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四章 能奈我何？
天道虛影沉默，幾息后，緩緩道：「玄聖今日，越界了。」
他抬頭，模糊不清的面龐上，浮現一雙眼眸，深邃若星雲，似可洞徹天地萬物。
無盡威儀、肅穆、尊貴，令人望而生畏。
「規則之外，規則之內，各有方圓不可逾越，這是亘古以來，便定下的規矩，您這樣我很為難。」
玄聖看向，天尊深沉眼眸，略略沉默后，突然笑了，「看來，老夫這些人，是真的太好說話，以至於讓天尊，生出了某種錯覺。」
「方圓、規矩？老夫承認，它就存在，不承認，那就是一坨狗屎……你能奈我何？！」
這一刻，玄聖腰背挺直，仍是那個平平無償的老農模樣，周身卻釋放出，睥睨天下的霸道、強勢。
冷冽眼眸間，傳遞出強悍意志——打我最疼愛的「大弟子」，還跟我講規矩？你很勇啊！
這一刻，天地都安靜了，無數雙眼珠瞪大，直呼好傢夥。
天尊，這可是天尊，天道意志的具現、化身，今日竟被當面打臉！
這就是超脫規則，花開彼岸大佬的牌面、底氣，說翻臉就翻臉，一點都不慣著。
女帝眯了眯眼，她與今日，降臨各方大能者雖處同境，卻走的更深、更遠，已隱約間，「看到」了彼岸所在，可如今親身經歷，玄聖與天尊對峙，才知道她之前，所想似乎還是太簡單了。
玄聖……太強了，此刻他立於原地，一動未動，便鎮壓了十方天地。
包含規則在內，所有道蘊，甚至是一切可被調動的力量，都處於類似封印狀態。
天尊，也不例外！
此刻，女帝可以確定，若今日一戰，玄聖必可斬天……甚至不需要，付出太大代價。
如此強大、無敵的力量，縱是女帝心底，也生出幾分敬畏。與此同時，也確認了一點，即便已遠遠，望到了彼岸所在，但要登臨其上，難度恐怕比之前所經歷的一切，都要更苦難十倍、百倍。
否則，何以獲取，如此強大的力量！
道尊眼眸之中，神光不斷爆開，濺出萬里星河，可他卻絲毫不敢，去烙印玄聖的影子。
否則，哪怕他活過數個紀元，開闢星空世界，也會在一瞬間，「道崩」而「境碎」！
這就是橫渡苦海，花開彼岸，超脫規則之上……不容觸犯的威嚴，亦是他歷經億萬歲月，苦苦追求的境界。
今日，他終於見到了！
終有一日，本尊必要踏入此境，方不負這一生漫漫長歲月，所承受、付出的一切。
骨靈尊撐天立地，巍峨如遠古神魔的身影，快速縮小至常人狀態，微微低頭以表尊敬。
這一刻的玄聖，似天與地的中心、主宰者，誰敢超越其上，低頭俯瞰？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玄妙……以及恐怖。
若不低頭，必有大劫！
天穹之上，月之二象收斂了，自身所有力量，安靜懸挂九天。
兩道窈窕虛影，若隱若現間望向玄聖，心頭敬畏與喜意交織。
能目睹玄聖之威，對祂們的修行，有極大好處。若天尊能硬氣一把，與玄聖一戰，那就再好不過。
至於玄武……嗯，它很得意，被錘的鼻青臉腫的腦袋，此刻高高揚起。
斜眼瞥來，什麼狗屁天尊？再蹦躂一下試試！
呼——
羅冠長出口氣，剛才他又虛又弱，真是差一點，就被老師的胸懷，給硬生生悶過去。
如今，終於得了自由，先向後揚了揚，拉開些距離，這才一臉尊崇、恭敬道：「玄聖大人，真是威風啊！」
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天尊啊，先前女帝、骨靈尊、月之二象及玄武聯手，也不過只是，勉強與之抗衡。
現在卻被一句話，直接懟到牆上，更關鍵的是，還不敢回嘴。
何等強勢！
這一世，若能達到玄聖境界，方不算白走一遭。
玄一一撇了撇嘴，表情有點不滿，但猶豫了一下，還沒說什麼，只是小聲哼哼，「強有什麼用？還不是束手束腳，幹什麼都瞻前顧後。」
她頓了一下，看向羅冠，「別想了，老東西今天，不會真動手的。」否則，當年她也不會，落得被放逐的下場。
羅冠有點失望，今日目睹了，天道真正的威勢，他壓力很大啊。
「銀白」問世，雖不知是什麼，但看天道迫不及待、全力以赴的架勢，顯然很在意。
即便今日有玄聖出手，暫時化解危機，那以後呢？被天道真正惦記，誰能高枕無憂。
「玄聖大人，應當有自己的考量，但好在他老人家，還是很在意老師的……咳，還得請老師，替弟子多美言幾句。」若能抱住，玄聖的大腿，天道就算想動手，也得顧慮再三。
玄一一翻白眼，「在意我？你錯了！老東西今日降臨，是為了他最喜愛的大師兄，跟我玄一一，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羅冠心想，這麼明顯的事，這又只有咱們師徒兩個，幹嘛還說的這麼冠冕堂皇。
畢竟，明擺著的事，誰又看不出來？可就在這時，他心頭微動，突然就有些明白過來。
有些事無論如何，都不能挑明的，哪怕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窗戶紙，也得留著。
畢竟，玄聖大人的臉面，很重要。
而且……當初玄聖放逐玄一一，公開斷絕關係……唔，這其中，應該也涉及到，一些不可言的東西。
又想到之前，玄聖所說的，「言出必踐」「一口吐沫一顆釘」，羅冠臉上若有所思。
或許，「承諾」這種東西，對於玄聖這般，超脫規則之上的存在，具備更大的約束力。
那天尊呢？身為天道化身，世間規則之主，他應該也需要，遵守一種嚴格的「規矩」，而這點，玄龜以前也說過。畢竟，執掌規則者，若不受到制約，這天下還不亂了套？
那今日，是否可以嘗試，請玄聖出面制約天道，一勞永逸？可這件事，該如何做？
就在羅冠念頭轉動時，天尊沉默良久，沉聲道：「玄聖於天地有大功，我願退讓。」
「人，您盡可帶走，但此子，今日必要應劫！還請玄聖三思，莫要干涉天道意志，引發不可預料大禍，這對您，以及天下蒼生，都百害無利。」
規則之上，花開彼岸，的確是大超脫，入不可知、不可測之境。
天道，亦無法制約。
但這並非意味著，就能肆無忌憚，百無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