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不可
「真的。」
池魚輕拍了下顧揚的胳膊,見他欲言又止的,她彎著眼睛笑了下,「你真的不用為我苦惱,再說了,我已經欠你們顧家很大的人情了。」
冷不丁回憶過去,池魚只覺得心下泛寒。
她縮了縮脖子,「當年我爸爸被抓,已經很麻煩你們家人從中協調了,後來他出殯下葬,也是你們全家頂著壓力幫忙安排的。」
那時,池家和顧家三代交好。
池父和顧父彼此經商,年少時,又是同一支部隊走出來的革命戰友。
介於長輩間的親近,池魚和顧揚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可以說兩家既是鄰居又是親人,感情深厚,是旁人比不了的。
當池父畏罪自殺后無人前來收屍,池魚又被困在央家逃不出去。
央亟對外放出狠話,誰敢在江城的地盤上插手池家事情半分,便是和他本人過不去。
那時的央亟乖張狠厲,連親老丈人都敢算計,不顧妻子死活,簡直鐵石心腸。
誰敢惹上這麼條發癲的瘋狗呢?
得罪了央亟,便是自尋死路,池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於是,同池家過往交好的親屬朋友們接連迴避,唯恐沾染池家的晦氣,惹惱了央亟。
無人問津時,是顧家無畏的站了出來。
自此,顧央兩家便結了梁子,不僅在生意場上廝殺,更是處處為敵。
針鋒相對,誰也不讓。
準確的來說,是央亟同顧揚彼此為敵。
回想過去,池魚眼眶泛紅,覺得唏噓不已。
「只是很可惜啊。」
她嘲弄道,「我這個女兒過於不孝,又沒什麼出息,既出不了力,也拿不出錢來,連我父親的身後事,還得麻煩你們家幫忙。」
顧揚見她自嘲,很是心疼,「池池,這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啊。」
池魚吸了吸鼻子,「但我終歸是欠了你們家的,不只是錢,還有人情。」
人往低處走,才知人情債,最難還。
顧揚忍不住抬起手,欲落在池魚的肩膀上,聊以安撫。
然而,池魚似是不經意間的避開了身子,令他遞出去的手,硬生生的止在了寒風中。
「顧揚。」
池魚低著頭,悶聲悶氣道,「今非昔比,現在的我人微言輕,幫不了你什麼,也替你做不了什麼。錢也好,人情也好,我欠了你們顧家這麼多,已經不知該如何償還了,你總不能讓我繼續去你的公司討便宜吧?」
停頓了下,她偏過頭,疏離的笑笑,「你不能讓我一直欠著你的,繼續下去,我這輩子都會良心難安的。」
池魚言辭鑿鑿,可顧揚聽的明白,她分明是想藉此機會,跟他擺清關係。
她怎麼可以這樣!
「池魚!」
顧揚是真的生氣了,忍不住連名帶姓的叫著她的名字,「行,你話多,你有理,我認輸,行嗎?」
他擰著眉頭,抑著火氣,「但你也要清楚,從小到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在我這兒,從來都不是旁人。至於欠不欠的,以你我之間的關係,你覺得我會去衡量所謂的得失問題嗎?你有必要跟我劃分的這麼清楚,計較的這麼狠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池魚臉色微變,咬著唇,卻是不吭聲了。
顧揚心有煩躁,仍舊耐著性子,生怕嚇到池魚,「好,就算你想算清楚,但你覺得這些話傳到我爸媽耳中……」
提及顧家父母,池魚面色一僵,卻是滿眼愧疚。
他們啊,都是好人。
停頓了下,似是覺得不妥,顧揚糾正道,「不對,應該是傳到我全家人的耳朵里,你覺得他們會高興嗎?你可是他們眼睜睜看著長大的孩子,你覺得他們願意聽你說這些嗎?」
池魚眼圈泛紅,「可我總要承擔起責任,支撐起一個家,我不可能一輩子依靠別人啊!」
把所有的希望寄託於旁人身上,到頭來,只會飛得高,摔得疼。
粉身碎骨的滋味並不好受。
池魚吃過這種啞巴虧,再也不想把命運交付於別人手上。
她咬了下嘴唇,索性把話攤開講,「顧揚,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日子,我不是過去的池魚了,不可能像小時候似的,讓你替我收拾爛攤子。」
說著,池魚別過臉,狠下心腸,「所以,就別再拿小時候說事情了,在我看來,都過去了。」
「過不去!」
話音剛落,池魚只覺得身子一歪,被人狠狠的掰過肩膀,轉過身子。
抬眼看去,顧揚眼圈泛紅,眸色深沉。
「為什麼要過去,憑什麼過去?」
他聲音微顫,卻是堅持不已,「有我在,你可以一直依靠我,麻煩我,我可以一直替你收拾爛攤子,我有這個本事!」
「池魚,你根本什麼都不用怕。」
望著男人眼底的真切和迫切,池魚眼眸微閃,心下顫了幾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