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招搖山,魚沛同嘉榮正在下棋。
「你這棋藝有進步了。」他拿起茶盞好好的琢磨著下一步子。
「你別讓我,不需要。」嘉榮擺弄著手裡的棋子。
「我怎會為了這些瑣事就可憐你,誰還沒做過糗事。」魚沛儼然忘記自己嘲諷她仗著溟涬祖神作威作福的事情。
「那我可要在你這招搖山住下去了啊。」嘉榮知道這人慣是害怕自己窺覬他的寶貝金脈。
「你隨意,我這招搖山還能容不下不成。」魚沛大方的答應。
「這可是你說的。」嘉榮心裡一暖,露出了笑容,落下一子,「你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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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搖山並無什麼稀罕的,甚至連神獸都不見幾隻,比不得青丘的多彩。
但是嘉榮還是能安安靜靜的呆上幾十年。
「你最近是不是太勤快了些。」魚沛問道,因為嘉榮迷上了淬鍊金石神器。
「勤之於學,才是最佳。」招搖山的庫藏均是六合內少有的鍛造之術。
「可你勤學的代價,是不是有點大?」他雖是守著這方金石脈,可也不是用之不竭。
「你說的,你這招搖山,絕對容得下我的。」嘉榮頭也不抬的回答道。
「再說,你若是同我一起研究,我哪至於廢了這般多的石料。」
「我還要出什麼力?我出的力還不夠嗎?我再出力,那這法器算你的還是我的。」魚沛氣絕。
「自然是算我的。」嘉榮毫不猶豫的回答。
魚沛甩了袖子背身不再看她,以示自己的不滿。
「你說,崑崙問道時,那佛鈴的聲音,緣何能那般悠遠清明,甚至能綿延許久不絕。」那一百多年間,每日聽著佛鈴,便可讓人感到祥和之意盈滿胸膛。
「佛鈴?我還未曾有幸得聞,不過……」魚沛坐下,端起茶盞細品了品,心中嘖嘖,還是嘉榮帶來的茶品味絕。「有祖神加持功法,那佛鈴自然不同凡響。」
「可是,若只要非凡的功法修為皆可成神器,那為何祖神們打造的神器卻非都是如此?那上古神魔修為如何,如今能傳世的寶貝又有幾個?何況我的阿香也並非修為深厚之人鍛造,不也是上品神器?」
「你的阿香自是集盡天時了,我招搖山的金石,可是六合之內鍛造法器的不可或缺之選。」魚沛對此深感榮耀。
「所以,我為什麼不能造出那佛鈴般的法器呢?」嘉榮就是不服。
「你可以,你當然可以,我不同你說了,我去巡視金脈了。」魚沛知道,自己千萬不能陷入同嘉榮的爭辯之中,否則,便一時三刻都不能脫身。
「去吧去吧,順便給我采些果子。」嘉榮專註手中書簡,頭也不肯抬的打發著他。
嘉榮在七十一日前開爐鍛造,集齊招搖金石,青丘白玉,令丘山火,同谷水紫石。
「這幾日最最重要,你可做好失敗的準備?」魚沛同她站在爐旁,打擊道。
「嗯?沒什麼好準備的,我失敗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嘉榮扇著手離開,這地方實在是太熱了。
「大不了重新來過就是。」聲音里滿不在乎。
「!!!」魚沛可受不了她的重新來過了,隨即改口,「我覺得有你我二人在此護法,此番定能大成。」
九九八十一日
器成
法器狀若鈴鐺,白玉金光,執其在手,輕如鴻毛。
嘉榮置其在眼前,誦靜心咒,結束之時,鈴鐺發出一道紅光,宛若火焰,輕撼,聞得第一響。
響動入耳,似洪鐘在畔,招搖山百靈得聞,立時自覺虔誠。
「厲害。」魚沛一臉與有榮焉的讚歎,「非其自身不能撼,違其意者不可音。」
嘉榮收回鈴鐺,笑的心滿意足。
「只還缺一樣相配之物。」魚沛揮手現一段紅色節環於鈴鐺上。
「這紅節乃是先祖雲遊南海之時所獲,將其同你的指尖心血相連,此鈴鐺便永遠不會丟失,除若身死。」魚沛將其贈與嘉榮以作相賀之禮。
「那小仙就謝過於沛神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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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虛
自從孰翰祖神送來兩位小輩之後,為以示公正,又收了眾多後輩進門,有義成祖神的第四位弟子嘉瑤仙子,麒麟族的子熙殿下,白澤祖神座下戰將青烏神君。
「祖神,陸吾已經將他們安排好了,三位殿下隨行的仙娥仙官們也皆已囑咐過,不可去崑崙宮打擾。」陸吾其實想說的是,三位殿下的隨侍著實有些多了。
「祖神可還有什麼安排?」既人已全了,接下來便是安排課業了。
「寶經閣,抄書。」溟涬開口。
「全部?」陸吾驚訝,怕是全部抄完,要有個幾十年不可。
「不日我會去符禺山一趟。」溟涬告知陸吾。
「陸吾領命。」他知道日後這幾位仙君殿下皆要自己看管了,他覺得,祖神這怕不是給自己招了五位弟子。
符禺山
「此番前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除卻關乎神魔之力,義成想不出還有什麼能讓溟涬親自前來。
「借那處深淵一絲氣息。」這是他想到的找尋那副殘缺的神魔之力的方法。
「你是說,那淵被凈化后,還能助你找到那另一半神魔之力?」
「嗯。」
溟涬將其一縷氣息封進一方寶瓶,化作拇指大小,佩戴在腰間。
「這便是尋息?」
尋息可通過六合內生靈的微弱靈息,尋本溯源,且內里深奧無窮,也不知溟涬如何想到鍛造此法器。
「成大道佛法,你是如何辦到。」溟涬沒有回答他,卻開口問了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
義成愣怔一瞬,便輕笑,「哪有什麼方法。」
「佛法奧妙,是我承道法以來所見能與之比擬。」所以溟涬設帳問道,弘普佛理。
「佛理奧義,本就存於世間,非我所成,僅我所見而已。」
「佛法之於我,如同天道之於你,世間將我奉為佛之本身,如同將你奉為天道,然,你我皆知,你不是天道,而我亦不是佛。」
「我成佛法,皆因我承天道之命,普世佛理,而溟涬,你的責任,便是守護這歷經萬劫才形成的六合眾生。」
「我知。」溟涬從來都知道,他生而為此,他日,必也為此而滅。
「今日為何同我說這些?」除卻洪荒時代的廝殺,義成總會不自覺的將戰場下的溟涬,當做小了自己數萬歲的晚輩。
「你為何將她封印在此?」溟涬不答反問。
義成看向面前的那道淵,那裡早就已經沒了她的氣息。
「這便是我成佛法的代價,斬斷十世紅塵。」義成輕輕說道,他還是心性難定,渡不過自己的一應之劫,只能落得這般慘烈的下場。
義成看向眼前的人,此世間,怕是只有他,才能得天道之幸。
而溟涬聞言,卻若有所思。