出最後一瓶靈液，毫不猶豫服下，走到秦業屍體前，匆匆搜過轉身就走。
他心情並不輕鬆，時間過去近一個時辰，不知道許珂現在如何？
……
我姓周，名老。
所以，大家都叫我周老。
在山河城定居多年，我對這座城池很滿意，唯一不喜的就是——它為什麼要靠近那麼大一條河呢？
沒錯，我是個暈水的旱鴨子！
嘗試過學習，但或許是上天給了我，優於常人的修鍊天賦，順便拿走了某些並不重要的東西。
怕水而已，並不算什麼大事，多年來這個小秘密，也不曾被人知曉。
可今天，我遇到一點兒小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