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現在，請您出手
「啊！」
眾人驚呼，一臉恐懼莫名，再看向羅冠，身體便忍不住顫抖。
魔鬼，他就是個魔鬼！
「你該死！」怒吼如驚雷，在聖都夜穹之上炸開，拓跋老祖去而復返，腳踏虛空而來。
暴戾氣機衝天，宛若無形大手，令他周身空間都開始扭曲。
他萬沒想到，羅冠竟敢痛下殺手。
「宋岳峰，老夫今日必殺這小輩，你若再要阻攔，便是與拓跋家徹底為敵！」
羅冠抬頭，直面夜穹之上恐怖殺機，「宋前輩，今日之後，你便可自由了。」
他雖不知真相，卻也大概可以猜測。
宋岳峰咬牙，「好，希望羅小友，不要忘記今日承諾！」
轟——
他衝天而起，下一刻聖都漆黑夜幕之間，頓時爆發驚天巨響，「轟隆隆」恐怖勁氣席捲十方。
兩位神魂境超級強者，直接正面廝殺，一時難分勝負。
羅冠看了一眼，突然轉身，「天厄，你要去哪？」
被叫住的天厄，臉色豁然大變，毫不猶豫衝天而起。
「屍蟲惑心散是你的東西吧？那就新仇舊賬一起算，送你去死！」
轟——
劍意衝天！
「萬鬼降世，陰陽兩隔！」天厄大吼一聲，滾滾黑霧爆發，無數鬼影從中浮現。
嘶吼、嚎叫間，他身影頓時變成黑白色，模糊不清雖存在於現世，卻又像是隔了無盡距離，處於疊加的未知空間。
這是一門極古老的鬼道秘傳，可借萬鬼之力，短暫開啟鬼界投影，形成陰陽兩隔的局勢。
即，遁出陽世，避入陰間。
那麼陽間之力，便再難上他半點，天厄曾憑此法，在一位神魂境手中逃生，「羅冠，待你虛弱之時，本座必定要出手，將你抽魂煉魄挫骨揚灰！」
他已決定，今夜必殺羅冠。
羅冠冷笑，「那你怕是沒機會了！」一步踏落，他眼底幽深大作，似有幽冥火焰燃燒。
轟——
一道只有鬼怪生物，才可感知到的恐怖威壓，剎那間破體而出。
如山嶽，可擎天，鎮世，一念定其生死！
黑霧之中，被天厄召喚出的萬鬼，此時凄厲慘叫，一個個接連自爆。
轟隆隆——
轉眼萬鬼死滅殆盡，遁入「陰間」的天厄，一臉驚恐絕望，被逼回到「陽世」。
轟——
一劍斬過血霧瀰漫，元嬰上境的鬼修天厄，被當場斬殺。甚至於，他的元嬰都在這一劍下破碎、崩解，就此形神俱滅煙消雲散！
羅冠持劍而立，少年面龐之上，仍有一絲青澀、稚嫩，臉上冷酷卻讓人心寒。
看著他漠然面龐，無數人心頭顫慄，只有一個念頭——
這世界瘋了！
聖都的天……也要變了！
雲陽道人、玄都臉色鐵青，儘管他們親眼目睹了羅冠的強大，可天厄的死還是給了他們極大震動。
元嬰上境啊！
經受多少磨礪，遭遇多少兇險，披荊斬棘才終於走到今日，最終卻還是身死道消化作灰灰的下場。
尤其殺死天厄的，還只是一個，根本不被他們看在眼裡的小輩。
「殺了羅冠！」
「老祖說了，借來的力量，終歸難以持久，他必然已經力竭。」
「將此人碎屍萬段！」
破空聲中，數道身影呼嘯而來，他們是拓跋家元嬰修士，此時按捺不住悍然出手。
羅冠抬眼，大喝一聲，「來得好！」
一步向前，長劍斬落。
轟——
驚天巨響，數名元嬰倒飛出去，為首一人當場肉身崩潰，元嬰尖叫逃竄。
少年呼吸急促，臉色詭異泛紅，拓跋家族元嬰判斷沒錯，他的確已快到承受極限。
事實上，若非真龍之體足夠強大，他早就已經脈盡碎。可長劍在手，卻仍無半點顫慄，揚劍指天，「還有誰？想殺小爺的，儘管出手！」
天地俱寂。
拓跋家幾位元嬰，一個個咬牙切齒，卻難掩其內驚恐，羅冠的劍令他們膽寒不已。
夜穹之上，突然傳出拓跋老祖咆哮，「老夫以拓跋家歷代先祖的名義起誓，今夜無論是誰，殺死羅冠者，便可成為拓跋家異姓宗子！」
滾滾聲浪，在強大修為加持下，轉眼傳遍聖都。
無數修士瞪大眼，錯愕、震動后，眼神瞬間變得灼熱。
如今，發生在雲陽道人宴會上之事，早就已經傳遍聖都，人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羅冠如今的確，展露出超強實力，殺元嬰只需一劍，但拓跋老祖早就已經點明，這是他借來的力量。
而如今他已是強弩之末，一旦失去這道力量，遭受反噬之下，恐怕鍊氣、築基都能殺他。
也就是說，拓跋家異姓宗子的位子，人人都有機會。
成功，便可一步登天！
「師兄，你去幹嘛？」長街上，一名黑袍劍修轉身就走。
他身後，師弟一臉震驚。
黑袍劍修頭也不回，「搏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
師弟瞪大眼，看著大步流星，越走越快的師兄，覺得他真是瘋了。
「老師，您怎麼不勸住師兄……」
兩人的老師，是個金丹境老劍修，頭髮花白滿臉皺紋，聞言嘆了口氣，「不勸了，你師兄心高，一眼望到頭的修行路，他不願走下去。」
說著，將一枚儲物戒交給小劍修，「老二啊，以後咱們天極劍的掌門，就是你了。」
轉身就走。
小劍修身體一抖，「老師，您也去？」
老劍修冷笑，「老子今年四百八，不拼一把的話，還有幾年好活？」
這一幕，發生在聖都某個角落，而同一時間，幾乎有成千上萬人，做出同樣的選擇。
有人如師兄，要搏一個嶄新未來。
有人如老劍修，自知命不久矣，不願迎接死亡。
但更多的，是心中存貪婪，要一步登天！
若有人站在高空俯視，便可看到無數修士，如逆流而上的大魚，沖向聖都某處。
羅冠眯了眯眼，他看到了黑暗中，那影影綽綽匯聚而來的修士，一個個目露凶光。
既然殺人，就要做好被人殺的準備，羅冠並不嫉恨他們，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所以殺死他們的話，羅冠也不會愧疚，自己選擇的道路，便要承受一切後果。
「殺！」
有人按捺不住，怒吼著衝來。
噗嗤——
還未靠近便渾身冒血，被無形劍意絞殺，變成一堆零碎。
可這一幕，卻沒能令眾人眼中炙熱，出現半點消退。
誰都不知道，羅冠究竟還能堅持多久，現在的每一息，他都可能被人殺掉……
噗嗤——
噗嗤——
悶響不絕，八面伏屍，鮮血染紅大地，濃重血腥衝天！
但更大的危機則來自於，隱藏暗中的元嬰境修士，比如拓跋家眾人，又比如雲陽道人、玄都等……他們在等，等這些人消耗羅冠，在最後關頭出手。
拓跋家異性宗子的位子，他們或許不要，但絕對可以憑此，交換來足夠的利益。
羅冠狀態越來越糟，他口鼻溢血，身體表面上，浮現出大片赤紅紋理。那是體表細微血管爆裂所致，遠遠看去便似整個人身上，遍布細密裂紋。
「殺！他堅持不住了！」
「幹掉他，博取未來！」
人群更加瘋狂，如一道道驚濤駭浪，不斷衝擊。
可搖搖欲墜，卻總是不倒。
羅冠擦了下嘴角，突然道：「諸位要羅某項上人頭，換取光明未來，那便莫要怪我，劍下無情了。」
就在剛才，玄龜突然讓他放手去殺，雖不知為何，羅冠卻並未遲疑。抬手夜宴劍震鳴，一劍斬出便是橫掃，成片修士倒下。
今夜，聖都註定哀嚎，死亡籠罩大地！
一劍。
兩劍。
三劍！
……
玄龜沒再說話，羅冠也未停手，他開始吐血，身體表面真的崩裂，就像是乾涸的河底。
他真的，已到極限！
「老師，還要殺嗎？」
「不夠，繼續殺！」玄龜聲音冰寒，「今日，不是他們死，便是你死。」
到後來，羅冠每出一劍，都如同承受千刀萬剮之痛。
終於，他眼前世界，再度歸於安靜。
呼哧——
呼哧——
少年拄劍而立，藉此支撐不讓自己倒下，他緩緩掃過周邊，映入眼中的是一張張，恐懼萬分的面龐。
他們，終於被殺怕了！
而此刻以少年為中心，百丈之外區域，則堆成了一座環狀屍山，不知多少修士慘死於此。
殘肢斷臂臟腑橫流，鮮血匯聚成河，腥臭令人作嘔——少年立於屍山血河之間！
黑暗中腳步聲響起，一道道強大氣機將羅冠鎖定，躲避在後的元嬰們，終於要出手了。
拓跋家眾人、雲陽、玄都，皆殺機騰騰，他們知道羅冠無力再戰，他能撐到現在，也已遠遠出乎眾人預料。
羅冠閉上眼，「老師，我儘力了。」
通天骨下，玄龜沉聲道：「夠了！」
它抬頭，眼眸間金光涌動，似洞穿無盡虛無，落在遙遠之外，「現在，請您出手。」
外界，走向羅冠的元嬰們，猛地瞪大眼睛，臉上露出驚駭。
這一刻他們感受到了，眼前空氣中，驟然湧現的恐怖氣息。
如無盡深淵，可將萬物吞噬！
一座漩渦，突然在羅冠腳下浮現，如怪物大嘴，將所有屍體、鮮血都舔舐乾淨。
沒人注意到，此時聖都夜穹之間，星月光芒閃耀，那無數光輝交織在一起，便似一張大網，將這片天地籠罩，使得此地暫時脫離了某種禁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